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这边想事情, 大眼仔已经炸锅了。
从前天开始,白珞的广场上就全是张朝清的粉丝辱骂,说她恰烂钱,说剧组消费古人, 迟早糊穿地心。
白珞的粉丝很早就下场清广场, 发澄清。但路人还是信张朝清粉丝的多, 虽然视频里的证据不少,但总有角度能反驳回去。
白珞的粉丝和节目的粉丝吵得不可开交, 足足两天了,还保持在十几秒刷新一条的速度。
这期间,不管谁帮白珞说话,就算是还愿,说在白珞这里许愿很灵的都会受到攻击。普通路人苦不堪言, 干脆大眼仔都不打开了。
一直到刚才, 当地文物局发了条大眼仔。
@文物局v:感谢热心市民@白珞, 协助我局拿到了数件公元469年的文物, 这些文物保存都相当完整,应该是名相张朝清的旧物, 里面还找到了张朝清的手稿和画像。
配图九张。
这下白珞的粉丝直接翻身爬起来, 疯狂在官博下面艾特那些说白珞恰烂钱造谣古人的账号。
@珞珞如石:@张朝清夫人@嫁人就嫁状元郎,继续骂啊,怎么不骂了,看看谁才是造谣好吧,你们这个造谣程度已经能立案了知不知道!
@嫁人就嫁状元郎:谁知道是不是跟文物局勾结啊,这么新的东西, 怎么可能是以前多年前的文物?骗谁呢,是不是把大家当傻子。
粉丝在这边吵架, 那边涌出来许多文物爱好者,和考古学家,一个接着一个发微博。
@洛阳铲撬蓝星:还真是张朝清手稿,这是我大学研究方向,绝不会错,他的字化成灰我都知道是真的还是仿的。
@文物会说话:这个做工绝对是张朝清那个年代的东西,张朝清粉丝不要丢人了,不行你们上个学再出来发言吧。
舆论很快一边倒,再加上旅游局发了公告,说再过两个月,此处就会以张朝清故居的名义开放参观,届时大家都可以来。
这几乎就是把事情给钉死了,只有少数几个张朝清粉丝还在挣扎,说考古也不是百分之百对,他们都是被白珞给带跑偏了。
还有一部分张朝清粉丝已经看清现实,开始找着角度给张朝清洗白,甚至有人说。
哪个宰相家里没有三妻四妾,怎么就婉娘矫情?她自己玻璃心,出身低,没本事,怎么还怪张朝清呢?张朝清跟这两个小妾连孩子都没有,她还想怎么样。
洗白言论一出,就吸引了绝大部分的火力,洛神花们撸起袖子开始阴阳怪气。
「哎呦,这就代入小妾,想当人上人啊?这不就纯纯小三心态吗?」
「希望你老公以后踹了你找个白富美的时候你还能这么说。」
张雅雅给白珞打了个电话,简单给白珞说了一下战况。她打开手机一看,张朝清粉丝差不多已经闭嘴了,她又涨了小一百万粉丝,热度嗖地又冒一截。
张雅雅啧啧两声:“你说你这跟坐火箭有什么区别,等这个节目上完,估计你就是内娱女星断层top了。”
白珞没接茬:“你去查一下,谁在后面带节奏,这个热度不太正常。”
白珞坐在桌前,拿出纸笔开始推算单之荫和萧昀安的八字。明星的八字相对好推的很多,因为出生年月日都是公开的,就算是虚假的,也一眼就知道。
张雅雅没过多久就发来了消息,不出白珞所料,是单之荫。
白珞先在纸上写下两个八字,上面是萧昀安,下面是单之荫。萧昀安的确实是真实八字,这两个天生地合,算是天作之合的类型了。
但单之荫的八字是改过的,其中月柱和日柱,以及时柱地支全部发生了变化。把一个连及格线都没到的八字,拉到了八十分。
改八字不算稀奇,不少富豪在发家之后,都会选择不同的路径去修改八字。但人的命数并不只有八字,八字能定的只有不到百分之四十。
更多的还要看风水,阴宅,面相,骨相,祖荫,前世。
把这些都算上,除去人遁其一的一,大约能算到八到九成。
白珞重生回来这么久,第一次推衍这个所谓的女主的命格。真实八字好推,但骨相和面相这个东西,恐怕单之荫也是动过手脚的。
她调出来单之荫刚出道时候的照片,伸手覆盖在上面感应一会,脑海里出现一张跟照片里气质大不相同的脸。
单之荫的脸是没有任何整容痕迹的,变成现在这样,应该是用了玄门的推骨法。
白珞看着照片和八字眯了眯眼,喃喃自语:“女主角?”
