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惟之回到自家老宅, 全家人都在等他。
关于他跟靳驰一起消失的十天,他们有着更为具体的担忧。都知道他是个omega,平时又饱受发情期的困扰。孤A寡O, 无人私岛, 想想也知道可能发生了什么。
但他们还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侥幸心理, 见面第一句话却是回避,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母亲简绫挽着他的胳膊, 将他往屋里带,边走边忍不住问:“你这孩子,发生这么大事不回家待着, 跑去哪儿了?”
简惟之实话实说:“去了Y国北边的一座小岛。”
简绫安静下来,求助的目光看向沙发里的丈夫和大儿子,纪慎之接过话茬, 继续问:“这么说, 媒体说的都是真的, 他为你买了一座私人岛屿,你们去了那里,没有其他人?”
他语气不太好,表情也不太好,被身旁的父亲纪应翰手肘捣了一下。
简惟之知道哥哥没有恶意, 乖巧地回答:“是的。”
纪慎之正要开口追问, 纪应翰却拍了拍他的膝盖,换自己开口,语气平静许多,但表情依旧很严肃。
“能告诉我们, 你们在岛上都做了什么吗?”
简惟之安静了几秒,才说:“我跟靳驰, 完成终身标记了。”
一时之间,全家人都沉默了。
简绫不知不觉地攥紧手指,纪应翰欲言又止地看着他,纪慎之则直接怒了:“你糊涂!”
“我知道你们担心我,不过没事的……”
“怎么会没事?”纪慎之打断他的话,“你怎么能轻易跟Alpha进行终身标记?你起码得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
纪应翰不认同地瞪了大儿子一眼:“你不要那么大声!”
不过,他对简惟之的做法显然也有些担忧:“这事确实急了些,终身标记对alpha没什么坏处,相反他得到了你的所有权和掌控权,某种程度甚至可以主导你的余生,但身为omega的你,却失去了选择权,可能从此就沦为他的附庸。”
简惟之并不认同这种说法,他看看自己的父母,微笑着:“怎么会?爸妈你们不也完成了终身标记,爸爸会因为这层关系,而肆意干涉妈妈的人生吗?妈妈有因为被标记,而失去了自由吗?”
简绫若有所思,纪应翰微微怔忡,但紧接着反驳:“我跟你妈妈不一样,我们彼此相爱。”
简惟之说:“我跟靳驰之间,也彼此深爱着。”
纪应翰还想说点儿什么,却被老婆制止了,简绫笑得温柔:“这段时间,我们也看过不少报道,看起来靳驰本人待你确实不错,但他家人呢?我听说他的父母都很反对。”
简惟之没有隐瞒,把靳家的事情都说了。得知他已经得到了靳爷爷的认可,一家人还是松了口气。
从得知两人的恋情开始,他们就做了不少功课,最近一直在私下里打听靳家的事。他们知道,靳白霆虽然年事已高、退居二位,但他依旧是靳家的家主,和集团的最高掌权者,只要他的态度是接纳,靳驰父母的反对多半也只是暂时的。
“不过,在正式婚礼之前,你还是住在家里。”纪慎之要求。
简惟之却不愿:“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我们都终身标记了。”
纪慎之:……
“你就被他吃得死死的吧!”
简惟之便笑了。
在这个abo的世界里,终身标记通常被视为是比婚约更重要的承诺。
婚姻制度是在法律或宗教的约束下进行的,会有明确的条文规定了结婚所需的条件、程序和权利义务等。
步入婚姻的男男女女,通常都有一纸婚书。但并非每桩婚姻都能走到终身标记这一步。
首先,终身标记只存在于alpha和omega之间。其次,因为终身标记的特殊属性,和清除标记必须付出的巨大代价,被越来越多的ao拒绝。但这并不妨碍终身标记在ao心中的神圣地位,它是一种远比婚书更高级也更紧密的承诺和联系。
终身标记不仅在生理上确定了Alpha对Omega的绝对所有权,同时也意味着Alpha有责任保护和照顾自己的Omega,并确保其安全和幸福。
终身标记后的omega信息素与alpha的信息素融合,生成全新的、特殊的信息素气味,这种信息素对alpha有着绝对吸引力,以至于对其他的omega兴致缺缺。而omega也不再被其他的alpha信息素所影响,只对标记自己的alpha发情。这种特殊的结果深深加强Alpha和Omega之间的情感联系,并建立一种更深层次的精神连接。
这种联系不仅保证了他们彼此忠诚,还使他们更加深爱对方,情不自禁的共享生活中的喜怒哀乐,从而建立更长久、更稳定的关系。
简惟之已经被终身标记了,生理本能将使他对靳驰产生更加深刻的依恋,短暂的分离都是他们焦虑不安,更别提长期分居两地。
纪慎之知道,自己这话确实白说了。
但看着弟弟没心没肺的样子,他还是犯愁地捏了捏山根。倒是他们的父母许久没见简惟之,简短的三堂会审之后,就开始关心起简惟之的身体状况。
毕竟刚刚经历的终身标记,简绫张罗着帮他补身,纪爸爸则绷着脸旁敲侧击,关心他们有没有做好避孕措施。
他自认为还算年轻,没做好现在就做外祖父的准备。
简惟之让他放心,他更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简惟之在老宅住了一晚。
习惯了朝夕相处热恋中的情侣,归来后第一晚的分离各自都很煎熬,视频连线到自动关机,马上插着充电线恢复通话,裹着彼此的外套直至入睡。
但这只是个开始。
两人都是大忙人,之前硬生生从繁忙的行程中抽出十天假已经是极限。
简惟之原以为自己AA恋情曝光可能会影响到工作,心里一度做好了继续放假的准备。然而并没有,事实上各大厂商疯狂打电话预约,江安说他这边接到的新工作邀请数不胜数。
但他们多少知道,这些人精看中的正是他和靳驰的恋情造成的热度。
江安询问简惟之,这些工作怎么办,接还是推?
