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欢重重的拍了下桌子, 脸上的怒气遮都遮不住,“你们两个是不是疯了!”
郑聪站在旁边,瞥了眼谢慎明, 又看了看宋望, 忙解释,“何叔,小望和谢哥他们两个是真心的…”
他脸色有些发急,最开始他刚知道谢慎明和宋望在一起, 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些讶异, 过了好几天, 他才能接受。
王麦子垂头丧气的站着,也跟着点了点头, 小声劝,“是啊,何叔。”
这会儿看着何叔生气,他们两个心里都不由得替宋望他们揪起来。
“你一边去!”何欢朝着墙角指了指,郑聪立马闭了嘴。
王麦子那会儿已经劝了好几句了,这会儿心里也知道没用,只是紧皱着眉思考着一会儿何叔要动手打人的话, 她到底要不要拦一下。
倒是谢慎明淡然开口,“何叔,我们是真心的。”
何欢脸皮涨的通红, 眼里的痛惜遮都遮不住, 这两个孩子可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
他深呼了口气, 强硬的开口, “你们俩趁早给我断了!”
两孩子从小关系好, 亲如兄弟是一回事,两个男孩真正在一起又是另一回事。
要是被人发现…
何欢闭着双眼,想着他之前经历的一切要是落到宋望和谢慎明身上,他就心里发颤。
宋望本来还趴在桌子上,兴致勃勃的准备看谢慎明挨训,这会儿听着何欢语气不对,他眼睛也耷拉下来。
何欢的怒气挡都挡不住,他指着谢慎明,“谢慎明,你们俩我看着长大的,他糊涂,你也糊涂?”
“你们两个要是非要在一起,那我…”
他话没说完,宋望立马抬手压在他胳膊上,声音哑的几乎都说不出话,“师父,对不起,你别说我哥了。”
听着师父两个字,何欢到底深呼了一口气。
他把宋望的手抖落下来,语气严肃,“你知不知道,你们要是被发现了…”
他话没说完宋望已经重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
“我就要和我哥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
他话音刚落,谢慎明和何欢同时开口,“别胡说!”
宋望立马缩了缩肩膀,还是一脸不服气,谢慎明望着他声音都哑的不像话还说出要永远在一起,他就心尖烫的厉害。
何欢紧盯着宋望,宋望平时对着大人就最爱撒娇,他顿时扯着何叔的衣摆,眼泪汪汪的,“师父,我连爸妈都没告诉,就先告诉你了。”
“师父,师父…”
他一声喊的比一声软,何欢到底重重的叹了口气,话也说不出来。
郑聪适时的开口,“何叔,昨晚谢哥还被人砍了,伤口现在还没包呢。”
听着这话,宋望和何叔同时抬起头来,何叔立马上前,看着他已经被血沾湿的衣服就哼了声。
“伤成这样还有心思!”
他刚才从门外进来的时候,宋望整个人在床上趴着,整个人都算得上是惨不忍睹了!
他语气的不满太明显,宋望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何叔扯出纱布给谢慎明包扎。
宋望在旁边担心的看着,眼睛都要不眨了,何欢哼了一声,“行了,没大事,也不知道怎么流这么多血!”
他意有所指,手上绑纱布的手也用劲一扯,谢慎明顿时轻抽了口气,宋望忙心疼道,“师父,你轻点。”
何欢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在他额头上点了下,“你啊!”
早晚被姓谢的这个小子给吃的死死的。
宋望趴在桌子上一下都不敢反驳,只是目光心疼的看着谢慎明。
何欢看着他们两个这样就来气,他哼了声,看向郑聪,“昨晚来的人是谁?”
现在他也平反了,以前的关系也就捡起来了,任何时候,还是医生认识的人多。
到底谢慎明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怎么也不能看着他就这么被人害了。
郑聪瞥了眼谢慎明,老老实实的开口,“白家。”
听着白家两个字,何欢不由得皱起眉。
他在首都的时候也听过白家,只是,离的那么远,怎么会和谢慎明扯上关系。
何欢点了点头,“行了,这事我会去查的。”
“咱们的车票是明天的,你们给我好好的,别折腾!”
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宋望红着脸点了点头。
何欢说要也不想看着他们甜甜蜜蜜,立马起身出了门。
郑聪和王麦子也跟着出了门。
宋望这才哑着声音开口,“昨晚的人是白子令派来的?”
