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雁声眼神微闪,眸底的情绪藏匿得更加深沉,没说话。

  “这会儿还早,回公司吗?”杜颂问。

  男人摇头,说:“今天周五,去学校接裴歌。”

  “啧,”杜颂啧了声,没有多余的话。

  走出电梯,杜颂将车钥匙勾在指尖甩着,他看了眼四周,小声地问江雁声:“最近裴其华的身体还好吧?”

  “一切如常。”江雁声道。

  “那就好。”杜颂点点头:“我们也得找个时间把诱饵抛出去看看效果,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那伙人对裴其华的仇恨值下降了没,要是风头过了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江雁声扯唇,他道:“顾烟雨死了十多年,你就不恨了吗?”

  他这么一说,杜颂就放心多了,但他还是有些担心。

  那些唯利是图的亡命之徒始终跟他们不一样,为了钱宿敌也可以成为队友。

  “那裴其华那边……”杜颂看着他。

  后者道:“先搞定丁疆启。”

  “也好。”杜颂点点头。

  两人在地下停车场分开,江雁声快到临大时给裴歌去了电话。

  裴歌说她还在叶华清办公室,让他在校门口等她。

  但没想到等她从叶华清的办公室出来,楼梯转角,有人扣住她的手腕。

  裴歌本身就被吓了一跳,在看到是他时脸上表情更加惊惶,她拉着他快步往楼下走,一边说:“不是让你在门口等我了么?”

  男人语气淡淡,隐隐有些不悦的语气在里头:“这么害怕被人看见?江太太,我见不得光吗?”

  “那倒不是,”裴歌看了他一眼,见他停住不动,又冲他眨眨眼:“主要是我懒得跟他们解释。”

  叶华清的办公室离学校正门不远,一路上裴歌拉高自己风衣的领子,将脸遮了个七七八八。

  江雁声在她身后不近不远地跟着她,又觉得她的样子过于好笑。

  门口停着黑色路虎,裴歌挑眉,回头望着他:“不开A7啦?”

  他走过来揽着她的肩膀,司机已经恭敬地拉开了车门,他拥着她坐进去。

  “嗯,送去修了。”

  直到车门关上,裴歌才露出自己整张脸,江雁声看她的眼神带着审视。

  裴歌轻咳一声,说,“本来上次想问你的,结果忘记了,陆师兄知道我们俩的关系了,搞得现在还挺尴尬的。”

  “你尴尬什么?”他淡淡地问。

  “我不尴尬,是他有些别扭,之前遇到还能帮我解疑答惑,现在我们俩都没怎么说过话了。”裴歌感叹地道。

  江雁声将她的手指抓着放在掌心摩挲,“这说明你这师兄一开始跟你往来的心思就不单纯。”

  “我这么漂亮,别人喜欢上我这张脸很正常。”她挑眉道。

  他却道:“以后作业有问题,找我。”

  她啧了声:“上次柒城给我的作业,马马虎虎吧。”

  今天时间还早,裴歌问去哪里吃饭,江雁声却说回家吃。

  中途两人下车去了一趟超市,虽然有过两年的留学经验。

  但是裴歌对买菜、做饭这些事还是个门外汉。

  所以每一次江雁声在这方面表现得有条不紊的熟练时,裴歌是打从心底里对他竖起大拇指。

  她挽着他的手臂,说江先生真持家。

  男人看了她一眼,问:“在国外读书那两年,没做过饭?”

  “做过,”裴歌点头,但立马又说:“难以下咽。”

  就之前在西图雅那两年她也是入乡随俗,他们吃什么自己就吃什么。

  有时候实在是想念家乡菜,她也会去抽时间去一趟超市。

  然后对着菜谱花上一下午的时间做一顿饭,但往往是卖相和味道都差强人意。

  而且折腾得太久,也没了吃饭的心情。

  她问江雁声,“除了做饭,你还会什么?”

  “我还会开飞机。”他道。

  突然这么无厘头地冒出来一句,裴歌有些接不上,于是讷讷地:“开什么飞机?”

  江雁声却不说话了。

  她看到那边有卖橘子,裴歌松开他,“我去挑点水果。”

  “别跑远了。”

  江雁声把该买的食材都买好,去找裴歌。

  却见裴歌远远地站在一旁一动不动,她离水果区还有些距离。

  人来人往,购物车在她身旁来来去去,好几次都差点撞到她。

  男人快步过去,大掌握住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凉。

  裴歌回头对上他的视线,表情不如开始那样开心。

  “不是要买水果,怎么站这里不动?”他问。

  江雁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不远处有一男一女正站在货架前选东西。

  两人皆只有侧影对着他们,而中间隔着人群和距离,他们都没发现这边的裴歌。

  那个男人江雁声不陌生,叶轻臣,裴歌曾经喜欢过的人。

  江雁声握紧她的手,敛下眸中的所有情绪,“走吧,回家。”

  裴歌情绪稍显低落,任由他牵着。

  等出了超市,司机过来接东西,江雁声见她心情还是不好,于是问:“我们上去跟他们打个招呼?”

  “不。”裴歌摇摇头。

  她看了江雁声一眼,发现他的脸色竟比她的还要难看,裴歌没忍住笑,“江先生不高兴什么?”

  “你当时差点和他订婚。”他道。

  她点头,“嗯……”她慢慢的细数着:“那时候追你追不到啊,拿钱压你不行,拿裴氏压你还是不行,天涯何处无芳草,又何必在一棵树上……”

  “不早了,回家吧。”他打断她,牵着她往停车的地方去。

  裴歌叹了一口气,“叶轻臣早就是过去式了,我现在见到他是不会有任何情绪的,顶多就是怪自己年轻不懂事……”

  “那怎么心情不好?”

  “跟在他身边那个女人是静安,我从小到大的好朋友。”

  裴歌看了江雁声一眼,眼神带着点儿幽怨:“你撺掇爸爸停了我的银行卡,当时我正在奥斯陆的奢侈品中心大杀四方,我记得那个包要几十万,付款时没钱,静安要帮我付,我没让,后来我让一个当地女人给鄙视了。”

  车里,裴歌还在感叹:“……后来她沾了药,还打过一个孩子,她把叶轻臣永远地拴在她身边,把我还有周倾都给忘了。”

  其实令裴歌意外的是,她以为叶轻臣又去国外找静安了,结果却是静安回国。

  江雁声拍拍她的肩膀,没说话,但动作已经是宽慰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