她张开手,从找出了属于单之荫的那一根命线,命线上蔓延着一股淡淡的黑气,这是死气,预兆这个人由于气运福德耗尽,已经离死不远了。
白珞的指尖轻轻点在上面:“推她一把吧。”
单之荫这个时候已经准备进组了,正在和萧昀安一起看剧本。突然她脑袋晕了一下,差点从沙发上栽下去。
萧昀安眼疾手快把她捞起来,小心翼翼放在沙发上,目光关切问:“怎么了,没事儿吧?”
单之荫摇摇头:“应该是最近没睡好。”
萧昀安皱皱眉:“你找人买的水军踩白珞吗。”
单之荫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怎么,你心疼?”
萧昀安叹了口气:“我是心疼你,她现在很明显是背后有道门高人相助,你也用不着着急这一时,雾隐派的大师不是已经答应你了吗,一定想办法对付她。”
单之荫眼中浮起一丝恨意:“她找人破局,害我被反噬一个月差点救不回来,踩她几脚也是收个利息!再等几天,我一定让她付出代价。”
萧昀安说:“她现在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雾隐派的大师不是说了吗,那个林尘清的命也好,等白珞彻底被咱们按死,林尘清的气运也就能顺势一起转过来。”
秋后的蚂蚱白珞把这两个人的命线又往一起拧了一下,当天晚上就梦见她师父站在她床头,一巴掌呼在她后脑勺上。
“这种东西你还留着他们干什么,命线也是能这么玩的吗?我看你是被雷劈少了,再给你来个十七八道你就老实了!”
白珞在梦里有气无力翻了个白眼,看了一眼吹胡子瞪眼睛的白胡子老头:“老头儿,说漏嘴了啊。”
白胡子老头:……
“有事儿先走了,乖徒拜拜。”
白珞早上一睁眼,第一件事儿就是摸了摸后脑勺。她师父青衡山开山祖师爷,当时她挨劈的时候这老头连影都看不见,奇怪得要命。
现在一看,确实八成有问题。
但白珞实在没心思揣测天道的想法,收拾收拾就出了酒店,开始爬山。
涂青讳只圈了这一块地开发酒店,青衡山山脚下的村子都是安然无恙,虽然没有得到巨额拆迁费,但好歹蔬菜瓜果有了去处不愁卖,这些年也富裕了不少。
白珞走过去才看见村子里家家户户都买了车,盖起来小二楼,看着生活无比滋润。
突然里面急匆匆走出来一个大概五十多岁的男人,看样子是要上山去。白珞脚步慢慢悠悠的,却刚好在他上山前一步,拦住了对方。
“阿叔是要上山找道士帮忙吗?”
男人点点头:“对对,姑娘你也要上山?那怕是不巧,青衡山早十几年前就封山了,你估计上不去。”
白珞跟在男人后面往上走:“我也是青衡山的,封山之前来修养过两个年,您不记得我了?”
男人是村子的村长,他仔仔细细打量了一圈白珞,突然一拍大腿:“想起来了,你是不是那个白,白珞?”
白珞颔首:“对是我,您家里出了什么事儿,不然先跟我说说看?说不定我能解决,就不用麻烦阿叔跑这一趟了。”
村长一拍大腿:“哎呦,村子旁边的河里出了水鬼,早上又拉下去一个,村子里下去几个青壮年死活救不上来,我这不是赶快上山去请道长下来。”
白珞皱了皱眉,青衡山下有龙脉,山脚又有三千年道行的狐仙镇着,哪个水鬼不要命了,敢在这儿作妖。
她看了一眼青衡山,开口:“您先给山上您认识的道长发个消息,然后带我过去。”
村长一听赶快应下来,一边带着白珞走,一边拿出手机开始发消息:“那我先给尘卉道长发个消息。”
白珞跟着村长去了村外的河边,这条河跟青衡山龙脉的走向是一样的,里面绝不可能有水鬼。
河边围了好些村民,里面有两个青年死死抱着一个溺水的小孩,小孩脸已经开始发青了。
白珞脸色微变,没等村长开口,她就先走过去站在河边,写了个指尖符狠狠拍在水面上。水面掀起巨大波浪,差点把水面上的人一齐掀飞出去。
原本无论如何都拉不动小孩的两个青年猝不及防栽进水里,旁边人赶快套着绳子把河里三人都给拉上来。
小孩看着七八岁,脸已经憋青了,这会趴在岸边哇哇吐水。白珞走过去捏起他小腿,清晰看见上面有两个清晰的青色手印。
旁边有人大喊了一声:“水鬼,这是水鬼!”
