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那天,方缘看到吴耀补了一天的笔记,到了下午知道吴耀的笔记已经补完,她放心大胆地在学校门口喊住了正打算回公司宿舍的他。

  方缘提出了一起去看电影的要求,是高一班级一起组织看过的喜剧的第二部。这部电影还是吴耀推荐的,买好了票,她想他不会拒绝。

  吴耀皱起了眉头,十分纠结的样子:“啊......谢谢。但是我已经约好了那谁一起在宿舍打游戏了。”

  那谁是吴耀的室友胥泺,更是吴耀碍于他在学校作为主席铁面无私孤高形象不肯直说名字的那个人。吴耀尴尬地想,要是让别人知道高高在上的优等生胥泺也打游戏,还特别逆天的那种厉害,这还给普通人活路嘛。

  两人间忽然没了话,方缘觉得有些尴尬。

  吴耀一锤手心,自言自语:“他应该是这个意思吧......他昨天去蛋糕店,买了两块蛋糕,冰在公共冰箱里,可能是用来过节的,这几天练得舞还有三分之一没练完,他这人拗得很,应该是不过关不作算的......”

  他抬起头,语气含着歉意:“对不起啦。我有约了。电影你叫别人一起吧。这半年,我跟着胥泺看了不少文艺片,那个真的大多数都很无聊啊。唉,可惜了,这个片我超感兴趣的。”

  至少选了他喜欢的,方缘自我安慰着,她轻轻摇头:“是我没提前通知你。你真的很努力,之后还有时间吗?我可以改一下时间。暑假前想约你去游泳玩,你也因为第二天要参加MV的录制没空去。柯泽瑞那张新专我买了,你不在我和冯郜他们用教室的电视放了,都觉得特别帅呢。”

  吴耀眯着眼回想了一下,笑得十分灿烂:“那就一个小角色,还让你们见笑了。今天难得休息,抱歉还没办法和你去玩,过几天就要舞蹈比赛了,可能也没法去呢。要不,你找冯郜吧!他肯定有空...你不愿意啊?”

  方缘难掩失望之色,吴耀大约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语气渐渐放轻放软,也是拿她们这些女孩子没有办法,他思考后说:“你喜不喜欢看比赛,元旦节公司会派车送我和胥泺去北京比赛,就周末两天,你要一起去吗”

  方缘欣喜万分,但随即眼神再次黯然,“我肯定愿意,但要说服我家人,让爷爷还有姐姐同意,太难了。”

  吴耀这个放养大的孩子,倒是忘了这一遭,他一拍脑门,讪讪笑道:“也是!别失望,实在不行,在家看直播也行,我还忘了这会是钉在我人生耻辱柱上做C位的事情,光想着比赛结束去首都玩了......”他苦哈哈一张脸,“你看看就好,但别喊你好朋友们看了,我也是要脸的。”

  方缘点点头,倒是跟在吴耀身后没引起她注意的秦耐脱了戴着的耳机,拉了一下吴耀的衣服,耿直小心地问:“我可以去吗?我家里人会同意的,食宿我也可以自己出。”

  吴耀有力地揉了揉他的头发。他俩是同岁,秦耐还比他大出几个月,但是秦耐这内向却老实耿直的乖巧模样,总会让他把他当一个乖巧小孩一样对待。

  “当然可以了!钱不用你出!我好歹也是参加过几次演出的,有点积蓄呢,你的饭钱我还是出得起!你就和我睡一块,哪需要你另外出钱,我还愁我爸妈去不了,到时候胥泺也去比赛,没人给我加油呐!你愿意就好!”他语气格外兴奋,像是完全忘了之前跟方缘所说,这一次比赛十有八九会难堪的话,根本忘了顾及这一层。

  方缘听得愣愣的,只知道无意识地点头。眼神一直没移开过吴耀的脸,他的眼眸像点缀了繁星一般,笑容满满的样子,果然很好看。

  秦耐的家就在前往公司路上的巷子里,等待胥泺从学校领导那忙完,走出校门,三人便照常一起往着一条道上走了。方缘下意识跟了几步,吴耀回看她,指了一下马路对面的一个小角落,一辆崭新的小轿车正在停车。方缘怅然若失地顿在原地,等穿着便服的司机来到她面前,接过她手里的书包。