谢慎明微微点了点头,“和咱们有仇的,也就只有白子令了。”
“为什么?”宋望完全有点想不明白,之前他还怀疑过他哥可能是和白子令抱错了,可等他问过他爸之后,这个念头就淡了。
而且,要说报复,也该是他们报复白子令,他怎么敢派人下这种杀手。
谢慎明也摇了摇头,宋望接着道,“那咱们要不要告诉白叔啊?”
想起那双温和深邃的眼睛,谢慎明犹豫了下,“等咱们去了首都再说吧。”
不知道为什么,想起白修生,他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的熟悉感。
一天后,宋望谢慎明和何欢一起上了火车。
首都,白修生自从知道自己的药里被人加了东西,就打算从家里搬出去。
等着他把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他手下阿义径直走了进来。
眉眼垂着,表情有些纠结。
白修生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是查出结果来了,他放下东西,表情严肃,“说吧,查出什么了?”
阿义:“这么些年,白月手底下的人一直都和柳家王家掺和在一起,别的,没查出来什么。”
饶是这样,白修生也皱起眉头,他这个大姐,到底想干什么。
他认真开口,“以后让人盯着她和子令。”
阿义忙点了点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忙开口,“对了,之前让查的谢慎明有眉目了。”
“他家住在小河村,父亲是小河村的人,叫谢军,母亲是外乡人,叫朱令,在谢慎明两岁的时候,小河村发洪水,他父母都被本村的村支书,刘大正害的去世了…”
他正说着,白修生扑通一声朝后倒去,他脸色煞白,脑子里不断的盘桓着朱令这个名字,随即而来的是滚滚洪水。
阿义忙上前扶起白修生,脸上满是慌张,“白哥!白哥!”
火车上,宋望躺在下铺,谢慎明守在他旁边。
宋望哼哼唧唧的一会儿喊疼,一会儿喊饿,一会儿又说自己渴了,不到半小时,谢慎明在车厢里就转了三四圈,宋望就舒服的躺着,动都不用动。
只要宋望不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谢慎明还是很乐意宠着他的。
何欢坐在他们对面,简直有些没眼看,之前他还觉得是谢慎明拐带了他天真无邪的小徒弟,现在他总觉得要不是谢慎明,他这个徒弟可能就要砸手上了。
周围不知情的还有些羡慕,“这兄弟俩感情真好。”
何欢听着这话,也只能无奈的笑了声。
等着到了首都,何欢当即朝他们两个开口,“行了,我先走了,你们去学校吧。”
何欢拿的东西不多,就一个小包袱装着两三套衣服和他自己写的书,对比像是背着一座山的谢慎明,简直轻松的不得了。
他边说着,边朝着人招了招手,“这是我们家孩子,你们把人送到首都大学去。”
来人立马应了一声,上来就要接谢慎明手里的东西往车上放。
眼看着何欢马上要上另一辆车,宋望忙追上去,他小声开口,“何叔,师父,我让你办的事…”
何欢像是嫌弃他俩不行的样子,挥了挥手,“你师父我的本事,你还不相信?”
“你们肯定在一个宿舍。”
宋望这才放下心来,他和他哥可不是一个专业,他哥还要做生意,现在想要把钱都用来买房子,有点不划算。
“那等我报完名再来找你啊!”
