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秦时戴着墨镜,站在身后保镖队伍里。对于暗害自己的凶手,他心里不是没数,只是不敢相信,更不愿相信。

  毕竟对方是他爱了二十年的人,自己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她却狠心如斯。

  苏若锦手臂松松勾着沈席玉后颈,半眯着眼看陈阿强,“最近有没有做什么亏心事?”

  陈阿强还保持着被人按趴在赌桌上的姿势,半边脸压得变形扭曲。

  他哆嗦着嘴,“有!有!小姐想听哪一件?”

  嚯!

  苏若锦内心翻起巨浪,这个垃圾竟然作恶多端到还可以提供选项!

  真想立刻替天行道!

  “听说你来这之前,输得只剩条内裤,能去地下赌场,看来身上钱不少,谁给你的钱?”

  话音落,沈席玉突然凑上来,贴着耳廓慢慢吐字,声音很轻,却无端性感,“好厉害。”

  耳根酥麻顺着脖颈一路传到尾椎,痒得苏若锦不禁瑟缩了下。

  他真是完全不知收敛为何物,当着众人面和自己咬耳调情,对周遭那么多双眼视若无睹。

  苏若锦压着脾气,瞪他一眼。

  沈席玉被瞪得心情甚好,竟然自顾自在里面品出些亲昵撒娇的意味。

  “那些是,是上一个金主给的。”陈阿强结结巴巴。

  苏若锦不着急引他说出金主姓名,“给你钱干什么?”

  “灭口。”陈阿强重重吞口水,“让我给那倒霉催的刹车做手脚,再骗他去景文镇。您肯定知道,景文镇那边山路不好走,他在那出了车祸,就是死无对证。”

  “编这种鬼都不信的谎话,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啊?”

  苏若锦突然发了火,细指一抬,“剁了他的指头!”

  “不能剁啊!小姐,您想要证据我这都有!”陈阿强喊得撕心裂肺,凄惨无比。

  苏若锦睨一眼,眼底浮上些满意,“先停下。”

  保镖闻言,扔了尖刀,退开立在旁侧。

  苏若锦上下看他,“你倒是聪明。”

  陈阿强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脸憋得通红,“您……要的,都……都在我手机上。”

  “手机呢?”苏若锦拧眉。

  “手机被地下赌场的人拿走抵债了,您这么有本事,一定要得回来。”

  沈席玉一抬手,保镖们松开陈阿强。由于刚才惊吓太过,他还软哒哒趴在赌桌上,魂不附体大口喘气。

  沈席玉薄唇慢慢开合,“找个地方关起来,等一切办妥送去警局。”

  苏若锦被他清冷的声线惊到,侧眸看过去。

  微挑的眼尾化去一些戾气,然他神情做派气势十足,让人不禁膝头一软。

  不愧是跟在沈沧云身边的人,装起酷来真是霸总上身。

  沈席玉察觉到身侧目光,转过脸盯她,“好看么?”

  “很酷。”苏若锦由衷地称赞。

  目光太过凌厉,仿佛能穿透自己,苏若锦指尖碾过手心,摸到一层黏腻腻的薄汗。

  她眨眨眼,打算蒙混过去,“小五,我想站起来,腿有点麻。”

  沈席玉了然,放她下去。

  苏若锦回身,看到王秦时脸红脖子粗,暴怒激愤无所遁形。还好左右两侧保镖训练有素,身高体壮,死死按着他,犹如一道坚不可破的枷锁。

  苏若锦知道他也在看自己,目光逐渐冷然。

  沈席玉让人把陈阿强带出去,才下令放开王秦时。

  挣脱禁锢的瞬间,王秦时扑冲到门口,保镖眼明手快两步上前一把将人踹翻在地,拎小鸡般将人按坐在椅子上。

  苏若锦捏着透明玻璃杯走到王秦时面前。随即,一杯夹杂着冰块的凉水当头泼下。

  心内怒火刺啦一声浇灭,王秦时情绪如同开了口的气球,肉眼可见瘪下去,早已没了方才的气势。

  “我妈妈当年出车祸,是不是你们干的?”苏若锦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

  王秦时缓缓抬头,水滴顺着发梢滴答滴答往下掉,他吞咽好几下,重重点头。

  【温馨提示,继母的秘密即将揭晓,当前进度:40%】

  苏若锦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仿佛马上就要被捏碎般。

  原主所有痛楚心酸,此刻一分不少全部传递给苏若锦。她胸腔起伏汹涌,眼泪一颗颗砸在裙摆上,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心好痛,彷如木楔子一下下钉进心脏深处。木楔子带着倒刺,张牙舞爪钻进她血肉,恨不得要她的命。

  苏若锦脚底虚浮,踉跄着跌坐下去,沈席玉长腿一迈,上前撑住她后脊,抬手将人捞进怀中。

  苏若锦攥着心口,不管不顾埋首在他怀里痛哭出声,泪水奔涌而出,在沈席玉白衬衫上晕开片水渍。

  此刻,她丝毫不愿压制心内肆虐的悲戚。

  若若只是想妈妈。她想妈妈,她想哭!

  小若若最后一次见妈妈,是在太平间。

  苏晗安静地躺在那里,冰冷苍白。

  原本美丽的脸上多了道蜈蚣般的缝痕。那是碎玻璃划破的,法医已经补好。

  她抽着红红的鼻尖,伸出小手去拉法医的袖子,“姐姐,我妈妈的脸怎么了?”

  法医姐姐轻舒口气,摸她的发顶,声线听上去毫无起伏,“来时完整,去时也当完整。”

  苏若锦哭得太凶,手心在沈席玉胸口攥出难看的皱褶。她觉得自己浑身骨头被抽走般疼痛,身体也慢慢跟着滑下去。

  倏然间,一只大手勾住她后腰,把人往上带,如同将她从地狱带回人间,炙热有力量。

  等她站稳,那人就紧紧抱住她,边吻她发顶,边说着不怕,一切都过去了,你还有我。

  哭过一场,苏若锦软软靠坐在椅子上,眼睛又红又肿。

  沈席玉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挨着她坐下,偏头目不转睛看她,“想问什么就问,别怕。”

  苏若锦长舒一口气,看向王秦时,“我妈妈对她那么好,见她遭难收留她,当她是亲姐妹……”

  王秦时耷拉着脑袋,如冬日里枝头上的残叶,毫无生气。他声音又低又慢,“因为苏晗有的一切,婉清全都没有了,所以别人也不能有。”

  苏若锦拿回情绪主动权,沉吟良久,缓缓开口,眸光内皆是霜寒,“没关系,她就要还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