村民在这儿安家落户几千年,从来没听说过这河里居然还有水鬼,当下就慌了。
“不是山上有道长看着吗,怎么会有水鬼??”
村长凑过来语气担忧:“道长,您能看出来这水鬼怎么回事儿吗?”
白珞放下小孩的腿:“有鱼竿吗?辛苦帮我找一根过来,让乡亲们都回去吧,等山上的道长下来帮小孩招招魂。”
村长赶快答应下来,招呼着村民回去看看家里有没有鱼竿。
没过多久村长就把鱼竿送来了,白珞接过来看了一眼鱼钩,从兜里拿出一张符箓,捏成一团啪地贴在鱼钩上,甩了下去。
青衡山附近向来没有邪祟厉鬼,村长也没见过捉鬼究竟是个什么样,这会一脸好奇凑在旁边看。
白珞就站在岸边,手持鱼竿目光盯着水面。
符箓甩下去后,水面下面跟烧开了一样,咕噜咕噜开始冒泡,但水面风平浪静,连点声音都没有。
过了大概十分钟,突然钩子一沉,白珞手臂一抬直接拽上来一个似人非人,似鱼非鱼的东西。
村长直接被吓得后退一步,哆哆嗦嗦问:“道长,这,这是什么东西?水鬼难道,就长这样吗?”
饶是白珞见过的奇形怪状的东西够多,这会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她摇摇头:“不是水鬼,您先回去吧,我要处理一下。”
村长知道道士有许多忌讳,而且也不敢再看这渗人的东西,生怕晚上做噩梦。他一听白珞说话,就赶快走了。
白珞把这东西甩到地上,刚拎起来就听见后面传来一个声音:“白师弟?”
她一回头,后面一个穿着藏蓝道袍,束发绑腿的坤道站在后面,语气里带了点试探。这应该就是村长所说的尘卉。
尘卉看见白珞正脸笑出来两个酒窝:“我是尘卉师兄呀,怎么突然想起回来看看了?”
白珞早年来青衡山那两年,没有皈依拜师,但山上人人都默认她是青衡派人,都以师兄弟称呼。
白珞笑了一下:“工作没有那么忙了,就回来住几天。”
尘卉走过来看了一眼地上的东西,面露惊异:“这是师弟你从河里钓上来的吗?青衡山的河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地上那似人非人似鱼非鱼的东西仿佛离了水很痛苦一样,趴在地上疯狂甩尾,想要回到河里。
白珞摇摇头:“不清楚,这东西成精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让谁给丢进了青衡山的河里,居然想拉生人下去吃。”
尘卉蹲下去仔细打量了一下:“难不成这就是鲛人?可鲛人不是很漂亮吗,这个东西怎么看……都不像是鲛人啊。”
白珞目光微冷:“杂交。”
“啊?”尘卉一脸呆滞,大概是没想到连鲛人都有杂交的,她语气中带了点匪夷所思:“可鲛人不是两千多年前就灭绝了吗?为什么还会有杂交种?”
白珞冷笑一声:“有人暗地里饲养鲛人。”
尘卉更震惊了,半天没说出来话。
白珞掏出手机:“师兄你稍微往旁边走一下,我拍一张给妖管局,一会让他们过来带走。”
她拍了三张发给涂青讳,涂青讳瞬间弹了个视频过来。视频接通,对面不仅有涂青讳,还有姜晚舟。两人脸上是遮都遮不住的震撼。
“救命,是谁把这种掉san的东西放出来的??”
涂青讳皱着眉看了好一会:“这是鲛人和水妖杂交的后代,所以才会长成这个奇怪的样子。二十多年前确实有人研究这个,但当时已经被妖管局处理干净了,为什么还会有?”
白珞耸耸肩:“这我就不清楚了,你派人过来带走吧,而且这个东西大概率就是冲着青衡山来的。”
涂青讳还想说什么,白珞干脆利索挂了视频,然后扭头对尘卉说:“辛苦师兄陪我上山。”
尘卉爽快点头:“没问题,尘英师弟留在这里善后,你随我上山。”
两人的脚程都很快,没多久就看见了山顶的道观。
青衡山弟子稀少,只有门口洒扫的小道士看见尘卉打了个招呼:“师叔这么快就回来了。”
尘卉带着白珞走过去介绍:“这位是景辉,尘予师兄的徒弟。”
青衡山的道观不小,一直走到最里供奉三清的正堂,绕道后面就是弟子住的地方。尘卉走进去喊了一声:“师爷,白师弟回来了,您要见她不。”
里面传来一道苍老至极的声音:“你带她进来吧。”
进了门,里面坐了一个垂垂老矣的道人,须发皆白,双眼微闭。白珞进来后他缓缓睁开眼,一时间竟然没说出话。
白珞微叹一口气,开口:“你大限将至了,一明。”
站在一旁倒水的尘卉愣住了,青衡派谁不知道谁位师爷的道号,白珞居然这么自如的说了出来。而且语气……像是一位长辈。
一明挣扎着想站起来给白珞行礼被白珞阻止:“坐着吧,我先给你吊一口气。”
白珞以气为针,刺入一明檀中穴,然后后退一步:“等了三千多年,辛苦你了。”
一明的气色明显好了不少,他脸上露出一个笑:“不辛苦,能等到师叔你,已经足够了。”
尘卉内心地震,师叔??
