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世无双>第壹零壹章 潘莺委屈求全救弟 将军另有图谋试兄

  潘莺垂首回道:“原只听闻,今得所见,才知确为人间炼狱。”

  “你想让我救你阿弟?”他笑起来:“你已欠我许多了,尚不自知?还来提这种无理之求。”

  潘莺低道:“银子我绝不赖帐,你若要还血我立时割给你,救阿弟.......常大人尽提条件,纵是要我命一条,也随你拿去。”

  常燕瞽伸手用力挟抬她的下巴尖儿,苍白脸色,泪眼汪汪。

  “这个阿弟对你这么重要?可以以命相抵?”

  潘莺吃痛却隐忍:“那是我嫡亲阿弟,潘家的血脉传承要靠他!”

  常燕熹慢慢松开手,她对谁都有情有义,唯独只对他背信弃义。

  他端盏吃口茶:“你的命与我有何用!”顿了顿:“不过我倒缺女人伺候,你若愿意,就来做妾吧!”

  潘莺抿起嘴唇,仰脸一错不错地看他。

  他脸上不见笑容,也无垂涎之色,眼眸阴鸷,浑身冷意沉沉,辨不出他到底想干什么。

  流光突然哗哗从耳边倒退,脑里响过一声清脆而尖锐的哨鸣,他俩仿佛又回到从前,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哀伤,悲怆的心都疼了。

  她不要再和他有一丝儿牵扯,救阿弟或许还有别的法子,一定有的,人既然有逆天之时,一定天无绝人之路。

  潘莺站起身,跪得腿有些麻软,一整日未尽食,她扶住桌沿缓稍顷,才道:“做妾实无可能,我另想办法,不敢叨扰大人您。”

  常燕熹笑了笑:“你尽管去,委实得快些,多拖一日,潘衍的命可不等你。”

  “此话何意?”

  “你当能进诏狱探他,还有二次么?”

  “是你......”

  常燕熹也不瞒她:“若无我疏通关节,你只等着收尸就是。此案已有定论,秦天佑招供,周铎收授潘衍百两银泄漏考题,而潘衍与他交好慷概赠予,从前他俩猪朋狗友干的旧事儿,言官的折子写得十分齐全。物证人证俱在,周铎潘衍秋后处斩,秦天佑革除功名,一生不得科考。”

  潘莺面庞血色尽失:“这才几日就查明了?我们又哪里来的百两银子。”

  常燕熹语气平静:“四千考生翘首以盼会试放榜,岂容此案耽搁时辰,定要速审速决,秦家乃京城头号粮商,与宫里关系错综自然要保,只能怪你阿弟自己时运不济,实也怨不得谁。”

  他又道:“你也勿要不信,我常燕熹一生,从不打诳语。”

  潘莺岂会不晓呢,正因心如明镜才愈发骨颤胆寒。

  常燕熹见门帘一动,问:“是谁?”常嬷嬷忙回:“送晚膳来。”听得允了提着食盒小心进房,也不敢乱顾瞄看,把盒里饭菜端在桌上,听二爷说再拿一副碗筷来,她早有准备,连忙拿出摆好,拨了两碗饭,这才退下。

  “坐下用膳。”常燕熹执起筷箸挟菜:“你有一顿饭的功夫考虑。”

  潘莺闻那香味直往鼻底钻,她一天奔波滴米未沾,不自觉坐下,桌上吃食很简单,一盘椿芽烧豆腐,一盘麻油倒笃菜炒春笋,一盘大块的家常烧肉,一碗茭儿菜虾皮汤。

  她端起碗吃,虽食不知味,但确实饿的难受。

  常燕熹觉得今晚的菜比旁时烧得入味,看她只扒饭不挑菜,挟起块烧肉咬去肥白,把精瘦一块丢她碗里。

  潘莺满腹心事,未曾注意旁的,她忽然问:“能保住我阿弟的功名么?”

  “前三甲定是不成。”常燕熹不缓不疾:“但可保他榜上有名!”

