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要我去找……他，是什么意思?”
月灼华坐到谢卿尘身边，
神色不自然的问顾檐。
现下谢卿尘已经换好衣服，一行人坐到云霄殿之中，打算把一切都问清楚。
顾檐轻轻笑笑，喝了口楠木递来的茶。
“我感受不到天道的气息。”
“什么叫感受不到他的气息?你……”月灼华听闻，眉头一皱就要开始骂。
还好身旁的谢卿尘拉住他“你跟…家师认识?”
顾檐看到谢卿尘，眼里的笑意更明显了，语气比之前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啊—就是他请我来云霄峰看守封印的。如若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像我这样随性的人绝不会待在这里……还待那么久。”
虽然他是在说天道的事情，但眼神却是直勾勾看着谢卿尘，好像他在番话是说给谢卿尘听的一般。
“那你之前说感受不到家师的气息……不知，这是何意?”
谢卿尘沉思半晌，再问。
顾檐轻轻挑眉“就是他可能出意外了呗。天道既已经飞什，那必然是入了神班的，只要入神班的人，不管他身在何处，我都能感受到他神力的波动。”
天道已经成神。
这是必然。
“他……他好好的，能出什么意外……”
月灼华眼神躲闪。
顾檐看着他这副嘴硬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更加重了“你不必在我这里口是心非。一个神官在天地间的神力波动消失，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嘴给我放干净点！”
月灼华想了一下，突然拍桌而起。
“我去找师尊。”
谢卿尘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亲自去找一趟，顺便把他那两个流浪在外的弟子带回来。不管顾檐说的是不是真的，以防万一，他得去看看。
“师兄，你就别去了。我跟奇师妹去就行。”月灼华一听见谢卿尘要下山，立刻不安定起来，他拉住谢卿尘的手臂温声道。
等不到谢卿尘的回答，顾檐说“只怕谁去谁留这事，由不得你们。”
“你什么意思?”
月灼华问。
“方才我控制的好好的，为何你一出戏，那东西就再度失控?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手中的剑是苍奈吧？苍奈乃是上古神剑，那东西自然也是上古魔物。两物本就相克，现下叫你们师尊回来就是为了加强封印，如若你继续待在这里，那么你猜猜，等你回来的时候，这玉清山……哦…不……是这半边天，还在不在?”
顾檐一边看着谢卿尘开口，一边慢慢走到他的身边。
之前……苍奈确实跟那东西打了一架。
而且那是苍奈第一次在谢卿尘没有召唤他的情况下，自己出现的……
谢卿尘问“那你觉得如何?”
“我跟你去找天道，他们…留在这里。明白?”
顾檐眼睛瞬间被欢喜占满。
他好像很喜欢对着谢卿尘笑。
“呵……说了那么久，你就是想跟师兄一起下山是吧？为了不让我们跟着，你连相克这种谎话都能编出来！我告诉你，我还没责怪你私自擅闯后山的事呢！你休想跟师兄一起下山！”
听了半天，月灼华可算是听明白了。
顾檐神色一变，连带着看向月灼华的眼神都有些冷“你算什么东西?容你允不允?”
