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慢慢的,双生子都不来了。听说五小姐又有了新的兴趣。至于是什么,毛顺就不关心了。
偏院又恢复了宁静。
有件事毛顺注意到了之后,就越想越奇怪。那就是菜园子那头的老太太。
最初,毛顺还住在仆从院的时候,早晚路过那个菜园子,看见过几次老太太。每次见到,她或是拿着小锄头,或是挎着菜篮子。因身边通常没人跟着,穿得又普通,他还曾以为是庄家的仆妇。直到有一次在回廊上遇见,看那前呼后拥的阵仗,才知道身份。
菜园子往北走过一条小径,就是老太太的院子。说来当家老祖宗住在这么偏的地方,也是奇怪,可说是离大少爷的偏院最近的一处院子了。
不过从未见她派人来看过大少爷,似是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嫡孙。可明明庄老爷原配妻子就来自老太太娘家。
老太太给人的印象通常是板着脸,不苟言笑,光有威严,毫无亲和力。遇见了,毛顺往往行个礼就走,不会多打扰她。当然,老太太大概也从没注意过他。
会想这些细枝末节,是因为闲的。毛顺的工作真的比其他人轻松多了,只要看好一个大少爷,其他什么事也不用干。
而经过一个月的适应,他早已经学会处理各种突发状况了。甚至隐隐担心,等他走后,大少爷怎么办,其他人会像他一样游刃有余吗?
不是他高看自己,而是,实践证明,在他的照看下,大少爷的“发病”次数越来越少了。这绝对和他在原世二十几年的见识阅历分不开。这个世界人们面对精神类疾病往往研究了解不够,治疗也不得其法。而他就算没有实际接触过,也受过小说影视剧的影响,知道一些引导和应变之法,至少不会加重刺激他。
所以,平日里有意无意地他会提点一下圆圆和来福,不至于等他走了大少爷又被刺激得故态复萌。不过他所说的宗旨也只有一个,就是:少干涉,多安抚。当出现奇怪的举动时,不要光想着阻止,只要没危险,就仔细观察他到底要做什么再温和地应对。毕竟不是专业人士,只要做到不加重病情其实就不错了。
有些时候,大少爷的行为举止的确很容易被旁人误会,就像毛顺第一天见他时,他手上正拿着剪刀对着手腕貌似要伤害自己的样子。实际上,后来毛顺才弄明白当时他拿剪刀是要剪袖子——为什么剪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突然进入了“冥想”,于是就着那个奇怪的姿势不动了。
再后来又发现大少年是个很怕痛的人,连被树枝划一下脸都委屈得掉眼泪,让人哭笑不得。这样的人不太可能会主动伤害自己。所以只要防着发生什么意外状况就好。
俩人年纪都比毛顺大,却对毛顺的话很信服。因为显然大少爷目前最信任的人就是毛顺,根本离不了他。现身说法比什么都有说服力。
特别是圆圆,听得更是认真。她要好好学着,做得更好,争取别再犯错,这样才有机会把自己和娘亲都赎出去。她的目标始终是以后做自由民,不再任人摆布。
当她一脸羞涩地说出这个目标时,毛顺给予了相当大的肯定。在毛顺看来,从小为奴的人竟然没有奴性,还有一颗向往自由的心,实在是太难得了。
说起来,不管是不是人格分裂,大少爷的情况都算是好的,至少没有麻烦的暴力倾向和歇斯底里表现。只要他们两人能认真观察,掌握好大少爷的行为规律(没有规律另说),多点理解包容和引导,其实不难照顾。再说了,大少爷本质上是个挺让人省心的孩子。
当然,每当这样感慨的时候,就有被打脸的风险。
大少爷看书的时候一般很专注,不喜欢旁边有人,所以这天看大少爷在廊下看书,毛顺就趁机猫到拐角打算靠着栏杆补个眠,反正院子里还有圆圆和来福照应。
前一天晚上大少爷又在屋顶呆了一夜,并且指名要毛顺一起。于是他只得也爬上屋顶,陪了一夜。
毫不意外,到了白天大少爷依然生龙活虎,他却有点撑不住了,嗓子还干咳冒烟,喝了水也不管用,怕是感冒症状。可近一年以来,他从未生过病,按理说修士也的确不可能会生病。
会不会修士的身体不适合在凡人城镇逗留太久?那也不对,有好多隐藏修士呢,算了,想不通就不想,快死了师父肯定来救他。
就是这么乐观。
醒来时毛顺发现自己正在大少爷床上,而且满身是汗,呼吸不畅。一看,身上竟压了三床厚厚的被子!没热死憋死算他命大!
这肯定是大少爷干的,好心办坏事的典型……
赶紧艰难地钻出来,找水喝!留了太多汗,他快渴死了!
灌下去一整壶的凉水,才好一点,而且身体也轻松了。
原来没有感冒,那就好。
而后才发现这个时候院子里静悄悄的。难不成大少爷又在哪里睡着了?
胡乱擦了擦汗,出去一瞧,一个人都没有,只有美人蕉随风轻晃,阳光下有点无精打采。
“大少爷?圆圆?来福?”
没有回应。毛顺就走出了院门。
此时正是午后,阳光正烈时。
沿着甬道没走几步,突然听到几声惊呼。接着便是一阵更尖利的喊叫:
“大少爷落水了!!快来人啊!!”
什么!
乍听到这个消息,毛顺呆了一瞬。怎么会落水?!震惊之下,来不及多想,身体本能便循着声音疾奔而去。
声音是从内院传来的,而连接内院的那道铁门正开着。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了两个评,很受鼓励,谢谢你们。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