何叔轻笑了声,“得了吧你,安生点。”
说着他上了车,脸绷着笑容却藏不住。
给他开车的司机,一直都听说过今天他接的是个曾经胸外科的大佬,只是他有些疑惑的瞥了眼外边的宋望,风尘仆仆的,看着不像是有钱人。
再听着何欢不太亲近的话,他有些讨好的开口,“何老师,要是村里人缠着您的话,我可以帮您去说他们,让他们离你远点。”
何欢还想着明天宋望看见他会是什么表情,这会儿听着司机的话,顿时黑了脸。
司机也觉出点不对,他还想说什么,何欢已经开口,“刚才那个是我儿子,明天换个人吧。”
司机顿时有些无措,也只能点了点头。
开车接宋望他们的人全程话都很少,一路开到首都大学。
今天是报名的日子,校园里满是人,谢慎明扛着他们所有的行李,交了学费,去拿宿舍钥匙。
“谢慎明,536。”
谢慎明拿了自己的宿舍钥匙也不着急,转而到了临床的报名点。
“拿一下临床二班,宋望的宿舍钥匙。”
他声音沉,负责登记的学姐听着一愣,随即低着头,有些脸红心跳的对着表,半晌开口,“给,给你536。”
谢慎明不由得挑了挑眉,随即他想起了刚下火车的时候,宋望背着他和何叔说话,脸上不由得勾起笑意。
他眼前的学姐看着他一愣,刚要说话,宋望已经快步上来,有些生硬的开口,“走吧。”
看着宋望脸上的浓浓怒气,谢慎明忙笑了下,紧站在宋望身边,“走吧。”
宋望哼了一声,仰起头,傲娇的走在最前边。
等着他们到了宿舍,里边还一个人都没来,四人间,两个上下的架子床,谢慎明把东西放下,挑了离门远的下铺,拿出庄姨给他们准备的褥子一层层的放了上去。
宋望还抱着胳膊在旁边站着,谢慎明忙笑了声,“别生气了,累了一天了,先躺会儿?”
宋望语气酸溜溜的,“让别的喜欢你的人烫吧。”
谢慎明爱死了他这副吃醋的样子,他拍了拍手,直起腰,三两步走到宋望身前,低下头在他的唇瓣上碰了碰。
“我喜欢的人不是就在这儿吗?”
宋望这才脸色好看点,立马躺到了床上。
学校的单人床都窄,他还是努力朝墙边靠了靠,拍了拍空出来的另外半边,“哥,你陪我睡。”
谢慎明喉头滚动,忍不住压着他亲了好几下,刚直起身,就听到了两声敲门声。
宋望脸憋的通红,谢慎明已经不动声色的站了起来,门吱呀打开,一个戴着眼镜,有些呆呆的人站在门口,木愣愣的问,“这是536吗?”
到底是以后要做好几年舍友的人,谢慎明微微带着笑开口,“是,我叫谢慎明,经济学系的,这是我弟弟宋望,临床的,我们俩住这个架子床。”
来人忙点了点头,有些磕绊,“我,我叫王直,也是临床的。”
王直?谢慎明总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只是以前的事太纷杂,他实在想不起来。
他呆呆的进了门,选了另一边的下铺利索的铺好了床。
宋望在床上躺了躺才缓和了脸上的红晕,他这才抬起头,正好看见了王直手腕上恰好露出来的手表。
可能是因为王秉天的缘故,他对姓王的总是有种异样的感觉。
不过他到底遮掩了脸上的表情,没说什么。
反而是王直,铺完床,有些愣愣的开口,“一起去吃饭吗?”
谢慎明立马点了点头,他和宋望不是一个专业,他们宿舍第四个人还没来,以后还得宋望和王直一起去上课,关系处好点没什么坏处。
看着这都快下午了,另一个人还没来,宋望不由得好奇,“另一个人是谁啊?会不会不好相处?”
谢慎明摇了摇头,倒是旁边的王直开口,“是,白子令。”
他眼神有些缓和,“他人挺好的,我认识他,你们别担心。”
听着白子令的名字,谢慎明和宋望对视了一眼,都遮不住眼底的惊讶。
宋望不由的开口,“你认识王秉天吗?”
王直耳朵动了动,有些颓丧,“认识,他是我弟弟。”
从小到大,虽说他比王秉天大一岁,是哥哥,但王秉天不太能看的上他,也常欺负他,凡是和他弟弟关系好的人,也都不太喜欢他。
宋望愣了愣,随即看向王直的目光也多了两分打探。
医院里,白修生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白月有些担忧的坐在病床旁,白子令倒是神色惶惶。
自从知道白月手底下的人没把谢慎明给整死,他就一直担心他们再遇上,正好这会儿他爸还给病了。
他看着沉睡的白修生,心里不由得惶恐,会不会,他爸一睁眼,曾经的一切都想起来了…
他的害怕太明显,白月不由得在心里嗤笑了声,她偶然看见白修生的睫毛颤了颤,随即她开口,“子令,你先回家,让家里给你爸做点饭。”
白子令犹豫着还是点了点头。
等着人一走,白修生就睁开眼睛,刚才的事冲击太大,他现在都觉得脑子疼得厉害。
只是再细想,他又什么都想不出来,只记得轰隆隆的水声。
半晌,他瞳孔聚焦,定格在白月脸上,对上她担忧的目光,他到底开口,“姐,我的药里,你加了什么东西?”