“你……！！！”
从来没有人敢跟月灼华那么说话，月灼华也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气。
见他要生气，谢卿尘连忙拉住他。
奇诗茵道“月师兄，你就安心待在这里吧。我跟谢师兄和……这位小……小兄弟一起下山去找师尊。有我在，定然不会让谢师兄受伤的。”
“那封印…有再度破裂的可能。”
这是木香慈说的第二句话。
听到这话，顾檐立刻转头看了她一眼。
“师弟，没事的，我很快就回来。”
谢卿尘拍拍他的肩膀。
“快走啊，再不走，你就见不到你师尊了。”
顾檐不耐烦道。
“师兄……”
月灼华喊……
只是他还没有开口，顾檐眉头一皱就挥手朝他打过去，还好谢卿尘反应快，施法阻隔了这道攻击，这才没有伤到月灼华。
“你做什么！”
谢卿尘有些生气的看着他。
作势，殿中所有弟子纷纷向顾檐的方向做出攻击的姿势。
一瞬间，顾檐成了众矢之的。
“你除了会喊师兄还会干什么？”
他的那句“师兄”，犹如利刃一样刺进顾檐的脑海，逼迫着顾檐回忆起一些…被他永久封存的东西。
旁人可能不知，这是顾檐来到这人世间，第一次动怒，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差点让顾檐起了杀心。
他真的很反感“师兄”这个称号。
特别是月灼华喊的时候，还稍稍带着些委屈；是月灼华处心积虑的要让谢卿尘待在他自己视线之内；更是月灼华对顾檐无缘无故的敌意。
这种熟悉的感觉，顾檐只觉得恶心。
“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多为你师兄考虑考虑，别只想着自己。”
顾檐看了谢卿尘一样，最终平复了自己的情绪，转身对着月灼华道。
“我哪样不是为他考虑?你懂什么?要打……”
月灼华被顾檐之前的眼神吓到了，现在回过神来，他自然是要讨回来的。
“好了师弟，时间紧迫，你就跟木峰主看守封印，我跟他们去找师尊。”
谢卿尘安抚月灼华。
月灼华见状，还打算说什么的时候，三个人的身体已经在空中消失不见了。
他打算追上去，可还没走几步就被法术震了回来。
这多半，是顾檐的功劳。
木香慈看不下去，出声提醒
“他不会对谢卿尘做什么的。”
————
芸香镇。
“你们在此处等着十八他们，我去找人。”
来到芸香镇之前，谢卿尘用千里传音问了黎川他们的行踪和天道的情况，虽然关于后一个问题黎川支支吾吾的，但所幸二人约定在这里碰面。
现在他们提前来到了芸香镇，谢卿尘自然不会待在这里等，他得去找楚析。
自，从目奚国回来之后，这是谢卿尘再一次回到这芸香镇，时隔三年，他又来到了这一座废墟。
周围的环境没有三年前那般破旧，只是已然成了一片荒芜的土地。
哪怕物是人非，可当谢卿尘走过每一寸土地的时候都会感受到曾经镇民存在的气息。芸香镇的居民，大多都是善良感恩之辈，他们命不该如此。
“师兄……注意安全。”
奇诗茵原先是想跟着谢卿尘去的，但自己本身又很担心天道，思考再三，她还是决定留下来等天道。
谢卿尘转身点头，随即身体消失了。
时间过去了很久，正午的阳光越发刺眼。
许久都不见人来。
按理来说，他们不可能那么慢啊！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顾檐嫌天气太炎热，躲到山脚下乘凉去了，只剩下奇诗茵一个人站在原地。
不一会儿，前方出现一道身影。
奇诗茵连忙朝来人走去。
那是一个小姑娘，看样子应该还未成年。
不是他们……
奇诗茵看清来人的面容，欢喜的神色顿时消失，又重新站了回去。
“哎！”
小姑娘在经过顾檐身边的时候，被后者喊住了。
“你认识这个人吗？”
顾檐施法在地上勾勒出天道的模样，眼睛微眯的问他。
小姑娘转头看向顾檐。
心想:阿爹灵力才恢复，孟春又……变成那样……这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准就是跟那夜的那个黑衣人是一伙的。孟春说了，最近要格外小心……
“不……不认识……”
兰姑总觉得顾檐看自己的眼神带着些审视，让她感受到很强的压迫力，可是为了黎川跟天道的安全，她必须得这样做。
大不了，自己一死了之！
反正，绝不能让他们被发现！
“不认识?小孩，你爸爸妈妈没教过你，撒谎是不对的吗？”
听到她的回答，顾檐立刻来了兴趣，他起身脸上带笑的看着他。
一旁的奇诗茵听到动静，也赶来过来。
“这位姑娘，请你不要隐瞒我们。如果你真的见过这个人，还请如实告知，我将不胜感激。”
“我……我……”
