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里如火如荼地上演着浪漫爱情剧，男主角正情深意切地向女主角诉说分别几年的相思之苦，李小羽微微侧过头看了眼方有植，只见这家伙一脸神游天外的神情。
她瘪瘪嘴，拿起遥控器按下暂停键，转身对如梦初醒的方有植说：“你有什么心事吗？这几天看你都心不在焉的。”
方有植迟钝地眨眨眼，随即扬唇一笑，状若无事道：“我没事啊，能有什么事，你继续看吧。”
面对方有植的打哈哈，李小羽皱起眉，单刀直入地说：“方有植先生，容我提醒你一下我们大学分手的原因，除了说话偶尔不过脑子外，你还喜欢玩大男子主义那一套，有事瞒着不说，关心你也被糊弄过去。现在你还在考察期，如果你还是老样子，我觉得我们没有复合的必要了。”
说完她毫不留恋地起身去拿包，没走两步就被方有植拽回来了。
“别走，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方有植暗叹最近道歉好多，心有余悸地把李小羽按回沙发上，“别扣我分，我还想在你这转正呢。”
李小羽双手抱臂，微微扬起下巴说：“那就好好说清楚，有问题我们可以一起解决啊。”
方有植沉吟着，打了半晌腹稿，好不容易才勉强松了口：“其实，我最近……害了一个朋友。”
“害？怎么害？？”李小羽瞪大双眼，警惕地抱住一个沙发抱枕，“没违法乱纪吧？”
方有植哑然失笑，“你想哪去了，我是那种人吗？只是……”
他舔了下干燥了嘴唇，在前女友面前坦白自己的过失实在不是一件体面事，但他清楚正是自己曾经过度的自傲和好面子毁了这段关系，而且同时他又感到一种微妙的解脱，因为除了李小羽，他的这份愧疚也确实无处倾泻了。
方有植微微低头，垂在大腿上的双手十指相扣，是一种思考的姿态。想清楚后，他慢慢说：“那个人你也认识，就是小白，前段时间你还和他吃了顿饭，是他告诉我你在这的，所以我才会来公司应聘，之前说朋友推荐是骗你的，我不想……不想在你面前显得太恋爱脑，感觉很……”话没说完，他脸上已经浮起了一点尴尬的薄红。
“天哪……”李小羽捂住嘴，喃喃道，“你是冲着我来应聘的？万一没过怎么办？”
方有植终于捡回一点男人的尊严，倨傲地扬眉说：“怎么可能，也不看看我是谁？”言语间一派自信，全然不提为了这个岗位熬了几个通宵。
李小羽感动地刚想说些什么，脸上的神色一收，“那关小白什么事？你怎么害了他的？”
来了，方有植不得不再次面对他的错误，他用手盖着半边脸，挫败地坦白道：“我让他来当项目实验者了。”
“等等，”李小羽花容失色，“项目？哪个项目？我们的开放世界试水的那个项目？我怎么不知道已经进入了真人实验阶段了？？”
方有植含糊地说：“因为基本内容已经搭建完毕了，我就去申请提前了，想……向你证明我的能力，给你一个惊喜，所以只知会了实验组和逻辑分析组的同事，Boss也通过了。”
说白了，方有植无非是急于在李小羽面前孔雀开屏来炫耀自己的能力，谁知道一个以为万无一失的地方出了纰漏，实验结果是惊喜的，对白意就变成惊吓了。
但从李小羽的脸色来看，受到惊吓的不止白意一个。她脸上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惊恐，方有植甚至肉眼可见地看到她胳膊起了鸡皮疙瘩，他以为李小羽气他自作主张，连忙握住她的双臂，低声解释说：“没提前通知你是我的问题，我太自大了，忘了这也是你的心血——”
“不，不是这个事，我……”李小羽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随即一脸头痛地闭上眼，好一会才缓过来，她目光堪称锐利地刺向方有植：“结果呢，顺利吗？没出什么岔子吧？”
方有植心头闪过一丝模糊的疑惑，感觉小羽比起不知情的生气更像是没由来的慌乱，但又什么值得她害怕的呢？他无暇深思，好声好气地解释道：“结果数据出来了，基础逻辑分析没问题，甚至出乎意料的好，但关于玩家体感这块可能只能等下一轮数据了。”
“这样啊……那还好，没事就好，”李小羽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劫后余生般斜躺在沙发上，有些脱力地从茶几上捞来一杯气泡水喝，“那为什么体感等下一轮，小白体感很糟糕吗？但这种玩家数据多少也有参考性吧，至于在里面玩得不开心的话……他脾气那么好，感觉不会一直生你的气。”
