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剑灵和龙傲天怎么可以HE>第40章 生辰礼物

  ◎喜欢的人不是她。◎

  是夜无风, 天气闷热,依稀的星光在黑暗中闪烁。

  莫与善自府外归来,匆匆穿过回廊。

  这样早出晚归的生活, 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可他非但没有感到疲惫,反而精神抖擞, 满面春风。

  原因无他, 皆为着他如今得莫齐轩重用, 吃穿用度俱是最好, 地位待遇跟从前相比,已不可同日而语。

  这一切还要从莫青松之死说起。

  当日乔文慈带人歼灭魔修,几乎将莫府搅得一团乱, 莫子书适时挺身而出,凭靠其母及督察院的势力, 以雷霆手段整合莫府上下, 最终在血洗大半个莫府之后成功将权柄攥进手中。

  乔文慈则顺水推舟,举荐她暂代家主之位, 由莫齐轩从旁辅助。

  但莫与善知道,莫家真正的掌权人,从来不是莫子书。

  杀死莫青松的计划是由莫齐轩一手操办,而他也曾参与其中, 制造假象迷惑对方;乔文慈真正看重的也不是筑基期的莫子书,而是拥有金丹修为同时仇视自己父亲的莫齐轩。

  如果说莫子书是一把杀人刀, 那莫齐轩就是真正的刽子手。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日密室之中,莫子书询问该如何处置莫青松昔日的手下。

  莫齐轩坐于暗处, 面无波澜, 语气淡淡:“凡其亲信, 格杀勿论。其余人等若愿归降,就放个闲职约束住,敢有违抗者,一律杀无赦。”

  “杀无赦”,这三个字说起来简单,最后执行的后果却是整个莫府血流成河,死伤无数。

  有那么一段时间,莫府后门每日都要运出几具尸体,埋人的坑都换了好几个。

  可即便如此,除了畏惧之外,莫与善对他更多的还是感激。如果没有莫齐轩的栽培,恐怕他要一辈子当条任人驱使的癞皮狗。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已穿过回廊,走到池塘边上。

  不远处的亭子里有黑影晃动,他余光一瞥,辨认出那是莫齐轩正在喝酒。

  回房的脚步顿时拐了个弯,他走到对方面前,恭恭敬敬地行礼:“公子,怎么一个人在此饮酒?”

  莫齐轩说:“闲来无事,赏个月罢了。坐吧,陪我一起喝两杯。”

  莫与善应下,坐到对面为自己斟酒。

  莫齐轩似乎心情不错,难得与他聊起闲话,言语间颇有关心之意,令莫与善大为感动,借着酒劲越说越多。

  “都是托公子的福,我才能有今日的境遇!”莫与善举杯敬酒,“公子的知遇之恩我万死难报,从今以后我就是您的一条狗,您叫我往东我绝不向西!”

  说罢,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头脑在酒意的刺激下眩晕模糊。他撑住桌面,恍惚间听到莫齐轩清淡的声音:

  “你能有这样的觉悟,我很高兴。不过很可惜,有一个道理,你还是没能懂得。”

  胸口如注进铅水般沉闷窒息,莫与善揪住衣襟大口喘气,一种强烈的呕吐感自腹部直冲喉咙。

  他含混不清地问:“是什么?”

  “啪嗒”一声响,莫齐轩放下酒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歪倒在地。

  “——人是没有回头路的,做过的事永远不会消失。”

  莫与善浑身痉挛,费力地睁大眼,只看到晃动的重影来到面前,嗓子哑到只能发出气音:“公子……”

  有什么东西压到腿上,莫齐轩的声音自云端传来:“欠我的,该还了。”

  下一刻,剧烈的疼痛自右腿爆发开来,只在短短一瞬,他整条小腿骨就被碾成碎片!

  莫与善疼得昏死过去,毒药的效力却又吊住他一口气,汨汨鲜血自七窍流出,染红了大片砖瓦。

  他想哭但哭不出来,绝望和痛苦紧紧缠绕住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仿佛看到莫子书的身影自暗处走来,听到莫齐轩对她说:“把尸体处理一下吧。”

  没有走马灯,没有后悔药,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他的人生在极度狰狞的状态中走向了终结。