对于白修生能发现,白月一点意外都没有,也就只有白子令这种蠢货才会觉得同一种招数能用两次。
她不慌不忙,语气肯定,“我只是不想让你想起那个坏女人。”
这就是默认了,白修生皱着眉头,“这是白子令告诉你的?”
这就连名带姓了,白月眸光闪了闪,点了点头,“子令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不会说谎的。”
听着她这么说,白修生脸色一点好转都没有,他声音有些弱,但神色坚定,“你知不知道前段时间,他差点诬陷了奉献了自己十几年青春的研究员!”
就是这件事,让他觉得自己这些年对白子令的教育就像是个笑话一样。
白月顿了顿,有些犹疑,“子令,他总有自己的理由的。”
“理由?他有什么理由?”白修生说的都有些喘,“他就是和人家儿子不对付,他…”
他说着深深地叹了口气,白月眼神都没变,“到底子令是咱们家这一辈唯一的男丁。”
听着这话,白修生眉头拧的更加厉害,似乎有些不明白他怎么会这么想。
他开口,“以后白家,他和子洲当然是谁能担的起来谁担!”
白月听着这话,嘴上没说,心里还是嗤笑了声,等着谢慎明认回来,你最好还能说的这么大义凛然。
白修生没再说话,只是微微闭了眼。
白月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出了门。
门外,白子令还没走,他脸色发白,自刚才白修生问白月药的事的时候,他整个人就慌了。
白月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等着他们走出一段距离才开口,“别担心。”
白子令唇瓣都颤抖着,白月也只是道,“你只要证明谢慎明不是个好东西,你爸自然会站在你这儿边的。”
白子令惶惶的心听着这句话顿时安静下来,他眸色发亮。
“行了,去给你爸拿饭吧。”
白子令心里揣着事,立马点了点头。
等着踏出医院,白月的神色淡了下来,她定定的站着,半晌才瞥了眼手下人,“走吧。”
“对了,柳可敏是不是还不知道她那个大儿子不是死在白家手上的。”
她轻笑了声,竟然有一天,真货还需要冒充假货。
手下人立马应了一声,她懒散的开口,“去告诉她一声。”
她那个弟弟可不想白子令是个蠢货,说不定他现在周围也已经堆满了人盯着了。
不过,她有些兴奋的舔了舔嘴唇,这才有意思。
刚好可以让王家来当她的打手。
她不由得磨了磨指尖,也不知道,她这个好弟弟到时候会相信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还是那个和他像的不得了的亲儿子。
王家,柳可敏刚准备睡觉,就看着农叔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他表情凝重,“柳姐,当初小忠的事查出来了。”
“不是白家人,是有一批冒牌货干的。”
他把当初的事详细说了一遍,隐去了白修生的存在。
柳可敏顿时脸色铁青,她愤怒的捶了下桌子,白家人权势压人,欺负他们也就算了,两个小孩也敢这么对她儿子,简直是活腻了!
就算她再怎么觉得王忠蠢,也不是别人动手的理由。
她深呼了一口气,随即冷冷道,“查查他们,我要让他们千百倍奉还。”
农叔这才点了点头,随即他语气有些犹疑,“那,秉天哪儿…”
柳可敏听着冷哼了声,“不用管他。”
农叔立马点了点头,不愧是她,自己的儿子只要没有价值,她照样可以说扔就扔。
小河村,夜深了,知青点里才刚刚熄灭了灯,王秉天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听到自己肚子里的声音。
他眼底不由得有些愤恨,为什么,凭什么他没考上!
在村里,又没了刘大正的接济,他日子过得越来越差,沦落到现在只能饿肚子了。
想着宋望谢慎明他们都能高高兴兴的上学,他眼底的恨意更加厉害。
半晌,他突然想起了个人,犹豫了下,他还是起了床。
他们知青点里的厨房没锁,只是各自的吃的锁了,其他的刀铲锅什么的都在外边。
他狠了狠心,接着月光,摸着菜刀别在自己后腰上,随即偷偷的出了门。
往村里走的时候,他还不由的看了眼宋望家,只是想着郑聪可能在,他犹豫着还是没敢进去,转身走了。
虽然是晚上,王秉天还是谨慎的挑了小路走,直到摸到了一座房子前。
周围就这么孤零零的一个,这个点了,还能听到骇人的哭喊声,伴着夜风吓人的厉害。
王秉天舔了舔唇瓣,眼底透着点狠光,上前敲门。
半晌,里边才传来拖沓的脚步声,和有些疲惫的声音,“来了。”
门打开,昏黄的烛火下是葛叔布满了疲惫的脸。
看着是王秉天,他有些诧异的皱起眉,“你怎么来了?”
