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 转眼就到康熙三十八年,宜尔哈也虚十七岁了,前年松格里贪凉受了寒, 险些没熬过来,幸亏御医及时下了猛药,把松格里的命给从阎王哪里抢了回来,不然徳妃人到中年还得经历丧女之痛。

  自那次之后, 松格里的性子也不似从前那般活泼, 反倒有了几分端静的样子, 只是每次遇到格弗贺的时候就又变回原来的性子,两个人跟冤家一样, 见面就吵,不见面还念叨。

  宜尔哈年岁也日渐大了,太后虽然有心想多留宜尔哈一段时日, 但是再不婚配, 宜尔哈就会被人说闲话了, 最近就已经有一些风言风语,于是便寻了皇上过来。

  康熙听见太后喊自己,心里便已经有了几分明白,拿上桌子上摆放的名册, 便去了太后那里。

  “皇上,你看宜尔哈也十七岁了,哀家有心多留她一两年也不能浏览, 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吗?”太后也不绕圈子,直接挑明了自己找皇上是为了什么。

  本来太后以为自己留着宜尔哈嫁到京里, 住在京里是十拿九稳的事,却不曾想前些年端静居然没有去抚蒙, 而是嫁给了满人,这抚蒙本来就是国策,公主里有一个留在京里了,再留就不好和蒙古那边交代了。可是宜尔哈是自己从小带大的,嫁到蒙古去,自己多年见不到一面,自己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能见几次宜尔哈了。

  因着宜尔哈自幼是长于太后膝下,所以蒙古贵族们对宜尔哈的认同要比旁的公主要高,这些年有不少青年的蒙古王公向康熙求娶宜尔哈,康熙都没有松口同意,所以也有蒙古福晋借着朝拜机会向太后求一个赐婚五公主给自己儿子的旨意,只是每次说这个,太后就装头晕眼花把人撵走,日子长了,这也不是一回事。

  就因为这,宫外才起了流言传进了宫里。

  康熙把手里的名册递给太后道:“皇额娘可以看一下,这几个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有八旗子弟,也有蒙古规则,您看看有没有瞧的上眼的。”

  太后舍不得,康熙就舍得了?好容易有个贴心不惧自己的宝贝闺女,谁愿意把她嫁出去,所以前些年康熙瞧出皇额娘的意思,自己也就顺水推舟,多留了宜尔哈几年。也不知道是哪个求娶不成在那里造谣的小人,害的自己留不了宝贝闺女了。

  但是康熙的行动力还是快,听到风言风语后第一时间叫人连夜查了所有未婚的适龄男子,自己连着挑挑拣拣选了三天,还剩这几个,正好太后要找自己商讨宜尔哈的婚事,正好选一下。

  太后嫁进来多年都没学会识字,特意配了个识字的宫女随身伺候,现在就让宫女给自己一个一个读。听着听着,太后就觉得有点不对,怎么前面都是十八九的男子,这一下子出来一个二十三的。

  “皇上,这个钮祜禄·阿尔哈图是谁家的,怎么这么大年纪还在名册里。”太后有些不满的说道。这么大还没结婚怕不是有什么毛病在身上。

  康熙摸了摸鼻子道:“皇额娘有所不知,这个钮祜禄·阿尔哈图每年都会和朕求娶一次宜尔哈,曾言道五公主一日不假,他便是有机会求娶,只要有机会就一定要求娶五公主。”

  太后眉头一皱,怒道:“这不是无赖嘛,他这是有什么企图,皇上我和你说啊,不能给宜尔哈指居心不良的人做额驸。”

  康熙看了眼钮祜禄·阿尔哈图的履历,揉了揉眉头,无奈道:“皇额娘多虑了,这钮祜禄·阿尔哈图虽说是年长了些,但实打实是个将才,前些年平定准噶尔叛乱,他可是在里面立了大功的,要不是看在这点,儿子也不会放进这最后的筛选里。”