  周围遮蔽视线的结界逐渐退去,莫子书带走他的尸体,将亭子恢复原状。

  离开之前她抬头远望,少年挺拔的身姿没入黑暗,顷刻便消失不见。

  ……

  晌午的听风馆里,传来少女欢快的交谈声。

  姜翎听着莫子书讲述这些日子的事情,始终保持着微笑。只有当对方提到,还以为莫齐轩会为了唾手可得的少主之位放弃复仇时,眉梢才轻轻一动。

  她一直都相信,莫齐轩从未更改过自己的决定。

  正如她始终相信,他从不曾如那些人所说一般,已被磨平棱角,屈服于命运。

  他在心底藏了一团汹涌燃烧的火焰,终有一日,这火焰会撕开重重夜幕,在世人面前发出不屈的怒吼。

  他用鲜血浇灌这恶焰之花,用他母亲的血,用他自己的血,也用每一个死在他剑下之人的血。

  那些加诸他身魂的痛苦,非但没能让他麻木,反而让这焰火越烧越烈,满怀迫切要将一切都吞噬殆尽。

  和书里描写的一样,莫齐轩是冷酷的,高傲的,狂妄的。

  可姜翎看着这样的他,却发现自己已全然没有一丝厌恶之情。

  如果有人妄图用牢笼困住一只野兽,那就不惜一切代价锋利自己的爪牙,然后咬断牢笼,撕碎他们!

  姜翎从前是这么想的,而现在,莫齐轩是这么做的。

  甚至他比书里描写的,要做得更好。

  ……

  “嫂子,你知道吗?那些人骂我骂得可凶了!”

  莫子书喋喋不休的话语打断了她的遐想。

  姜翎回神问道:“他们是怎么说的?”

  “说我心狠手辣,忘恩负义,为虎作伥,是个没人性的白眼狼!”莫子书啧啧两声,“这些话明明该送给表哥才对,我不过是他推出来挡刀的倒霉鬼而已!”

  姜翎失笑,思忖着该怎么安慰她。岂料莫子书越说越兴奋,最后嘿嘿笑道:“不过这群人也真是太蠢了,权力都在我手上,谁还在乎他们说什么!”

  “……”姜翎扶额,“你说得对。”

  莫子书笑着跟她聊起别的话题,过了会,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嫂子,你们想好怎么过生辰了吗?”

  姜翎茫然道:“谁的生辰?”

  “你不知道吗?下个月就是表哥的生辰了。”

  姜翎愣住:“可他没跟我说过。”

  “这也正常。”莫子书笑了笑,“听说李夫人是不给他过生辰的,毕竟对于她来说,孩子的诞生,就是厄运的开始吧。”

  姜翎很想问,那你是怎么知道的,但她到底还是忍住了。

  好在莫子书已经十分自然地说下去:“之前我也不知道,还是上一次我在收拾莫自明尸体的时候,从他房间找到了写着表哥生辰八字的小人,这才发现这件事。”

  修真者没有庆祝生辰的习俗,但十八岁乃成人之年,意义非凡,向来不容忽视。

  莫子书:“所以啊嫂子,你要给表哥准备礼物吗?”

  “我有什么可准备的。”姜翎低头看着鞋尖,“反正他什么也不缺。”

  “哦,所以你不打算送礼物吗?”莫子书笑吟吟地问。

  “……随便送点什么吧。”姜翎轻咳一声。

  莫子书没有拆穿她,而是看向窗外,淡淡地说:“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姜翎顺着她的目光,什么都没看到,天上万里无云,蔚蓝的色泽仿佛没有尽头。

  莫子书继续道:“我一直觉得,莫齐轩这个人,就像山里的狼,总能精准地划分出自己的领地,对待同伴他极尽纵容,对于外来者却残酷无情。”

  “记得以前,他有一个很宝贝的陶瓷小老虎,白白的,还挺可爱。有一次我看到了说想玩,李夫人就把它拿来给我。”

  “然后他回来看到,二话不说就要夺走。我当时小,见到他那副看不起人的样就生气,攥在手里不给他。”

  莫子书把头转向姜翎,脸上的笑容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味:“如果你是莫齐轩,你会怎么做?”

  姜翎说:“小孩子不懂事,讲讲道理就算了。况且一个小物件,想玩就玩吧。”

  莫子书轻轻一笑,继续道:“但莫齐轩显然不是这种人。他当着李夫人的面,把一杯热茶泼到我手上,然后抢走小白虎,啪一声,就摔到了地上,碎成一片一片。”

  “李夫人生气地斥责他,但那也是我唯一一次见到他反驳自己的母亲。他说,送他的就是送他的,若落到旁人手里,还不如毁了干净。”

  “他把那些碎片包好,一个人走出房门,不知去了那里,这次李夫人也没有阻拦他。”

  “后来我才知道,李夫人从来不为他过生日,那只陶瓷玩偶,是他八岁时第一次收到的生辰礼物。据说,当时李夫人生了场重病,以为自己熬不过去,才拿钱买了一个小玩意。”

  姜翎怔怔地听着,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莫子书似叹非叹:“对他来说,像我这种‘外人’,或许根本不配染指他的东西。就像现在——”

  “他其实根本就不喜欢我来找你玩,要不是看你开心,估计我早就被他拎出去了。”

  “……”

  姜翎无言以对。

  莫子书微微一笑,款款站起:“好了嫂子,表哥要回来了,我就先走啦。”

  “嗯,好。”姜翎起身为她送别。

  院子里安静下来,大老虎还在外面玩没有回来,姜翎站在门口,蓦地想到一个问题。

  ……

  半个时辰后,莫齐轩提着食盒归来,大老虎则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走到院子里时,他蹲下身把饭菜摆好,大老虎立刻埋头开始吃东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小家伙不再惧怕他,反而分外亲近。他顺手撸了把猫毛,转身走进房间。

  姜翎正坐在桌边看书,听到动静后偷偷抬眼觑他,又很快垂眸,若无其事地问道:“事情怎么样,还顺利吗?”