王秉天毫不客气的进了门,葛大妮的哭嚎更加凄厉了,他淡淡开口,“我没饭吃了,来你这儿吃饭。”
葛叔眉心拧的厉害,他抬手指向门外,“出去!”
这么些年了,无赖混混他不知道见过了多少,对着王秉天他也毫不客气。
王秉天就知道他是这个态度,也不着急,只是轻飘飘的开口,“你让我走,那郑力受伤的事可就瞒不住了。”
听着这话,葛叔一怔,随即立马开口,“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王秉天不屑的笑了声,“你懂不懂无所谓,刘大正知道就行了。”
听着这话,葛叔攥拳的手捏的更紧了点。
刘大正已经坐牢了,他是虱子多了不怕咬,可他呢…
王秉天看出了他的茫然,语气中带点可惜,“要是你被抓了,你女儿怎么活?”
“村里可没人能接受一个疯媳妇,能接受的不是打老婆,就是穷的厉害。”
“你要是坐牢了,这可就只能是你闺女的归宿了。”
葛叔听着不由得咬了咬牙,他这么急得想要个孙子,就是指望着这孩子在他们彻底老去之前能长大,好歹也算是个倚靠,不至于在他们死后,闺女的日子过得太凄凉。
葛叔脸色难看,抬手捏住王秉天的脖子。
王秉天闷哼了声,整个人几乎都被提了起来,他忙道,“你要是杀了我,明天刘大正绝对会把你供出来。”
“当初郑力伤的那么厉害,你都可以算是故意杀人了吧,判个死刑都绰绰有余。
他脸色都憋的通红,还是接着道,“别忘了,孙伟怎么说也都算是你女婿,你进去了,其他人能放过你老婆孩子吗?”
当初孙伟可是差点杀了人。
葛叔犹豫半晌,看着已经开始翻白眼的王秉天,到底把人放了下来。
他沉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王秉天整个人倚着门边粗喘着,仿佛要昏死过去,等着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说了,我吃不起饭了。”
他撑着门板站起身,脸上的笑意更加深了,看着让人慎得慌。
葛叔沉默着,到底点了点头。
等着他回了屋,葛婶咳嗽着问,“怎么了?”
葛叔顿了下,这才把刚才的事说了遍,葛婶看着旁边被绑起来的葛大妮,眼泪止不住的流。
“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葛叔低着头不说话,半晌,葛婶像是哭够了,她挣扎着撑着坐了起来,缓缓开口,“等着下个月,咱们再带着闺女去城里看看吧。”
她眼底藏着最深的痛楚,葛叔点了点头,听着她压不住的咳嗽声,忙道,“到时候给你也看看。”
葛婶沉默着没说话,只是握紧了葛叔的手。
首都大学,宋望好久没一个人睡了,他翻来覆去,最后还是偷摸爬上了上铺。
他刚一上去,谢慎明几乎是本能的把人搂到了怀里。
宋望眉眼都弯出弧度,还是小声开口,“你这样让王直发现怎么办?”
谢慎明压低声音,凑到宋望的耳边,哄着他一样的开口,“那就说我害怕,不能一个人睡。”
宋望果然被哄好了,乖乖的躺在床上。
第二天天亮,宋望刚睁眼,就听着王直的声音,“你们…”
虽然昨晚说是那么说,宋望还是心里有些慌,他撑着谢慎明的腹肌,刚准备开口,就听着王直慢悠悠的声音,“关系真好啊。”
他语气里还带着点羡慕。
宋望整个人一愣,抬眼看着认真的王直,有些说不出话。
他们临床班中午要开个班会,宋望看着王直起床,立马也下了床。
他们的水房在最右手边,王直一边叼着牙刷,语气还有点羡慕,“你哥对你真好,我哥我弟就都不让我睡他们的床。”
“他们说我太傻了,容易传染给他们。”
“傻是不传染的,他们两个小时候没好好学,我也不好意思拆穿他们,什么时候我才能有个哥哥啊。”
可能是昨天还第一次见面,今天王直是彻底打开了话唠属性,一串串话说下来,宋望都听的有点晕头转向的。
他愣了愣,看着站在水龙头前的王直忍不住开口,“你家里条件不错,你怎么会想学医的?”