方有植看李小羽冷静下来了，终于也放下心来，直白地感叹道：“不是因为游戏本身，是记忆存储点，那段时间我光想着怎么追回你，就把这个交给小黄了，毕竟这种死板的前置设定一般都不会出错，谁知道这次偏偏出问题了，搞得小白没有前置记忆，以为自己穿越了，所以这方面就代表不了——”
“咳咳咳咳咳咳！”李小羽顿时咳得惊天动地，肺都要咳出来了，手里的玻璃杯滚下沙发咔嚓一声摔了个粉碎，吓得方有植赶快给她拍背，一边拍一边数落道：“我说了多少次让你不要躺着喝东西，你看又呛到了吧？”
李小羽咳得满脸通红，眼泪都飚出来了，她稍缓过劲来就咬牙一把推开了方有植，气喘吁吁地恨声道：“我也被你害死了——咳咳咳！快，把你的账号权限给我，快！”
方有植被这番没头没脑的话打个措手不及，失声问：“怎么了？怎么回事？”
不等李小羽回答，她的手机铃响了，平时柔美的电视剧主题曲此刻变成了催命符，李小羽立刻抖着手去翻她的包，一脸崩溃的样子像天塌了似的。方有植满心狐疑，抬眼一瞥看到了她手机上来电人。
赫然是“萧洄”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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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假期结束的前一天，白意回了B市，飞机一落地就收到了李小羽的消息，问他方不方便一小时在一家咖啡厅见面。白意不清楚原因，毕竟他们除了上次那顿饭后就没什么交集了，不知道她和方有植复合没有。
这段时间方有植如约地没有联系他，给白意留出了思考的余地。其实去过A市旅游几天后，白意对他的反感心理就淡化了许多，毕竟他确实不是有心的。
要怪只怪自己没这个好命吧，他总是和最想要的东西失之交臂。
白意答应了她的邀约，一路上暗自忖度她说的“很重要的事”是什么，难道是向他宣布他们复合了？特地来找他说会不会过分隆重了点？
约好的见面地点离机场不算太远，幸而这一路没有堵车，白意很快就到了目的地。这是一家设计颇具情调的咖啡厅，白意推门而入时听到了清脆的风铃声，店内环境清净雅致，他挑了个相对隐蔽的位置落座，看了眼时间，中午11：42，他来早了，于是低头发消息问李小羽想喝什么，可以提前帮她点。
李小羽没回消息，可能在来的路上没注意到。
时值中午，白意腹中空空，便拿起皮质菜单点了份热门推荐的饮品小食套餐给李小羽，给自己点了份蓝莓味的果茶和罗勒鸡肉贝果。
总感觉会是萧洄喜欢的口味，他自顾自地笑了一下，随后嘴角又无力地垂下。他随手拿起手机，心不在焉地看起了工作群新发的文件。
良久，风铃声再次响起，白意听到了渐近的脚步声，他换上柔和的微笑，抬头说：“好久不见——”
下一刻，他的声音就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对面落座的不是李小羽，而是一位身着黑色风衣的高大男子。他面容清俊，脸色有些苍白，笔挺的鼻梁和淡色的唇显出几分凌厉，但他那双眼如含着融化的月亮般，深邃又深情地端详着白意，仿佛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白意恍惚地看着眼前成年版的萧洄，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碰碎了这个来之不易的梦。
“咔哒”一声，咖啡厅墙钟的指针指向12点，流出一段优美的钢琴乐声，白意如梦初醒，面上涌出近乎绝望的惶恐，抬手条件反射般想抓住对面男人，又生生定住在半空。他惊疑不定又怯懦地盯着眼前的人，仿佛恐惧着夏夜噩梦的重现。
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男人坚定地握住了白意汗涔涔的手，拉倒嘴边轻吻一下，又贴上自己的脸，像是让白意真切地感受自己。
他眷恋地凝视着泫然欲泣的白意，沉声道：“好久不见，小意。我回来了，别再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