她看看只有二十出头的白珞,突然想起祖师堂里挂着的那副画像,这才发现白珞和那副画像长得一模一样。
一明扭头看向尘卉:“去,把你师父师叔都叫过来,说,渊倾师祖回来了。”
白珞顿了顿:“不用这样,我就是想回来看看你。”
一明摇摇头:“不,青衡山不能再闭派下去了,师叔既然愿意上山,那就是想好了,青衡山在这个玄门,应该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白珞又叹了一口气:“你先和我说说吧,到底为什么,要想尽办法续命到我来。”
一明喘了几声开口:“折郢在您消失后三十年,复生在了一个道门天才身上。他复生后离开原本的师门,将当年玉成派改为雾隐派,地址也不在玉成山,而是搬到了寻雾山,现在改名雾隐山,也有人叫他雾山。之后折郢没有再入世,而雾隐派,也足足避世一千多年。”
白珞问:“既然他活着,为什么没有跟青衡派发生任何冲突。”
一明苦笑:“是涂烬守了青衡山千年,况且我还在。我虽然不如师叔你,但受了重创费尽心思复生的折郢,我还是不惧的。”
涂烬,涂青讳的狐族真名,只不过当世知道的恐怕也没有几个了。
“只是,千年后雾隐派入世,在世俗积攒了非常多的信众,一度风头超过了茅山。只是七百年前,折郢再次消失,这回就连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什么地方。”
白珞捏了捏眉心:“涂烬为什么不知道折郢还活着?”
一明回答:“折郢下了禁制,知道雾隐派祖师就是折郢的当世只有我。”
白珞问林霁:“林尘清,是什么时候入得门?”
一明说:“封山前一年,是青衡山收的最后一个徒弟,他天赋比道净还要好不少,但只学算卦,其他的一律不碰。我知道他和你上了同一个综艺,不用太过于提防他,他身上虽然有我看不穿的秘密,但总归,不是折郢的人。”
他刚说完这些,门就打开了,外面扑进来一个中年男人,抓着一明的手,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师父,师父你怎么大限要至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需不需要徒弟做什么??”
一明的表情微微裂开,好像觉得有点丢人。他朝白珞介绍:“这是我徒弟,上道下净,我这三年前就收了这么一个,让师叔见笑了。”
然后他抬起手,在道净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起来见过你叔祖。”
道净看见白珞的脸愣了一下,然后也跟尘卉一样,迅速反应过来白珞的脸和祖师堂里的画像一模一样。
他赶快爬起来朝白珞行礼:“晚辈道净,见过渊倾叔祖。”
白珞表情有点怪异,她遭天罚的时候,师门里最多有人喊她一句师爷,叔祖这种称呼还是头一次听到。
一明对白珞说:“师叔,这掌门就由你来做吧,道净实在跳脱,不合适。”
白珞摇摇头:“不,就让他当掌门,我迟早要进妖管局,再做掌门不合适。”
道净啊了一声,没想到莫名其妙掌门之位就落在了他头上。他摸了摸后脑勺:“我才修了这几十年,资质是不是差一些?雾隐派那个少掌门跟我差不多大,他还没上位呢。当然我不是说我不如他,我个人觉得我还是比他强的,但这是不是太突然了?”
一明看着这个自己几千年才收一个的弟子,非常想让白珞三思。
但白珞好像很喜欢道净的性格,直接拍板决定,然后把一明的后事也一齐交给了道净。
青衡山还是封山,葬礼也只是按照规格走完,吊唁的人就来了一个涂青讳。
两人找了个空房间坐下来,白珞问:“你亲自来拿?”
涂青讳点点头:“也是来吊唁一下一明,毕竟这么多年还能说上两句话的,除了他也没有其他人了。还有就是,你决定了吗,青衡山要入世。”
白珞嗯了一声:“该入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