  潘莺没再多话了,用罢饭,起身告辞,常燕熹随她去,自吃茶解腻。

  她走至帘前又顿住,开口道:“我等常大人的信儿。”这便是答应了。

  她听他“嗯”了一声,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常燕熹放下手中茶,走至窗前,窗外的夜色渐黑,常嬷嬷拎着一盏红笼照路,映得她白色小衫泛起老酒黄,未喝却已让人酩酊。

  不由噙起嘴角,她不是最重情爱麽,前世里总说对他爱不起,甚弃之如敝履,怎这会儿却只字不提。

  他们倒底都变了。

  常嬷嬷送潘莺到大门外,自拎着红笼往回走,穿园撞见肖姨娘带着丫鬟,好似在等着她似的,连忙上前问安。

  肖姨娘笑道:“才炖了燕窝粥,你前头引着些,我这给老爷送去。”

  常嬷嬷忙道声好,侧走在青石板沿边儿,尽把灯笼照亮她脚下。

  肖姨娘笑问:“听闻老爷今带回个小妇人?确是妇人而不是姑娘?她长得什么模样?”

  常嬷嬷回话:“是个妇人,估摸十八九岁,松挽发髻,只插银簪,未戴花钗,衣衫简素,没缠足,显然个贫寒娘子,却春浓浓的脸儿,嘴角搭着或翘着都是风流样,十分的人材。”

  有词曰:郎心轻薄好似风间絮,哪知妾心乱成一窝丝 。

  肖姨娘抿起嘴唇问:“老爷打算要收了她么?”

  常嬷嬷道:“姨娘好多的心,老爷房里有你三个都不耐烦,平白再招来个作甚。”

  肖姨娘听得心一撕,压低声冷笑:“嬷嬷说话好伤人,老爷自个都认马上打仗伤了那话儿,怎变成不耐烦我们了!”

  常嬷嬷怔了怔:“是老奴说错话,姨娘勿怪。”暗自琢磨,老爷要是伤了,那三天岔五污的床单又是怎么回事儿。

  一路无言,到了院子,恰门前有个婆子在踮脚点灯,也不通传,遂问:“怎地不去禀报?”

  那婆子道:“老爷不在房里,去安国府寻大爷了。”

  “可是编瞎话骗我?”肖姨娘不理她们,直往房里走,确实无人才算罢。

  再说常燕熹待潘莺走后,径直来寻常元敬,蒋氏正和两个侄儿笑着闲聊,见得他来忙招呼坐,又道:“快见过叔叔。”

  常燕熹受过他们的礼,都不过十岁左右,问了些学问,倒答的一板一眼,却不是武学的料。

  两个侄儿胆怯他,说没会儿就溜了。他这才问:“堂哥何时回来?”

  蒋氏回他:“方才长随回来报,轿子已至街口,你再吃盏茶就好。”想想又开口:“你莫怪我多嘴,要问你桩闲闻。”

  “大嫂尽管说就是!”

  蒋氏这才道:“听闻你在找房牙子帮你寻房?可有这回事儿?”

  常燕熹笑了笑:“大嫂消息忒灵通。”却也不否认。

  “竟是真的喛!”蒋氏怔了少顷,方问:“这又是为何?府里空关院落不少,你随便挑拣就是,何必要费那周章?”

  常燕熹道:“家中祖父母、父母均不健在,堂哥与我早该分财异居才是,因往时常年在外征战倒无谓,如今回京若无战事必要长住这里,一不愿再麻烦你们,二也想过自己日子去。”

  蒋氏还待要劝,忽听门外有人回说:“大老爷进院了。”她连忙站起去迎,帘子掀开,常元敬走进来,他吃过酒,颧骨泛起一抹暗红。

  看见常燕熹也在,眉梢微挑笑道:“太阳打西边出不成?”说着往矮榻上一坐,自脱了鞋履靠枕斜倚着。

  蒋氏命丫鬟打来热水,绞了帕子亲自递给他擦手脸,听了笑道:“二爷在这等您许久。”

  常元敬一面慢慢拭手,一面抬眼哼了一声:“他无事不登三宝殿。”

  蒋氏悄看常燕熹只喝茶不语,想大概碍着自己在这里不便说话,遂问:“厨房里熬着火腿粥,老爷要吃不要?”

  常元敬半晌才懒懒道:“吃一碗亦可。”蒋氏便出房去了。

  四下无人,常燕熹方道:“春闱舞弊案,大哥一手好谋策。”

  常元敬笑起来:“你说什么疯话,跟我有何相干。是周铎那厮自作孽不可活,我不过揭其假面,以昭科举清正而已!”

  常燕熹道:“随你怎么说,但潘衍实属无辜被牵连,我要大哥保下这个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