  “一切都在计划中。”莫齐轩说,“邱行风已经下台,莫府基本处于掌控中,莫子书的母亲也愿意妥协。唯一没搞定的倒是乔文慈,她执意要求我担任家主,还需要时间去说服。”

  姜翎抿了抿唇,没有说话,神色有些别扭。

  她还是想不明白,像这样铁血狠厉的人,竟也会心甘情愿让权给别人吗?

  半晌,她终于问道:“你是……真的很想帮子书吗?”

  莫齐轩愣了一下,看向她的眼神啼笑皆非:“阿翎,你都在想些什么?”

  姜翎怔松道:“什么?”

  “我不是不想出头,而是不能。”莫齐轩叹道。

  “本家的人虽然放过了我,但那是在我一辈子当个废人的基础上。一旦让他们得知,现在偏支掌权的竟然是曾经那个用来换骨的家伙,难道他们能放过我吗?所以我只好退后一步,让自己掌权,而莫子书承担虚名。”

  姜翎张了张口,竟想不出什么话来解释,只觉自己方才的问题似乎过于愚蠢。

  是啊,她本该想到这一点的,可不知为何,每当想起这件事,就觉得心绪烦乱,无法细究。不知是书里的情节让她先入为主,还是其他因素干扰了判断。

  而莫齐轩显然也清楚这一点,他沉默良久,终是开口:“阿翎,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明白。”

  姜翎猜到他要说什么,脸都快皱在一起:“你说吧。”

  莫齐轩困惑道:“你为何一直觉得,我会喜欢莫子书?”

  姜翎不禁苦笑,她还真没想好要怎么答复。刚要开口随便解释两句,却听莫齐轩突然说:“算了。”

  她怔在原地,但少年已盯着她的眼睛,缓缓将话说完:“你只要记得,我的确不喜欢她就够了。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哦。”姜翎小声答应,“知道啦。”

  “还有什么问题吗?”莫齐轩浅笑。

  姜翎摇摇头,刚想说“没有”,却突然抬首问道:“对了,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想要的东西?”莫齐轩思索片刻,“想要莫云霁的命?”

  姜翎黑脸:“除了杀人呢?”

  莫齐轩:“那就进阶金丹中品?”

  姜翎:“算了,你笨死吧。”

  莫齐轩:“……”

  **

  姜翎想了很久,要给莫齐轩送什么礼物。

  他鲜少对任何东西表达兴趣,除了权力和剑术。

  一直到某次,莫子书提出要给大老虎买件衣服时,她才有了想法。

  于是下一次,莫子书再来时,就看到姜翎靠在窗边,安静地做着针线。

  正午的光打在她脸上,将那没有血色的白皙皮肤都衬得温润起来。

  其实从前,她是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主动做这些的。

  九公主爱风花雪月,琴棋书画,唯独不喜欢女工。

  起初,对于母妃要她学女工的要求,她总是想尽办法敷衍过去,哪怕因此挨罚也不以为意。

  后来年岁渐长,她不再拿着话本津津乐道,也不再兴致盎然地抚琴起舞。她开始变得沉默,习惯了在窗边刺绣一下午的生活。

  有时绣几只大雁,有时绣两朵牡丹。她把诗词绣在丝帕上,又把丝帕扔进火盆里。偶尔被针扎破了手指,就静静地看着指尖渗出血迹,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刺绣,任由血迹染红素白的绢布。

  姜翎想着想着,指尖忽地一痛,果然又是被针扎到。她抬手将伤处含入口中,过了会才继续手头的工作。

  她要给莫齐轩缝制一件合身的衣服,当做他的生辰礼物。

  这是件玄色广袖长袍,上绣银白鹤纹,用的是上好的云锦料子,夏天穿也不会热。

  这一年来莫齐轩长高了不少,原本清瘦的身材也更加坚实挺拔 ,等他穿上这件衣服,一定潇洒又威风。

  想到这里,姜翎枯燥的心情再次被注入活水,继续精神抖擞地穿针引线。

  莫子书站在门口,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露出笑容,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生怕打扰这一方静谧的氛围。

  屋里的灯一直亮到了深夜。

  而半个月后,莫齐轩的生辰终于如期到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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