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锦抬眼一看,惊觉二人完全是两种风格。

  走在前面的长相明艳。

  浓密大波浪下,是张猫咪般的慵懒容颜。

  她穿一条修身高开叉连衣裙,身材性感凹凸有致。

  后面穿黑丝绒裙的,属于娇俏美人,五官小巧精致,看起来文静可爱。

  两人坐定后,先是不明所以互看一眼。

  之后,又打量了苏若锦好半天。

  黑丝绒目光落在严妍面上,声音清甜,“严小姐,该说的我上次都已经说了,你这回约我出来,又有什么事?”

  看起来文静的,还未必真文静。

  苏若锦接过话头,红唇轻启:“你们俩一个小四,一个小五,都到这份上了,还要包庇他?”

  大波浪拧眉,“什么小四小五?你把话说清楚!”

  苏若锦敛眉垂目,取出调羹放在盘子边,抿唇浅笑,“忘了自我介绍,我是于太太的律师,受她个人委托,来给二位下最后通牒。”

  一瞬间,两个情妇剑拔弩张,互看对方不顺眼。

  倏忽想到什么,她们二人同时拿起电话要拨。

  “现在打给于万年,他一定会否认和二位的关系,还不如听听于太太怎么说。”苏若锦莞尔一笑。

  “听您的意思,我们前面还有一个人?”大波浪柳眉倒竖。

  苏若锦失笑,“代号而已,到时候上了法庭,左右都是不正当男女关系,谁在前谁在后,又有什么可争的。”

  严妍不动声色瞥一眼自家老板,心说真牛。

  她好歹也是资深打工人,怎么就没想到呢。

  “时间有限,等会我还得去见小三,所以就简单跟二位说一下。”

  苏若锦拿出资料,放在桌上。

  黑丝绒很机灵,她不屑一笑,眼眸轻转,“既然大家都一样,为什么不把小三也叫来,这中间,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苏若锦漂亮的眉峰一扬,将资料推到二人面前,“您实在是太高看自己了,想见那位小三,你还不够格。”

  黑丝绒一噎,气呼呼拿过资料,一目十行往下看。

  上面罗列种种,皆是裴依名下财产。

  包包珠宝汽车房产,一应俱全。

  当然,也不全是于万年送的。

  但苏若锦要的,就是以数量取胜,必须足够唬人。

  黑丝绒先前装得有多文静娇美,现下面容就有多狰狞。

  她拍桌而起,抓过杯子砸了个稀碎,吓得大波浪直往一旁躲。

  “带我去见这个贱人!我要撕烂她的脸!”

  “凭什么?我跟他睡了那么久,得到的还没这贱人的十分之一!”

  苏若锦一派气定神闲,“你也不用太生气,等法院判下来,所有东西一件不落,都得还给于太太。”

  “啊?”

  黑丝绒瞬间哑火,“凭什么?”

  “没文化,只要是夫妻共同财产,人家都有权追回。”大波浪白她一眼,随即望向苏若锦,“这位律师姐姐,于太太能让你来找我们,大概也不是赶尽杀绝,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尽管提。”

  苏若锦收回清单,抿唇一笑,“还是得和聪明人说话。”

  金黄色茶汤缓缓流入杯中,茶香瞬时四溢。

  “小锦,来,喝水。”

  江秋云递上杯子,坐在苏若锦身侧,叹出一口气,“其实我早就知道,为了年年,睁只眼闭只眼罢了。像我们这把岁数离婚,传出去多丢人啊。我是真的无所谓,就怕年年抬不起头。”

  苏若锦拿出所有证据,递给她,“舅妈,于万年挪用公款,数额巨大,我是一定要起诉他的。”

  “小时候我受他奚落,家里只有您肯替我说话,我一直记在心里,也很感激。所以,我希望您能得到应得的,而不是受他牵连,最后只能一贫如洗。”

  江秋云一双手因为常年做家务,布满干纹,细瘦如柴。

  她手指颤抖,一张张翻看证据。

  直到看完最后一页,她默默擦去泪水,低声抽噎着,“年年那时候看病需要钱,他三推四阻不情愿,原来,只是不想给。”

  终于,江秋云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哭出声,“那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啊!怎么会连这些外人都不如?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跟这个畜生结婚!”

  看着江秋云花白的头发,苏若锦心内漫出无法压抑的酸楚。

  不知不觉,她双眸蒙上一层氤氲,“年年那么好的孩子,一定会理解您的决定。”

  良久,江秋云哭声渐微。

  她扬首盯了天花板须臾,缓缓坐直身子,仿佛卸下了一身包袱。

  “小锦,我想通了,我不和他过了。”

  她眸光坚定,望向苏若锦,“我要怎么做什么,你尽管说。”

  天色渐暗,树影绰绰。

  离小区正门还有二十米远,苏若锦一眼瞧见沈席玉。

  身姿颀长若芝兰,说的就是他。

  即便穿着简单的白T黑裤,却是整条路上最惹眼的存在。

  他闲闲站在路边,看到苏若锦回来,本还平直的嘴角一点点上扬。

  沈席玉想过来接她,刚迈出步子,一辆黑色迈巴赫疯狂鸣笛,一脚刹车横在他面前,差一点就擦到手臂。

  苏若锦蹙眉,加快步伐迎上去。

  她大步来到车前正要理论,车门打开,走出一位熟人。

  宫南贤。

  宫南贤神色平静望向苏若锦,压抑的悸动在心底叫嚣。

  这个蠢女人,一个司机小白脸就能骗得她五迷三道,实在需要敲打一番。

  英伦高定西服,决不能输给廉价白T恤。

  他不屑瞥沈席玉一眼,冷然道:“若锦,还没玩够?”

  话音落,苏若锦第一个念头不是怼回去。

  她望向沈席玉,看到他舒展的眉心,是才轻呼一口气。

  “你怎么又来了?”苏若锦目光折回宫南贤面上。

  宫南贤不以为然,抬手整理袖口,“你找个一无是处的司机,就是为了气我?”

  这一刻,苏若锦悟了。

  只要他宫南贤够自恋,大家都别想好过!

  “宫南贤,你没有权利在背后调查我朋友。”

  “若锦,我自认为已经十分克制。”

  宫南贤抬手直指沈席玉,眉峰凝皱,“你知道如果换作别人,看到未婚妻和其他男人不清不楚,会怎么处理?”

  苏若锦看过去,目光和沈席玉撞在一起。

  轻挑的眼尾无端勾人,苏若锦心跳倏忽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