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开始，你就没给过我一分钱了，我甚至还要常常拿钱出来给他当零花钱。”
“如果不给的话，他只要找你说一声，你轻则在我回家的时候打我一顿，重则就跑到我的学校来闹，说我是多么不孝顺，是怎么对自己的弟弟的，你还记得这些吗？”
“毕业之后，我除了自己基本的生活费，更是没有多余的一分钱，我好像多一分钱在自己身上都是罪，不是给方振轩拿着去还钱就是被你以我要孝顺你的借口要过去。”
“你们一家子像个吸血虫一样，只知道爬在我身上吸血，你竟然还好意思说出这么可笑的话来！”
“还有现在，我欠了人家这么多钱，你们想的是什么，只怕想的是怎么死皮赖脸的把这个账给赖掉吧，或者干脆来警告我，我还钱跟孝顺你们是两码事，我还我的钱，但是孝顺你们也是应该的，对吧？”
方家人脸色一阵白一阵青，显然没料到她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这些说出来。
要知道，以前她可是从来不会说这些的。
哪怕是在同学面前被冤枉了，她也只会低着头沉默。
可现在……
这一字一句的，仿佛都在控诉他们。
沈南汐听的满腔怒火，又非常自责，作为方可可最好的朋友，她竟然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
这一刻，她无比怨怪自己。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情绪，慕谨言走到她身边，无声的安慰她。
凌璟煜知道这父母一看就过分，但是没想到过分到这个地步，他那一向含笑的眼睛此刻仿佛含了利剑似的，射向方家那一家三口。
还狠狠撂下话，“这一百万，我一分钱都不会少，一定要她还我！”
方母说不出话来，又羞又恼，可是在这么外人面前，她也不能像平时一样怒骂打滚的找女儿要钱。
倒是方振轩，仿佛刚才的控诉都没听到似的，目光在方可可和凌璟煜身上流连。
半晌，他突然摆出一个可怜的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对着方可可道：“姐，我知道以前是我对不起你，可是这次，你一定要帮我啊，我借了高利贷，那些人说，如果三天之内我不还欠的话，就要砍了我的手啊！”
方可可还没说话，方母一把跑过来，担忧道：“你真的借了高利贷？！上次不是说以后都不借了吗？都说了你要钱找你姐要啊，怎么跑去借高利贷呢？现在可怎么办？”
从他们的言语中，不难想象平时发生这种事，都是直接找方可可出钱的。
果然，方母一下子转向方可可，刚才的羞恼仿佛都不见了似的，直接对着方可可命令道：“你赶紧把钱给你弟弟，没钱就去借！”
她瞥了一眼周围，“反正你这么多有钱的朋友，他们也不会对你见死不救吧？”
沈南汐被这个人的无耻给震惊了，终于忍不住怒声道：“你到底是不是她妈啊？怎么可以这么对待自己的女儿，你儿子欠钱你就可以理所当然的来找女儿还，你女儿欠钱你却要她自己承担？还要她在欠钱的时候为你儿子欠的钱买单！”
方母最是刻薄，一开始是被这几人的气度镇住了，这会回过神来，“这位小姐，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这是我们家的事情，跟你没关系！”
“你——”沈南汐气的不行，却一时之间找不到什么理由回怼。
方可可拍了拍她的手，安抚她，然后才对着方母道：“我说了，我已经给了你们够多的钱了，以后，每年我会给你们一点钱，当是你们生养我的，其他的，我不会再给了。”
比起刚才包含愤怒的控诉，这会儿，她的声音冷静的仿佛在说一个外人。
“不行！”方母尖声叫了起来，“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们生养你花了多少钱！而且你现在你弟弟需要钱，不然的话手就没了，你作为姐姐，怎么能这么狠心？”
“我就是狠心怎么啦？你能拿我怎么办？”方可可冷声道。
看她的眼神不是在看一个母亲。
方母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惊慌，这是从前从没有过的，她只能又拿出以前的招数来。
“你要是不给你弟弟还钱的话，我就去你单位——”
“去我单位控诉我对吧？”方可可冷声接道，“没关系，反正我早就不想干了，你直接去，你去了我正好辞职，以后不干了，到时候年底给你们的一点养老钱都给不起了，可别怪我！”
今天把这些藏着心底的话都说了出来，一直不敢做的事情也做了，她突然觉得心里很痛快。
如果早就这么做了，会不会她不会被折磨这么多年？
方母看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以前，她利用这个女儿的孝顺，对她予取予求，现在发现女儿不听话了，她才发现自己拿她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而经过刚才方可可的那一番话，就算她现在在地上打滚说这个女儿不孝顺，好像都是自取其辱。
倒是方父，长叹了一口气，走到方可可面前，声音带着哀求道：“可可，我知道是我们亏欠你，可是你就算是帮帮忙，最后再帮我们一次行吗？你弟弟看起来这次很严重，等这次的事情解决了，以后我们不让你给他还钱了好吗？”
旁边的方母眼神一亮，偶尔自己的撒泼打滚不管用，老头子说的话总能把方可可劝回来。
她以为这次会跟以前一样。
却没想到方可可讥笑了一声，“最后一次？爸爸，你还记得这是你第几次说这个话了吗？你不记得了吧，这是第三次。”
“第一次，是他把别的同学鼻梁打断了，他跑的没影，人家家长拿着棍子堵上门来要说法，你们推着我出去，要我去应付，我不愿意，我说该找谁就找谁，是你，你跟我保证说这是最后一次。结果，后面还有很多次。”
“第二次，也是赌博欠了高利贷，我之前为他付了多少钱，那时候身上所有的钱都被你们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