  太后听到康熙的话,才把不满散去,听宫女继续给自己念后面的内容。全都听完,太后才感觉出为什么阿尔哈图为什么能入这最后的筛选,抛开年龄不说,单看能力和家世来说,这个阿尔哈图确实在这里面算顶尖的了,只是太后一想到自己娇养的宜尔哈,那么早就被盯上,心里有说不出的嫌弃。

  康熙见太后迟迟未语,还以为太后没相中这里面的人,便接着道:“皇额娘要是觉得这些人不好,朕回去再挑一些才俊。”

  太后听到康熙的话,摆了摆手道:“想必这已是皇上能选到的最好人选了,哀家只是想到宜尔哈还小,就被人盯上了,心里不大舒坦。”

  康熙听到太后的话,反倒笑了,道:“不瞒皇额娘说,这些人里最好的还是钮祜禄·阿尔哈图,您别瞧着他年纪大了点,但是身边干净,后院里一个人都没有,还和朕保证了,以后也只守着宜尔哈一个人过。您说这专情还有本事的,对宜尔哈是不是最合适。”

  太后听到康熙的话,把手里的册子放下,急急问道:“皇上说的可是实话?别是为了宽心,哄我这个老婆子。”

  “儿子哪敢哄额娘,若是皇额娘不信大可寻个借口把人叫来,当面问询一番,您说可好?”

  太后有些意动,又担心道:“这外男进来不大好吧。罢了罢了,还是听皇上的吧,就定下他吧。”

  康熙见太后虽然答应了,但是面色中仍带着一丝犹疑,便想了想道:“皇额娘,朕听说谭拓寺最近的景色不错,您不妨和儿子一起去瞧瞧。”

  太后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看到康熙似笑非笑的表情,转眼又看到了桌上放着的名册,突然反应过来,连声应道:“好好好,就去谭拓寺瞧瞧,带上宜尔哈一起去,也好替她求求签。”

  “那就辛苦皇额娘了,后日瞧着天气不错,咱们就后日去赏景求签吧。”康熙见太后一口应下,还要带上宜尔哈一起,心里盘算了一下,后日正好钮祜禄·阿尔哈图当值,正好让皇额娘瞧瞧。

  “就依皇上的来。”太后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去谭拓寺?”宜尔哈才下课回去休息,就见嬷嬷来和自己说后日要和皇玛嬷皇阿玛去谭拓寺,心里有些不解,于是问道:“嬷嬷,皇玛嬷没喊其他公主吗?”

  王嬷嬷摇了摇头,含笑道:“没有,只有您一位公主随行,太后娘娘特意交代了,让您穿新做的那一身衣裳。”

  宜尔哈懵懵懂懂的应了下来,别见她懵,身旁伺候青菱却是懂了。

  一年前青柠出宫配了个侍卫,如今外放出去也是个县令夫人了。但是青菱却是对家里人死了下,快要被放出去时候禀了内务府,自梳了头做了嬷嬷。

  徳妃念她留在宜尔哈身边一直都尽心尽责,便和内务府说了声,让她继续留在宜尔哈身边伺候。

  宜尔哈还愣着,青菱就已经开始命人准备后日出去的东西,见宜尔哈站着不动,青菱抿嘴一笑,拉着宜尔哈回了塌子上。

  宜尔哈回过神看着带笑的青菱,眉毛一挑,忙拉住笑道:“好呀,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快说出来,不然就罚你今儿伺候我吃法。”

  “好主子,伺候您吃饭哪里是罚,奴婢巴不得您让奴婢伺候呢,”笑着回了一句,青菱才说出自己的猜想,道:“去年恪靖公主受封,今年九月就要嫁给了博尔济吉特氏喀尔喀部郡王,如今宫里最大的公主就是主子您了,您说这不年不节的,太后娘娘怎么会突然要去谭拓寺赏景求签呢。”

  宜尔哈听了青菱的分析,脸腾的一下就红了,用帕子捂住脸嚷嚷道:“你这妮子怎么什么话都说,快去看看今天的东西都好了吗?”

  青菱见自家主子害羞了,忙抿住唇下去安排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