嗨特小说>穿越重生>世无双>第壹叁肆章 常燕熹与同僚欢会 潘娘子问仆子案情

  且说常燕熹从五军督府出来,骑马往家去,路过嬉春楼时听见有人唤他,随音俯首,认出是严宏的长随阿贵,那阿贵拱手笑道:“常大人,我家爷今带官兵去过您府上拜见,心里到现在还不痛快,正四处寻你喛!”

  常燕熹听了,暗忖莫不是潘莺耍性子,便翻身下马,把缰绳扔给门前侍应,大步朝二楼雅阁去。

  推开门,见丁玠李纶曹励曹大章等同僚皆围桌吃茶,他蹙眉问:“严宏在何处?”

  腰间忽被人从后一抱:“在这里!”众人呵呵大笑起来。

  常燕熹捏他胳臂麻筋,噙唇道:“奉劝一句,万勿要在背后偷袭习武之人,顺势反应就是一个勾腿后踹,踹断你的命根子!”

  丁玠笑着揶揄:“常二爷自打不中用后,看谁的命根子都是仇。”

  严宏“唉哟”一声松开,常燕熹侧头看他问:“你寻我何事?夫人怎地怠慢你了?”

  严宏抚着胳臂笑道:“我不这样说,你哪里会来的这么快!”

  晓得被他骗了,常燕熹也忍不住微笑:“我还是得走,没带福安,无人回去报讯儿,夫人一定要等到我才肯用晚饭。”

  “夫人!夫人!”曹励学着话,语调戏谑:“你往昔不是惯爱唤潘娘子毒妇么,如今真是酸死了。”

  严宏道:“晓你要找借口,我今在你府中时、已同她打过招呼!”

  常燕熹看他一眼:“不愧是刑部出身,会断人后路。”遂不再推辞,走至桌前撩袍坐了,旁伺候的堂倌连忙上菜,不肖半刻已碗碟堆叠,摆得满当。

  几人推杯换盏吃了一回酒,他问:“血玉案子进展如何?”

  严宏道:“昨白日里已在道观外排兵团团围住,那薛掌柜颇狡猾,丑时三刻才悄悄走后门摸进道观,待我们冲进观里时,他们正在后园挖坟哩,当场擒住,一个没漏!晨时我们把里面坟都掘了,额地娘,全是牲畜,这帮天杀的贪图钱财,造假血玉糊弄人。”

  “若只糊弄人算罢,还要谋财害命。”常燕熹咂口酒:“龚如清府上得的那块玉镯子,可不是以牲畜养玉,是一具身背冤屈的尸体,你定要好生查出个子丑寅卯。”

  严宏摆手:“无需我多查,龚如清禀明了皇帝,要亲自参与问讯。你莫看他温文儒雅一文官儿,审起监犯来,什么手段都敢使!”

  李纶有些不解:“不就买了块假玉麽,龚大人至于这样上心?”

  常燕熹道:“你莫只看表面,他那块血玉以冤尸养玉,雕成镯子戴在他府里二房夫人手腕间,借此固胎。这玉镯内含冤魂恶诡,说它固胎,倒不如说是以胎养它,随着时月愈久,怨念愈强劲,至最后落得母胎俱损不说,整个龚府也会被翻搅的家破人亡才罢休。”

  众人顿时为之失色,严宏凝神稍顷,正色道:“使出此法要置他灭门者,显见也很有能耐,去哪里才能找到身背冤屈的活人,这就不易。”

  “为何是活人?”曹励问。

  严宏接着说:“这玉要沁血通透,就需活人吞气时、顺势咽至喉咙血管密麻处,方为上乘血玉,如龚府这样家世,钱财富贵其次,子嗣绵展方为首要。爷们见惯世面难欺,妇人多因心焦易骗。”又道:“所以....此人深谋细算,对龚府情形掌握熟透,且手段毒辣残忍,若不是常夫人歪打正着,龚府厄运难逃,你说龚尚书能不上心么?”

