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瑟终究还是挨完了三十杖, 国师差人将他送回了暂住的地方,又让人送了一瓶伤药,说是圣上赏的。

  秦瑟拿着药, “他会想到送药吗?”轻笑道。

  容岩果真没有想到。第二日下朝后,国师特意留了下来。

  “圣上, 今日本是秦师弟到观星司上任的日子, 可是昨日他刚领了罚,至今卧病在床,求圣上宽限秦师弟几日。”

  “这好说。”容岩说。

  “秦师弟尚未上任便惹了圣上恼怒, 日后在观星司的日子定不好过。”

  “国师你到底想说什么?”容岩坐正身体问道。

  “秦师弟入宫前曾告知于臣,他有一件要事想同圣上禀告。不如圣上再给秦师弟一次机会, 让他将功赎罪, 日后在观星司也能挺得直腰板。”

  容岩思索了一会儿, 其实他对秦瑟想要禀告的事情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但是国师的表情实在凝重。容岩便点了点头,“那就听国师的。”

  “圣上,臣还有一事想求圣上恕罪。”

  “什么事?”

  国师便将托名皇帝送药的事说了出来。

  “朕不说你不说,这件事不会有人知道的。”容岩觉得这都不是事儿。

  国师便千恩万谢告退了。

  “宿主, 您不觉得这国师话里有话吗?”一直旁观的003问。

  “我管他, 反正和任务无关, 他想干什么尽管折腾就好。”

  宿主的觉悟如此之高,003感到十分欣慰。

  回到太宁殿后不久, 小太监来报, 说有人求见, 那人看着面生, 自称是国师的师弟, 还拿出了国师府的信物。

  容岩想起国师的嘱托, 恹恹打了个哈欠,“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那太监领着国师的师弟进来了。

  “参见圣上,罪臣还请圣上恕罪!”师弟一进门便跪到了地上,谢罪道。

  “卿何罪之有?”

  师弟看了小太监一眼,小太监看向容岩。

  容岩挥了挥手,小太监便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罪臣欺骗了圣上。”

  “你骗了朕什么?”

  “罪臣……”师弟抬起头,“罪臣是秦瑟,秦王李世民的秦,半江瑟瑟半江红的瑟。”

  容岩冷笑一声,“朕知道。”

  秦瑟惊喜的睁大眼睛。

  “国师已经告诉过朕了,小师傅难道忘了吗?”

  “容岩,你根本什么都记得!新民中学的转学生是你,祁展鸿的私生子还是你!”秦瑟突然尖声喊道。

  “大胆,竟然敢直呼朕的姓名,来人!”容岩挥袖将桌上的摆件拂了下去。

  哗啦一声脆响,小太监闻声跑了进来,“圣上,奴才救驾来迟!”

  “这人冲撞了朕,把他关进天牢!”

  “嗻!”

  秦瑟突然奇异的安静下来,老老实实的被人带了下去。只是头却抬的高高的,那双眼睛一动不动的盯在容岩身上。

  容岩被他看出一身鸡皮疙瘩,又摇摇头强迫自己不要去在意。

  提笔练了一会儿字,容岩差小太监拟好圣旨,当天下午便传给了温峥和迟秋意。

  容岩自作主张定好了比试的时间,下个月初三。

  温峥接了旨,听说下个月就要比试,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

  午后,容岩浅眠了一会儿。自从来到这个要什么没什么的世界,睡觉成了容岩最喜欢的娱乐活动。

  窗外寒风大作,火炉里的火却烧得极旺,香炉中升起冉冉白烟,带来怡人温暖的檀香的气味。

  容岩的脑袋被这香气熏得昏昏沉沉,半梦半醒间,听到了迟秋意的声音。

  不是梦,迟秋意真的在门外求见。

  容岩懒洋洋的起身,侍候的宫女连忙上前给他披上一条大氅,“是小将军吧,进来吧。”

  迟秋意也没有客气,当即走了进来。

  “参见圣上,臣有要事相禀。”

  “小将军尽管说就是。”容岩柔弱无骨的靠在龙榻上,垂着眼睛道。

  “下个月初一,臣将随军出城前往西北凤栖城。”迟秋意开门见山,直说道。

  容岩听了坐直了身体,“朕怎么不知道?”

  “是先皇生前定下的。”

  容岩僵在原地,先皇的旨意是绝不可能违背的,可是自己也实在不想打自己的脸,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迟小将军是想看朕出丑吗?”

  “臣不敢!”

  “可是朕圣旨已经下了,武宣王想必也已经拿到了圣旨。迟小将军现在来找朕说这些,不是想看朕出丑是什么?”

  “求圣上明察,臣真的没有此意!”

  “如果你答应朕一个要求,朕就相信你。”

  “什么要求?”

  “陪朕出宫。”

  容岩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只在登基的时候出宫过一次,上午被秦瑟那么一捣乱,容岩现在十分需要换个环境散散心。

  迟秋意懵了一会儿,看到容岩严肃的表情,知道小皇帝不是在开玩笑。半晌,点头道,“臣听旨。”

  但是迟秋意没想到,容岩选定的出宫方式竟然是乔装打扮。迟秋意不得不硬着头皮从家里偷出两套侍卫的衣服,和容岩一起打扮成禁卫军的样子。出宫后,两人又到将军府换了一身常服。

  “圣……公子,您想去哪儿?”这庆阳城迟秋意可熟得不能再熟,自觉担当起了导游。

  “人生在世,吃喝二字。这庆阳城哪里的东西最好吃?”容岩问。

  “您刚刚离开的地方。”

  “除了那儿呢?”

  迟秋意思考了一会儿,这个问题还真把他难住了。武宣王府?绝不能带圣上去那里!

  等等,武宣王?

  “我知道去哪儿了,公子您随我来。”

  迟秋意带着容岩在狭窄的小巷子里穿梭,跑了大概三五条街,两人来到一处偏僻幽静的小院儿。小院儿的门房不大,灰白色屋檐和砖墙,看上去有些年头了,黑色的大门紧紧关着。

  “这是哪儿?”

  “吃饭的地方。”迟秋意神秘兮兮道。

  “您吃的还挺偏。”

  “我也是别人带过来的。”迟秋意说着,砰砰敲了两下大门。

  “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讨债的呢。”

  “声音小了里面听不到。”说着又是砰砰两声。

  “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应道。

  大门吱呀打开,容岩看到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头儿,佝偻着背,头发已经全白了。

  “迟公子!”老头儿看到迟秋意,惊喜道,“您可是有些时候没来了。”

  “这次我不仅来了,还带了新客来。”

  “新客?”老头儿说着打量起容岩来,“确实面生。温公子呢?”

  迟秋意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老头儿也没有恼,满是皱纹的脸上浮起古怪却温和的微笑,“二位里面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