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驰赶回星光岛时, 天刚蒙蒙亮。
训练中心二楼走廊,骆君尘趴在血泊里。迟翰背靠着一间训练室的门坐着,目光落在昏迷的骆君尘身上, 但思绪却是飘忽的。
听到匆匆脚步声, 迟翰警觉地坐直身体, 看向来人。
发现对方是简老师一直在等的那位,他本能的松了口气, 但也愉快不起来,他说不上自己究竟什么心情,或许是庆幸、却隐隐不甘。
这个点, 习惯卷生卷死的选手们,陆续就要过来了。
如果被其他人撞见这画面,该怎么收场?迟翰意识到, 以自己的能力, 似乎没办法妥善解决。
只能寄希望于眼前这个理应更加沉稳的成年alpha。
靳驰的样子, 看起来却没他期待的那么可靠。
只见他面色森寒,目不斜视从昏迷不醒的骆君尘身边踏过,径直走到迟翰所守护的练习室门口。
“他人呢?”他声音喑哑,极为干涩。
迟翰看清这位的眼神,忽然不敢就这样放他进去。
他于是也真的这样做了, 用身体拦在门口。
靳驰冷笑一声, 怒道:“让开。”
迟翰不让,靳驰一把揪住他的领口,沉声警告:“我说,让开!”
迟翰直视他暴怒的目光:“不行, 你这样会伤害到他。”
“我,伤害他?”靳驰难以置信地重复这句话。
简惟之吗?他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伤害他?
迟翰却坚持说完:“难道不是吗?这件事, 过失全在骆君尘,你为什么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靳驰不知不觉松开了这人的衣领,转而摸了摸自己的脸。
空气一下子变得安静,在这片窒息的静谧中,他们听到轻微的“咔哒”声,是门锁被打开了。
两人同时扭头,看清门后的人。
简惟之浑身被汗浸透了,上衣破布条般挂在身上,堪堪遮住了重点部位,能够被看见的皮肤都是粉的,他无力地靠在门上,被水雾蒙住的眼睛抬起,看向靳驰的方向。
“你来了?”
下一秒,他被自己的alpha打横抱起,向外走去。
简惟之艰难看了看现场:“这边……”
靳驰安抚他:“放心,林叔都会处理。”
声音柔到不可思议。
因为不放心而不由自主跟上去的迟翰听见,脚步不知不觉顿住了。
那,并不是兴师问罪的语气。
他或许误解了。
对啊,如果对方是那样的人,简老师为什么能主动告知他,不惜煎熬忍耐这么久,也只为等他。
因为绝对信任,才会在这样狼狈的时刻,毫不犹豫地求助对方。
因为确定,对方绝对不会辜负他。
他狼狈地笑了笑。
在那两人离开之后,一个打扮得像个职场精英的中年男人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保镖。
三人看了他一眼,略略点头致意,便快速高效的行动起来。一人将昏迷中的骆君尘扛起带走,一人去清洁室取来工具,将现场清理得毫无痕迹。
那个大概叫林叔的男人,则去了练习室查看。
出来时低声交待了几句,这间教室先被上了锁。
之后林叔先后打了几个电话,听起来是跟节目组联系,为两位老师请假。还有一通是打给一个叫“施总”的人,具体聊了什么,迟翰没再听下去。
他觉得现场没自己什么事了,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宿舍。
在那之前,他先去了趟洗手间,简单清理了一下身上的血渍,与拳头上的伤口。
靳驰没带简惟之回宿舍,而来到岛上另一间酒店,他自己名下的那家。
在车上,靳驰就想给简惟之标记,毕竟他已经被折磨了整整一晚。
但简惟之拒绝了。
“我想洗干净。”
他身上一股难闻的烟草味信息素,挥之不去。
到了住处,他第一时间进了卫生间。
把自己反锁在里面,很久都没有动静。
靳驰按着情绪等了半小时,听着里面持续的水声,再等不下去。
“惟之,开门。”
“快开门。”
“让我进去,惟之!”
“你不能淋太久,会晕的。”
“惟之……”
终于,里面的水声停了,有脚步声靠近,门把手被轻轻转了一下。
靳驰推门进去,滞闷的水汽扑面而来。
简惟之裹着湿漉漉的浴巾坐在马桶盖上,垂着脑袋看不清表情,头发也全是湿的,往下滴着水。
换下来的衣服则被揉成一团,塞进了垃圾桶。
空气中只剩焦糖甜香,再没了其他异味。
靳驰上前将他抱起来,放在洗手台上,湿浴巾被剥开、丢一边,他帮他耐心细致地擦干身体,换上干爽的新浴袍,然后吹头发。
期间简惟之始终安静的环抱着他。
待头发被完全吹干,靳驰抱他去卧室,两人躺在床上,简惟之才闷闷地开口:“你公司的事,还是被耽误了。”
靳驰揉着他毛茸茸的脑袋,将人抱在怀里,感受着这份安稳,轻笑道:“少了我一个,地球照样转。”
简惟之也笑了起来,抬头看他,却说:“我少了你,却玩不转了。”
靳驰安静了片刻。
他想到一直守在练习室门外的那个年轻选手,同为alpha,对方的那点儿小心思,他怎会看不透?