  十二月的最后一天,比赛的前一天,因为公司车辆安排不到位,吴耀三人最终只能选择坐上去首都的高速列车,这是目前能选择的最快捷的方法。新艺的总部在首都,等他们下午到了,才会有司机来接他们去会场,熟悉场地后再回住处休整,准备第二天中午的比赛。

  王建国自发提出要送吴耀去车站,也会带上邻居家的胥泺,休假回来的王帆一听,也嚷嚷着要去。吴耀眼睛一眯,皮笑肉不笑地问:“去哪?王叔很快就回来,只是去送行,又不是去玩。”

  王帆语气平淡地说:“我只是作为朋友送送胥泺。”

  胥泺可没当他是朋友过吧。王帆一直以来可缠胥泺了,也不知道为什么,难不成是某种慕强心理?比头脑,胥泺确实比他强很多,可是胥泺无时不刻对于他的讨好都表示没兴趣,不想理会呀。这么痴缠,但是强扭的瓜就是不甜的,吴耀无语道:“没必要吧。”

  王帆瞪他一眼,“又不是送你,不要你管。”

  吴耀磕着手里的瓜子,“好好好,我不管,一起就一起。”大不了互相伤害呗。

  在车上,王帆红着脸给了副驾驶座的胥泺一个袋子,说是买的午餐,让他在车上吃。胥泺没接,坐在人家父亲车上,不好说太冷硬的话,吴耀帮腔道:“我们订好列车上的午餐了,还是不浪费你的好意了,不说等到午餐这就冷了,你这一份也不够我们三个加餐的。”

  王建国专心开着车,撇了纸袋里的饭盒,有些疑惑地说:“小帆,你怎么就给胥泺弟弟准备了。”

  王帆没有平时在家的跋扈任性,反而是涨红着脸不说话,胥泺抬眼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他这个样子,神色不虞,吴耀周旋道:“他应该就是给我们打牙祭的吧,也是好心,我帮他拿着呗。”

  袋子被吴耀拿了去,王帆的短信很快就来了——【给胥泺的,你要是敢拆,你就死定了。】

  “好香啊,好像是卤鸭欸,我很喜欢...我们都挺喜欢的。”吴耀深深闻了一下,笑着看回去,心说他好怕怕。

  吴耀上车前就吃了公司前辈推荐的晕车药,剩下两片药胥泺和秦耐都用不着,他只能存着回头再吃,就丢到了王帆装饭盒饭盒的袋子里。他想要睡觉来缓解不适,结果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晕,反而越来越兴奋,撇开坐在一旁用电子阅读器看书的胥泺,和秦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话来。

  吴耀把头顶上的纯黑宽边渔夫帽一摘,把挡光板往上一抬,抛下钢筋水泥统高高在上统治下的城市,高铁像是驶进了阳光里。胥泺眼睛被刺痛了,没说任何话,转过头瞪了吴耀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吴耀只能把挡光板拉回一半,喊秦耐和胥泺换个座位,秦耐在过道边坐着,他听吴耀的话,但也不敢惹胥泺不高兴。

  胥泺把电子阅读器关上,起身时狠狠掐了吴耀脸一把。

  “嘶...你干嘛又打我?”

  胥泺在他上方弯下腰,吴耀吓得乱躲,胥泺只是伸过手,把他们这扇窗的挡光板全拉开,看吴耀躲避他的夸张模样,他收回的手又有点痒了,“记得身材管理。”

  吴耀摸不着头脑,“我又怎么了!最近吃得挺少的!”

  胥泺看了秦耐一眼,先走到了过道上,两人交换了座位,胥泺重新打开刚刚的文章,漫不经心说了句:“都胖脸上了,脸皮厚了瘦不下来的。”

  吴耀哑口无言,心道好好好,行行行。默念习惯成自然,他催眠自己,已经失去了反驳胥泺的冲动。

  不满地看了一眼胥泺,他拧过头看窗外经过一片松林,绿意盎然的景色。

  秦耐比较少同时出现在这两人身边,还是直接怼到两人之中,对他们的模式还不是很了解,只感觉是今天的没头脑和不高兴又闹了别扭,左右各偏头看了一眼,迟缓地说了句:“你们别吵,都是朋友,伤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