他们学医可是要五年,甚至可能要一辈子学下去,他总觉得这不是王家给他铺的路。
王直扭回头看他,表情认真,“治病救人,悬壶济世!”
他说的太认真,宋望都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倒是王直眼睛亮晶晶的,有些惊奇,“宋望,你太好了,你还是第一个听我说这句话没有嘲笑我的人。”
“嘲笑你?”宋望疑惑的歪了歪头。
王直接着道,“对啊,我哥我弟都觉得这句话挺蠢的,他们的朋友也不喜欢。”
“那你还一直这么告诉他们?”
宋望眼神有些复杂,王直理所应当道,“人不能撒谎啊。”
“你还是我弟的朋友里,第一个这么说的。”
对上王直认真的表情,宋望忍不住开口,“我不是你弟的朋友,我们关系挺差的。”
王直眼睛更加亮,他立马抱住宋望的胳膊,“那太好了,咱们以后就是好朋友了,我也不喜欢他。”
宋望点了点头。
宿舍里,谢慎明懒散的把宋望的床铺好,刚起身,就听着门吱呀作响。
他微微抬起眼睛,正对上白子令有些惊讶的脸。
“你怎么会在这儿?”白子令皱着眉头,他明明把谢慎明调到了别的宿舍来着。
谢慎明直起身,他头发没梳,有几根炸了起来,他原本就比白子令高,这会儿更是显得有些气势凌人。
他懒懒得开口,“考进来的啊,怎么,你不是?”
白子令脸色铁青的哼了一声,顿时道,“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这里可是我们家的地盘。”
谢慎明眸光闪了闪,压低了声音,颇有压迫感的开口,“怎么,不该是冒牌货害怕吗?”
听着这句话白子令瞳孔骤然紧缩了下,随即的飞快的恢复了常态,“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他刚才的那一瞬间改变,完全落入了谢慎明的眼睛。
他刚才只是一时兴起想起了宋望之前的揣测,倒是没想到白子令竟然是这个反应。
他心里想着,面上还是做出一副打量的样子,看着白子令强装出来的镇定,他这才低着头,应了一声,“没什么。”
白子令心里的紧张几乎到达了巅峰,谢慎明怎么会知道的,他知道了多少?
那他爸呢,他爸又知道了多少,他呼吸都不由得加快,他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深呼了口气,随即定定的望向谢慎明,想起白月的话,他只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谢慎明是个坏人就好了,这样他所做的一切都情有可原了。
最好,让他背负着坏人的名义死去。
这么想着,白子令整个人轻松起来,听着外边稀稀拉拉的脚步声响起,他朝着谢慎明露出了个挑衅的笑,“我和王哥关系还算可以,你害死了他,总要付出点代价吧。”
他说着,整个人直直的朝着门口倒去,他们门是朝外开的,白子令一下重重的踹到了楼道上。
周围立马传来了两声惊呼。
宋望刚和王直洗漱完,远远就看见了白子令摔出来的这一幕。
王直有些惊讶的喊了声,“子令哥!”随即直直的冲了上去。
宋望也立马跟了上去,他拧着眉心,宿舍里可只有他哥一个人。
等着他过去的时候,白子令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对面,谢慎明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宋望立马站到谢慎明的身边。
“刚开学,怎么就打架啊!”
有人忍不住开口,谢慎明语气冷冷的,“我没动手,是他自己摔得。”
白子令像是摔得受不了了,只是抽着冷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刚才说话的男生看着他这样,立马道,“不是你干的,他还能自己摔出来不成?”