兰姑心想:不行！阿爹说了，今天他的师尊会来找他，这两个人一个那么年轻，一个又身为女子，绝不可能是阿爹的师尊。多半就是那个黑衣人变的！！既然他们那么想找到我阿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好吧，你们跟我来。”
兰姑思考再三，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说完，转身就往山的那边走去。
顾檐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半许才跟了上去。
兰姑把他们带到一个远离黎川跟天道所在的地方。那是枯林之中，荒山之内，四处弥漫着烧焦的味道，山路崎岖不平，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
“你确定他们在这吗？”
顾檐停下脚步，双手环胸的看着他。
兰姑背对着他们，稍闭了闭眼睛“你们要是不信我，大抵可以离开！”
“好啊。”
见状，顾檐轻轻一笑，看了奇诗茵一眼，后者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两个人作势就要离开。
这个时候，四周突然晃动起来。
顾檐转身看向身后的兰姑，眼里是未消散的戾气。
只见兰姑手心泛光，催动一个残破的阵法。
如若黎川在这里，他可以发现，这个阵法就是那日降服泗柱山时，黑衣人困住他的阵法。
只不过，这阵法很残破，只是半个。
顾檐跟奇诗茵脚下亮起阵纹，无数金光向上冲去形成屏障，不过他们的上空并没有另一个阵纹，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残破阵法，困住了他们。
自从黎川跟天道被打伤之后，兰姑除了照顾他们，每到半夜的时候自己就去到泗柱山之内，闯过种种妖兽，最终拖着受伤的身体去到那阵法之中，将关键所在记录下来，回去研究。
所幸，黄天不负有心人。
虽然只是半阵，但也足够困住他们了。
“你们就永远待在这里吧！”
兰姑见阵法已成，就收回了法术。
她不会向木愧那般对阵法中人下死手，她只是要让他们远离黎川而已，就这么一个简单的想法，从始至终，她就只有让黎川平平安安这一个想法。
“你到底是谁?！！”
看到这困住自己的阵法，顾檐眼神瞬间就变了，好像是被激怒了，他眼睛变红起来，双手泛起黑雾，毫不犹豫的向周围的阵眼打过去。
奇诗茵也没闲着，她召出双剑，施法试图破除这阵法。
“姑娘，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奇诗茵问。
兰姑冷眼看着他们，笑笑“我不想伤害你们，这阵法两日内便可以消失，到时候你们自己出来便是。”
说完，她就想走。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笑声，那笑声很轻，带着浓浓的不屑跟震慑，让兰姑感受到了压迫感。
“你以为，你还能困住我吗？”
话落，顾檐加强自己手上的法术，一瞬间，这阵法就起了裂痕。
连天道都没做到的事情，他做到了。
眼看阵法就要被迫，兰姑立刻转身，再次加强阵法。
其实兰姑的法术不高，但奈何她有这个阵法做为辅助，所以才能跟顾檐对抗一二，如若不然，只怕连顾檐的身都近不了。
两道法术互相碰撞，奇诗茵被突如其来的风吹的睁不开眼睛，根本没办法去帮忙。
轰！
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一道青光从天而降，破了这阵法，也将两个人震开。
紧接着，谢卿尘缓缓落到地面。
“怎么回事?”
谢卿尘面对着顾檐，看到后者那副精神快失常的样子，忍不住开口。
顾檐衣角被风吹起，他抬头看着谢卿尘，眼里藏着一丝……委屈，眉头微微皱起，道“你来了?”
“你们！谁都不可以接近他！！！！”
兰姑被震倒地之后，立刻爬起来，作势就要再度施法。
谢卿尘猛然转身，想施法去抵御，可想象中的攻击并没有来，他抬眸去看眼前的这位女子。
可能兰姑这辈子都不会想到，
她跟她阿娘的第一次见面会是以这样的情况。
兰姑视线被大量泪水占据，手中没打出去的法术渐渐消失在掌心。她看着眼前这个清风道骨的人，心中有无数情绪翻涌而起。
“阿娘…………”
----
要说心疼 现在这一刻我是心疼顾檐的。那一句“你来了…？”包含了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