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游有这个结论纯靠瞎蒙,这剑是从霜雪国出来的,霜雪国的女子他就知道两个,一个是云烟,一个是小芳。
但看着对方错愕的表情明显是诈对了。
舞姬眼神从冷漠变得戒备,危险地看着他们:“你们是谁?我从没见过你们。”
顾时游一怔,随即想起来月境是回溯发生过的事情,而境与境又不相通。霜雪国的小芳就算没有死,在这个境里也并不认识他们。
江风闲疑惑道:“小芳不是化成朱鸟死在了霜雪国,看她身上还有妖气,她是怎么出境的。”
顾时游拂过碎发:“陆丘说前段时间长悦去霜雪国捡东西了,八成捡出来的就是她。”
舞姬愣了愣,看他们左一句右一句的把自己老底都掀了。干脆运转灵力,握紧神剑用武力让他们闭嘴。
剑身白光大作,澎湃灵力如潮水般涌动,引出的光芒极为耀眼,而她使用的力气也一下比一下更重。
她本身就灵力强劲,又有了神剑助力,战斗力一下不知涨了几何。
江风闲与顾时游顿感吃力,别说摆脱了,连接招都颇为勉强。
“清风戏惊鸿!”
话一出口,舞姬的周边掀起了汹涌金光,从四面八方冲击过来,连透明的法器罩子都显出了寸寸涟漪。
顾时游眼眸覆上一层金色,咬着牙挥舞剑刃,那招式与她的稳重不同,快的几乎挥出了残影。
江风闲眼神冷冽,素手一挥,那金色的灵力浪海中便夹杂了红色。随后红色越来越多,金红浪涛也变得更加凶猛,带着卷起千堆雪的气势倾泻而出。
那舞姬站在原地,丝毫不惧这金红海浪,眼神一凌。身后隐隐约约显出一只红色大鸟展开翅膀鸣叫,红色的羽毛根根分明,叫声惊天动地使得耳鸣震痛,即使影子稍淡,也衬得那灵力海浪气势衰竭。
她只是站在原地眯起眼睛,横劈砍,那庞大的气势让顾时游不得不放弃攻击,转而防守。
就这样破了他最得意的招式。
铛!
两把神剑相击,顾时游虎口发酸,麻意仿佛灵蛇般传到了整条手臂。
眨眼惊鸿便飞了出去,又在罩子上撞了一下,惨兮兮地掉在地上。
但另一柄白光神剑未停,径直砍向他的脖颈。
顾时游瞳孔放大,电光火石之间江风闲用了此身最快的速度闪到了少年面前弯腰抱住了他。
一阵桂花香味钻入鼻间,利刃在瞳孔中放慢了速度,一寸寸逼近。
最后停在了江风闲脖颈旁三寸,削断了他一缕发丝。
舞姬收回剑刃,微笑着道:“魏幽兰已经进楼阁了,我们的小游戏结束啦。”
说罢收回罩子,拖着花枝招展的衣服飞快出了殿堂。
不知道什么时候,整个宫殿中已没了任何人的身影。
顾时游还在愣神中,耳边是江风闲粗重的呼吸,一颗心以从未有过的速度蹦跳着,发麻,发疼。
小剑灵松开了他,双手放在少年肩膀上,好好察看了一番。见没有什么伤势,才劫后余生的松了一口气。
说来也奇怪小芳与他们的打得那么激烈,却始终没有伤他们一分一毫,似乎只是想阻挠他们在魏幽兰进入楼阁前出手。
顾时游呆呆地看着他断掉的一截头发,看着他满是担忧的眼神。
喉结滚了滚,缓慢地开口:“为什么她这么强啊。”明明霜雪国的小芳软弱可欺,怎得换了个月境强到这种地步。
“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伤,一说话重点却是在别人身上。”江风闲无奈地道,“她并不强,强的是她的灵力。境妖可以调动境中的灵力,她现在无端出了自己的境,这天地便是她的境。她能调动的灵力也就更为可怕。”
“先不说这些了。魏幽兰已经入了楼阁,再没有人能抵挡陆丘,恐怕他先前做的部署马上就要派上用场了。我们得在他动手前把魏幽兰带出来,不然两边撞上就麻烦了。”
顾时游眨眨眼,道了句好,然后抿唇,小声道:“……你受伤了吗?”