宋望在旁边点了点头,“万一他就是有这样的嗜好呢,同学们,咱们不要嘲笑他。”
“每个人的嗜好只要不影响其他人,都是应该得到尊重的,世界上这么多人,就像有人爱吃香菜,有人不爱吃香菜一样,有人喜欢自己摔自己也是很正常的。”
“白子令同学,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嘲笑你。”
宋望这一串话说下来,起码王直已经晕晕乎乎的了。
白子令咬了咬牙,撑着周围同学的手站了起来,他咬着牙开口,“明明是他用手推的我,既然他不认,就当是我自己摔的吧,没事。”
他这么一说,周围几个男生看着谢慎明的眼神都不对了。
宋望刚要开口,谢慎明一只胳膊就已经搭在了他肩膀上,他冷眼瞥着白子令,笑了声没说话,只是拉着宋望去了洗漱间。
这会儿洗漱间人都空了,宋望有些愤愤的开口,“刚才怎么不反驳啊!他明明就是在污蔑你!”
谢慎明看着他气鼓鼓的脸,忍不住捏了下,才开口,“白子令要用这些不入流的,就让他用,直接打击的他离咱们远点才好。”
说着抿了抿唇,还是说了刚才他试探白子令的事。
宋望的眼睛发亮,有些激动,“真的?”
“那他真的有可能是冒牌货了!可是你们要是抱错的话,谢军叔怎么会和你像,要么,谢军叔怎么会变成白叔,白子令怎么会和白叔长的像,虽然没有你们长的那么像?”
他脑子转悠不过来,谢慎明揉了揉他的头发,轻声安慰,“别想了,这件事我会去查清楚的。”
宋望这才点了点头。
等着他们洗漱完出去,楼道里路过的每个男的看着谢慎明的目光都有些奇异。
一个刚开学就打架的人,实在是让人有些害怕。
等着他们回到了宿舍,王直刚好帮白子令把手上的伤口给绑好。
他看着谢慎明,表情有些犹豫,这么多年,白子令一直都是老好人形象,可是谢慎明又对宋望很好,他觉得对弟弟好的哥哥,应该也不是坏人。
没想到两边刚开始就对了起来,他有些为难的左右看了看,随即低下了头。
白子令就从来没指望过王家的这个蠢货,可看着他就这么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他还是一股气顶在了胸口。
他们这种家庭的就应该联合在一起才对,而不是像王直这个蠢货,坚守什么诚实正直!
看来,他手里还得是要一把好用的刀才行。
谢慎明也不理他们,只是随意的从衣柜里挑出件不起眼的衣服,随意的套在了身上。
白子令看着他的衣服,心里扯出一抹不屑的笑。
男生多,他们这层楼一半是学经济的,一半是临床,这会儿拖拖拉拉响起了脚步声。
王直才反应过来,他忙抬起头,“班会!”
宋望也立马有些慌乱,谢慎明把书包外套水杯一一递到他手里,宋望这才跟着王直出了门。
等着去教室的路上,王直还是忍不住感叹,“你哥对你真的好好啊!”
宋望忍不住笑了下,“你不觉得我哥打架不好?”
王直挠了挠脑袋,“这,两码事!”
等着他们到了教室,人已经坐的满满当当了,他们今天临床专业一共招了一百多个人。
这会儿他们老师站在讲台上,环顾四周,最后开口,“各位同学能来到咱们首都大学,每一个都很优秀。”
“接下来,让咱们临床医学院刚聘请的副院长,来给大家说两句。”
宋望有些好的直起腰背,就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何叔步伐坚定的站上了讲台。
宋望不由的一乐,亏他昨天还以为何叔有什么大事呢,原来是为了这个。
等着散会,出了教室,宋望瞅着人少立马窜到了何欢面前。
“你怎么来了?”
何欢有些骄傲的仰着下巴,“你何叔当年也算是的上是天才,被请过来不是很正常?”
他之后可是还要给学生们带课的。
宋望哼了哼,“我不管,你昨天没告诉我,你得请我吃顿好的。”
何欢乐呵呵的逗他,“我可不请!”
“人还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呢,你当爸的请儿子吃顿饭怎么了?”
听着他这话,何叔忍不住笑了下,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行,请你吃,想吃什么吃什么,去喊你哥。”
宋望咧嘴笑了下,欢欢喜喜的往宿舍楼走。
刚走到五楼,就听着白子令愤怒的声音,“我的手表都在你衣服里发现了,不是你偷得是谁!”
作者有话说:
柳可敏: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白家,当姑姑的缺把刀就来找我,当侄子缺刀就找我儿子,合着我们家是你们的兵器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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