那种情况,简惟之其实,未必非他不可。
但他还是选择打电话给他。
这样想虽然不合时宜,但靳驰承认,他被鼓舞了。
他抱了抱简惟之,亲了亲他发顶,轻声道:“现在好了,已经没事了。”
简惟之窝在他怀中,忽然说:“听说终身标记后,就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靳驰顿了下,便看到男友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他:“要不,你帮我终身标记吧。”
靳驰喉头微动,心跳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他定定地看着简惟之,简惟之也看着他,眼神很坚决。
他吻向他,起初还是克制的,但很快就凶狠起来,手伸进被子里。
简惟之也急促地呼吸着。
可吻着吻着,不知怎的,他忽然抬手,在靳驰胸膛上,轻轻推了一下。
后者立即觉察到,停下来看他,却见简惟之咬着嘴唇,偏开脸不看他,可泪水分明在眼眶里打转。
“你啊……”靳驰真拿他没办法。
靳驰恨恨地亲了他一下,嘟囔了句:“就知道招我。”
简惟之却觉得冤枉:“我想要的。”
只要被终身标记了,他就再也不会被其他人影响,多好的解决方案。
他没道理拒绝。
靳驰抱了抱他,说:“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大不了,以后把你绑在手边,走哪儿带哪儿。”
想想那也不可能,但眼下,他们两个都没较真。
简惟之重重地吐了口气:“omega就是麻烦,对吧?”
靳驰当然安抚他,说:“怎么会?”
简惟之却道:“如果我真是个alpha,就不用面对这种事了。”
靳驰顺着他说:“不是的,这不是你的错,更何况,alpha也有alpha的困扰。”
简惟之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笑:“对啊,如果我是alpha,你也不会爱上我,只会讨厌我。”
靳驰:???
这又是哪年的旧账?
他连忙吻了吻男友,转移话题:“不难受了?标记还要吗?临时的。”
简惟之被轻易转移了注意力,回应着他的问,低声承认:“要的。”
得到标记被成功安抚、收获平静的简惟之沉沉入睡。
靳驰在他睡着之后离开,临走前将他手机关了,并交待酒店管家严格把控门禁,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
酒店安排的司机就在楼下等着,载他离开星光岛,来到梅城某知名私家医院。很不巧的,这间医院也是靳家的产业。
早前,骆君尘被带到这里接受治疗。
靳驰在路上打了几个电话,又滑开手机APP看了看,眼神不复简惟之面前的温柔平和,而是纯然的阴鹜与冰冷。
骆君尘醒来已经有一段时间。
医护人员尽职尽责帮他处理伤口,并做了必要的治疗,然后将他送入住院部顶楼某间豪华单人病房。
却没有人回答他的疑问。
这里是哪里?谁送他来的?他的衣服和手机呢?有没有陪他一起?
除了必要的检查、治疗和护理工作,没人理会他。
骆君尘试图离开,但首先伤势很重,行动很艰难,其次,医护人员不允许。
他坚持出去,虽没人阻拦,但撑着病体转了一圈,发现电梯被锁根本不停这层,至于通往安全出口的门,也被锁了。
他心知自己多半是被人故意困住了。
当下也不再做无谓的尝试,在病房里等着便是。
骆君尘没等多久,便等到了来见他的人。
是靳驰。
他并不十分意外。
对于这个alpha,骆君尘曾听过一些传闻,知道他来头不小,家中很有背景。但那又怎样?光天化日之下,他还能搞人.身.监.禁不成?
靳驰确实没打算监.禁他。
他进门后,便在病房的沙发前坐下,长腿交叠,从口袋里掏出个什么东西丢过来。
骆君尘手忙脚乱的捡起,发现是自己的手机。
他略带疑惑地打开,屏幕停留在热搜界面,其中第一个词条便是“骆君尘丑闻”,后面辍着个橙红的“沸”字。
骆君尘瞳孔震动,心中涌现不详的预感,连忙点击进去。
各种不堪入目的床.照,关键是对象皆不相同,有男有女,有B有O,有圈内的,也有圈外的。
问题是这些照片是那么的眼熟,高清无.码,根本不是狗仔偷拍,而是他自己的私藏。
骆君尘手机里的隐藏相册被破解了,这些照片都是从那里面翻出来的。
他气极反笑:“这是干什么?我只是跟他开个玩笑而已,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玩笑吗?”靳驰垂眼给自己点了根烟,修长有力的手指把玩着打火机,吐出一口烟圈,笑了笑:“我现在也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啊,骆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