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蓁？”
穆歆早就把这个假二姐忘得一干二净，没想到对方还挺顽强的。
北蛮位高权重的宰相拓跋宗还在来京的路上，拓跋政和拓跋蓁这对犯了不同程度死罪的陌生兄妹，还被关押在大理寺的牢内。
大周与北蛮的关系一触即发，大周并没有必胜的把握。洪熙帝纵使心中恼怒，也要再三斟酌，不能一时意气就杀了他们。
“拓跋蓁买通了大理寺的狱卒，送出了三封信。”南昼一五一十地汇报着太子府打探到的内容，“其中一封是给楼兰国王。”
“密信上有特制的封蜡，一旦拆开就会破坏，因此狱卒也没看过内容。”
穆歆拿干净的棉布慢悠悠擦着葡萄，每一颗都注入了异能，希望能酿造出比楼兰贡品更香醇的葡萄酒。
“不只是我们，锦衣卫那边也小看了北蛮人在京中渗透的力量。”
楼兰国王应该不会轻信于人，拓跋蓁起码给出了足以说服他的证据。
拓跋蓁顶替的身份，不仅是穆二小姐，还有乌尔曼部落的圣女，骗得青姨娘鞍前马后伺候了十几年。
穆歆深刻检讨了下自己，太飘了。
一去南疆就放飞自我，完全忽略了拓跋蓁既然是北蛮宰相的女儿，云城又有北蛮七皇子的布局，绝不会少了眼线。
大概是在老药王现身时，拓跋蓁就开始怀疑她了。
“我在暗夜军的时候，也没发现有这么多北蛮人啊。”沈随坐在小马扎上，努力回想着平日里的蛛丝马迹。
裴兴言敦厚老实的脸上浮现与之不符的鄙夷：“沈随，你现在也还是暗夜军的人。”
“不能因为穆老大英明神武算无遗策百战不殆，就忘了自己的本家。”
沈随气急败坏地捏了一手葡萄汁，低声怒吼：“裴兴言！你想拍马屁别老踩着我当台阶！”
“沈随！你再浪费葡萄，就重新去买两筐回来！”
霜影更生气，恨不得捏死粗手粗脚的沈随，还不如裴兴言做得好。
盈缺凭借手巧的优势，坐到了穆歆身边的好位置：“南昼，你说的可是原先的穆二小姐？”
“就是她，拓跋宗的第十三女。曾经还投靠过文岳霖，在秋猎时伏击我们。”南昼洗干净手，也开始加入酿酒的阵营。
穆歆无法确认拓跋蓁和文岳霖的合作深入到哪一步了，只是文岳霖见过她在京郊马场让晋阳郡主死去活来的场面，大概能猜出来。
蚁多咬死象，穆歆没有精力一一收拾，却也不能放任自由。
是时候扩充虎贲营了，除了祖父给的一百三十人，增长太缓慢，穆歆考虑要降低标准。
“老大，了善方丈派人来说，那个与善雅公主有前缘的吐蕃高僧，可能会来京城。”沈随差点忘了汇报，“他说要是对方出手干预，计划可能会受影响。”
穆歆塞了一颗葡萄进嘴里，嫌弃道：“这大和尚打一把年纪了，只会窝里横。”
在大佛寺暗地里放印子钱，什么赃款都收，还敢给褚承泽下马威。一到龙泉寺，就瞻前顾后，听到点风声立马怂了。
这威逼利诱而来的盟友，优点是识时务，缺点就是太识时务了。
穆歆很早就听说过西域第一美人自小就体弱多病，英雄和美人的故事永远都是最吸引人的。
据说曾有吐蕃高僧游历到楼兰，明言善雅公主若不跟他走，活不到双十年华。
最引人遐想的是，那位高僧并非老者，而是极为俊逸的青年。
楼兰王后爱女心切，舍不得让善雅公主离开，最终只流传出一个楼兰公主美到让高僧就地还俗的传说。
无数名医曾被请到楼兰为善雅公主治病，天生的衰竭之症不难诊断，对她说出命不久矣的大夫必然不在少数。
然而只有吐蕃高僧的这句判词，被传到了大周的京城。
可见即便是出了家的男人，也要有美貌加持，才能留下姓名。
“世道变了，美人以往都是配英雄。”裴兴言嘟嘟囔囔，抱怨着往坛子里码葡萄。
像他这样魁梧朴素的好汉，出现在话本子里只能当陪衬。
距离北蛮宰相拓跋宗来京城还有七八日，洪熙帝的生辰则在十日后，满京城潜伏着不知多少居心叵测之人。
褚承佑与崇灵公主投靠了慕容弘化，文岳霖见了查不出身份的神秘人，还有提供为车前国提供倭寇武器的奸细。
难怪文岳霖宁愿选择褚承佑，也没想过阻止乱世的到来，这些谋划了不知多少年的势力，不是那么容易拔除的。
“沈随，让暗夜军的人给锦衣卫漏些口风。”
洪熙帝还在皇位上坐着呢，穆歆可不想自己全揽下来。
闭上双眼，穆歆手掌轻摁土地，缓慢地在整个穆府的范围内，给所有花草树木灌入异能，直到耗尽。
日子太安逸了，穆歆没有丧尸可杀，提升异能的方式只有种种花草，从而锻炼掌控力。任何时候与人动手，除非不打算留活口，最关键的就是对异能收放自如。
一旦被人察觉出异常，会非常麻烦。
第二日，穆歆再次以张曦沐的身份进宫时，林清焰早就在等着了，正坐在桌边饮茶。
镇国公世子向来潇洒不羁，此番对善雅公主如此殷勤周到，实在惹人关注。林清焰钟情善雅公主一事，迅速在京中贵女圈传开了。
见过善雅公主风姿的人都认为此乃情理之中。毕竟有其父必有其子，林家人一脉相承，难过美人关。
不过在穆歆苛刻的标准里，林清焰的神色还有些不到位，不如善雅公主情绪饱满。
“善雅公主，林世子。”张太医一拱手，周全地行礼，“老夫带孙儿来给殿下施针了。”
“闲杂人等，都退出屋外。”穆歆迅速进入角色，傲然地扫了一圈，声音清脆，“我祖父的针法是张家祖传秘技，不准任何人旁观。”
张太医在皇宫内素有威望，张小公子说的话掷地有声，伺候的宫女太监立刻听话地退了出去。
关絮和闻芝却一动不动，只低眉顺眼地站在床榻旁。
“张公子，可否留下这两个侍女？”善雅公主不知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今日的状态好了许多，颜色也愈发娇艳。
就是说出来的话，不怎么动听。
穆歆斜睨着善雅公主：“殿下，你不光人长得美，想得也挺美。”
“这位是叫闻芝吧，身上的药味连御用檀香都盖不住，”穆歆悠闲地坐到了林清焰对面，比了个手势，“医术不说别的，比林世子起码要高一点点。”
“让她留在这里，怕是想偷师吧？”
“你说什么？”林清焰凤眸中闪过寒光，审视着善雅公主身边这位沉默的侍女，“善雅公主，我需要一个解释。”
他护送善雅公主一月有余，数次为她治病，竟从未发觉闻芝是个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