  原来如此!丁玠疑惑地问:“是谁和龚尚书有如此不共戴天之仇,要绝他满门?”

  众人一齐望向常燕熹,摆在明面上和龚如清不对眼的,舍他其谁!

  “看我作甚?”常燕熹冷哼一声:“我要害他,至于这般多此一举!”

  众人回想,确也有他的的道理!又聊起旁的来。

  是夜,白月高悬,花影疏摇,宿鸟梦呓,一只猫儿在屋顶踩踏瓦片,蹑足潜行。

  一人背手望着窗外的红灯笼,目光阴沉,匆匆进来个暗卫凑耳嘀咕,再等半晌,方听其嗓音冷冽:“让他进来!”

  暗卫应诺着退下,稍顷一位披黑袍的人闪身而进,至跟前屈膝跪拜,请求饶恕,那人低叱:“无能之辈!筹谋多时,竟毁于一旦。”他闭闭眼睛,睁开道:“求已无用,我可保你妻儿日后衣食无忧,你好自为之。”甩袖径自走出书房,仆从撑着青布大伞紧随,两条影子瞬间被黑暗吞没了。

  血玉案两月后真相大白。市井百姓只晓是道士为敛巨财缺天良,肆意杀生养玉,手段残忍至极。官吏们却深知内情。

  福安绘声绘色说给潘莺听:“工部清吏司的郎中韩同章是主使,只因三年前皇帝下旨,要重新修缮法源寺,他属意自己弟弟韩同仁来管工计帐,有财一起发。却被告发至吏部龚如清那里,龚大人秉公办事,把他撤下,由另个郎中叶高取代,这韩同章自此怀恨在心,视其如仇人般,就主使了这一切。”

  潘莺听得半信半疑:“他个秩品五品的官儿,哪有这么大的能耐。”

  福安道:“夫人莫看他只是个五品官,肥水可不少。经常和工匠打交道,那些工匠天南海北到处闯,三教六流皆是熟识,弄些阴损招儿不足为奇。”又强调一句:“他自己在狱牢里供认不讳!”

  潘莺又问:“那具养玉的冤尸从哪里来?”

  福安道:“五年前谢将军满门抄斩案子,众多女眷发配教坊司,其中谢将军长女谢娇跳井自杀,听闻是假的,井底尸体另有其人,她被送到道士手里,那道士当晚就迫她吞玉埋了。”说完感觉喉咙干痒,忍不住捏住咳了咳,接着说:“也奇巧,次年大理寺重审此案,判谢将军是遭佞臣陷害,皇帝又替其平反昭雪,恢复勋位。”

  潘莺听得糊涂,暗忖此等案子不是小民所能深究,遂再问:“那个少年又是何来历?”

  福安回话:“抓捕的道士只说在人牙子那里买的,那少年喉管损坏成了哑子,也不会写字,问不出什么,官府把他的画像在全城贴告,看是否有人来认领。”

  潘莺想想道:“那些人何时行刑?”查封的铺子也好早些要回来。

  福安说:“韩同章及其它等人收监,待得秋后问斩。”

  “那也没几日。”潘莺喜笑颜开:“我请你找的工匠可有眉目了?”

  福安自信满满:“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潘莺命常嬷嬷拿来几百钱给他:“收着,等事成后再重重有赏。”

  “劳夫人破费!”福安接过钱,笑嘻嘻地道谢,潘莺把他瞟了瞟,又嘱咐:“不许告诉老爷。”

  福安一拍胸脯:“皆听夫人的!”

  送走他后,常嬷嬷抿嘴笑说:“这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以为福安对老爷有多忠心呢!”

  “你信他的嘴!”潘莺垂颈继续给直裰下摆锁边儿,亲手给常燕熹缝的,天凉就好穿。

  福安出了院子,遇见端着一碟热糕的春柳,满面绽笑地招呼:“柳妹妹,给谁端的热糕,赏我一块吃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