江风闲心漏了一拍,意外地低头看他一眼,对上了他真切的眼神,本想装装柔弱说伤到了。但转念一想,破镜在即,实在不是撒娇求可怜的时候。
剑灵怎么能不分时候给主人带来麻烦呢。
“我没事,走罢。”
江风闲说的不错,这阵法中的建筑确实美轮美奂,楼阁水榭极富诗意。
境中的两人正在争吵。
魏将军的神态向来温婉,做事情不慌不忙,可此时此刻她却满脸凝重,眼底还有森森杀意。
庄元尧本想今日就将生米煮成熟饭,可看她气势却是犹豫了。
但帝王从来不会怯弱。
“幽兰,朕是南国的王,样貌也并不磕碜,你想要什么朕都能给你,嫁给朕到底委屈你了什么。”
这话说的,好像嫁给他对魏幽兰来说是莫大的荣幸,应该下跪磕头,感恩戴德。
江风闲看着这熟悉的话语,脸色铁青。
他曾经也说过十分类似的话,丝毫没感觉到任何不对。今日听了别人说出口,才知道这话有多令人作呕。
顾时游偷看了他一眼,忍住取笑的冲动。
现在不是嬉笑的时候,做正事更重要。
只见那两人似乎终于说不下去。王上甩袖,离开了阵法,魏幽兰也面色极差。
她待人走后,也看了看那阵法,试着说出去桂花树的口诀,可惜阵法并无反应。
魏幽兰头一次绷紧着脸,去楼阁中看了一圈,发现没有其他出口时,脸色更差了。
她拿出羽毛扇,在面前扇着小风,并在这样的动作中逐渐镇静了下来。
“仙人若是有办法烦请现身吧。”魏幽兰冷不丁地道。
顾时游和江风闲对视一眼,解开了隐匿诀。
两个俊俏少年出现在了眼前,魏幽兰重新嘴角带笑。
“什么时候发现的?”顾时游道。
“不知道,诈的。”魏幽兰笑着道。
顾时游:“?”
“是在昨日和长悦对弈时。她朝虚空处看了一眼,但有很强的情绪波动。我就猜想,将军宅里是否来了客人。”
她含着笑意道:“庄元尧本来擒不住我,奈何他请了陆丘,还以冯堂性命作要挟。我便只能跳入这个坑,只是没想到一跳下去,便出不来了。”
说话虽是带笑,语气却有一丝冷冽。
“不知两位仙人可有方法让我出去。幽兰必有重谢。”
“办法自然是有。”顾时游看着她的眼睛,向前走了一步,“但我想知道将军的执念是什么。”
“执念?”魏幽兰瞳孔微动,仔细思索了一番。
江风闲以为她会想杀了王上,想百姓平安,或是想逍遥天外。
谁料她道:“我没什么必须要做的事情,真要说的话。我想把这里全拆了,出去后再把整个皇宫都拆了,狠狠骂一顿王上和太后娘娘。然后看遍万水千山再风光的死去。”
江风闲和顾时游:“……”
江风闲和顾时游:“???”
您人设好像崩了。
拆皇宫骂上司,如此恶劣的行为,您是魏将军还是凌长老啊。
“这真的是你的执念吗?”
“不是哟。”魏幽兰以扇捂面,眼睛奕奕有神:“我的执念是偿还长悦的人情。”
“当然如果能还做到前面几点,我会非常乐意。”
怪不得长悦会觉得这人有意思。
“我以为将军是很稳重的人呢。”顾时游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为什么会对这个念念不忘,您的执念不该是自由,永远不被束缚或是百姓安居乐业,世上永无战争吗?”
他询问间,江风闲已经自觉地走到阵法那查看。
魏幽兰摸了摸头上精致的发簪:“仙人真有趣,我若是说了后者仙人能实现吗;而前者,人只要活着便就是被束缚着,我只是不像一直被同一套束缚。总要脱离这些,去另外的地点看看新的规则。”
“况且我的初心就是自由。”
顾时游想起了他们的对话。
长悦:“但我要你永远保持初心。若是你做到了,我会来找你收取相应的代价。”
“我想问问,代价是什么?”
“另一种方式的永生。”
顾时游皱紧眉不语。
正好江风闲此时走了过来,也皱着眉,沉声道:“我们好像出不去。”
两人听完同时一惊。
“这阵法被一道更厉害的灵力修改了,我破不开她的灵力。”江风闲不甘心地咬嘴唇。
顾时游问道:“是长悦?”
他点点头。
真是奇怪了,为何今日长悦无孔不入,他们遇到的几道难题均是出自她手。
这人到底想要干嘛呢。
魏幽兰听到后轻轻挑眉:“说起长悦,我方才看到了一个舞姬,眉心正好有点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