简惟之拿过他写满了各种备注的平板电脑看了看,说:“按照原先的安排吧,多出来的部分不接了。”
之后就开始了马不停蹄的通告。
靳驰这边不逞多让,新电影的剪辑进入尾声,要为上映做各种准备,他公司里也压了一堆工作和会议。
两人回到各自的工作和生活,时常得相处两地。他们都觉察到,情况跟之前大不相同了。
终身标记之前,他们在工作之余会偶尔思念对方,但能很快调整好心情,之后马上状态满满的投入工作。
但现在不行。
不能见面的焦躁时刻萦绕在心头,每份每秒都会思念对方,即便手机不离手,哪怕无时无刻不在分享彼此的日常点滴。
简惟之今天有档节目需要录制,后台化妆的时候,就一直盯着手机屏幕,等待着十分钟没被回复的消息。
当屏幕终于亮起来时,他的眼睛也亮了,第一时间给爱人回了个爱心么么哒,之后才满足的走进录影棚。
这下轮到开完会的靳驰守在电脑前苦等。
他们每晚都必定要视频通话,讲述自己一天的经历见闻,事无巨细,哪怕进洗手间也不挂断,直至入眠。
搭车、乘飞机之类的碎片时间,也不再被用来处理公务或者补觉,而是见缝插针的打电话、发语音、连视频。
他们在交谈时总是会刻意拉长语调,带着甜蜜的笑声,但挂断电话之后,愁绪和烦躁便爬上眉头。
林克允作为陪在靳驰身边最长久的助理,对他的情绪变化感受最为明显,一天忍不住询问:“你易感期到了吗?”
靳驰心里算了算时间,淡淡地回答:“没有,怎么?”
林克允委婉地提醒:“感觉您心情似乎不太好。”
靳驰总结这段时间的状态,跟易感期是挺像,焦虑、烦躁,跟简惟之联系时很开心时没错,但同时又是深深的不满足。他渴望能亲眼看看他,亲手摸摸他,他想抱着他,跟他做亲密的事,两人视频时,在简惟之看不到的角度,他的身体硬得像铁,疼痛侵蚀着理智,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岛上十天发生的事,那些细节反复怂恿着他,教唆着他,试图让他放下手头的一切,立刻赶往自己的omega身边。
但他选择了忽略那些声音,克制住那些欲望。
他不想吓到简惟之,也不想叫他看到自己阴暗、肮脏和狰狞的那一面。
简惟之是个温柔、知性的人,他一直知道。他的爱人,一个天才的原创音乐家和优雅性感的舞者,他喜欢沉稳、克制、有担当的恋人,而他恰好就是。
靳驰滑动手机屏幕,挑选了一些简惟之可能喜欢的歌曲,分享给他听。他们今晚还打算一起看电影,虽然人不在一起,但心同在,又何尝不是一种浪漫?
这天晚上,靳驰开会到十点,走进通往地下停车场的电梯时,他照例拿起手机查看,想知道恋人有没有等急。
可他并没有收到只言片语。
是电梯里没信号吗?他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直到走出电梯。
依旧没有收到新的消息。
屏幕上两人的对话停留在四个小时关于晚餐的话题,最后一句话是他发过去的“想你”。
简惟之没有回他,没有说“我也想你”。
这令靳驰十分失落。
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再也压制不住了,阴暗的情绪不断翻涌、滚动,他大步走向自己的车子。
他决定不再忍了,他现在就要去找他,就是今晚,就在此刻。
当他拉开车门的那一刻,却不禁愣住了。
简惟之坐在副驾驶座位里,正笑眯眯地对他挥手:“嗨,surprise!”
靳驰直直地盯着他,嘴唇紧紧的抿着,眼神凌厉,表情跟愉悦全然无关,简惟之挥着的手慢慢停了,他撇了撇嘴,自嘲道:“看来不怎么惊喜。”
下一秒却被扼住了下巴,靳驰深深吻住了他,炙热的舌在他口腔中霸道地扫荡着,像是要挤占每一个角落。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狭小的车厢内,简惟之被拉扯着坐在他的腰上,两人的双唇紧贴着,身体也紧贴着,彼此的呼吸和热度交缠,融为一体。
“怎么来了?”靳驰抵着他的额头,轻声问。
简惟之居高临下,亲吻他的眉心,笑着说:“想你,所以来了。”
“我也想你,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