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珞第二天一打开门, 就看见门外宋嘉裕毛绒绒的脑袋。他眼睛一亮,十分狗腿的从背后拿出早餐:“吃油条还是吃包子,和豆浆还是老豆腐?”
早餐还热乎着,白珞有点想笑, 跟着他下了楼。餐厅里只有林霁一个人, 正埋在碗里呼噜呼噜地喝馄饨。
听见白珞推门, 林霁抬起头懒洋洋的抬起头:“早啊。”
白珞打了会坐才出来的,她坐下没多久其他人也都下来了, 虽然都困的睁不开眼,但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是极和谐的烟火气。
她捏了个包子,慢悠悠的吃,虽然大家都在一张桌子上, 但白珞在里面总有一种隔离感。横跨三千年岁月, 她依旧会有一种若即若离的陌生。
夏小青从碗里抬起头, 向白珞看过去突然愣了一下, 一种怪异感从心底腾起,犹豫了一下:“姐, 你就吃个包子, 不多吃一点吗?”
白珞慢条斯理的咽下最后一口包子,顺了口豆浆:“够了,吃太多脑子会发懵。”
夏小青震撼,白珞还会脑子发懵吗?突然就接地气起来了。
宋嘉裕那个法事不难做,但也得准备点东西,黄纸, 朱砂,线香。
香是工作人员临时跑去买的, 道教法事不能用檀香,至少得是崖柏香,工作人员跑了七八个地方,半夜才把东西买回来。
白珞把东西拿出来,有点嫌弃的看了一眼劣质朱砂,勉强安慰自己。
下次自己带就好了,凑合一下,不是不行。
其他人进来的时候,宋嘉裕像个小学生一样坐在白珞对面,白珞拿着毛笔沾着朱砂在黄纸上画符。只有林霁胆大包天,凑上去围观,在白珞最后一笔落下的时候哇哦一声。
“好道行。”
白珞头也不抬:“滚。”
等朱砂干了,白珞点了三炷香,插进面前放着大米的碗里。一手执符,一手捏着宋嘉裕的手腕,符纸啪的贴在宋嘉裕的头顶等线香终于燃尽,捻了一撮香灰,从他手肘内侧向下画了一道,然后口中唱颂三官经。
道场启,法筵开,稽首皈依天地水,仙家乐白鹤飞。
道场启,法筵开,三官大帝慈悲主,仙家乐白鹤飞。
……
三官大帝。各境神仙。乘鸾跨鹤赴经筵。赐福赦罪愆。赤脚大仙。化度在人间。(1
道门唱经是个耗时间的活,但听着却不觉得漫长,就连来看直播的观众都陷在了里面。
高功唱经,听到的人也能沾到那冥冥之中的气运和福泽。一直等白珞唱完最后一个字,收势将宋嘉裕头顶的符箓摘下来,手指一弹凌空燃起,化成符灰飘飘落下,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宋嘉裕摸了摸自己明显轻了许多的头顶,问白珞:“姐这就完啦?”
白珞嗯了一声:“三天内不要洗头洗澡,难受也忍着,三天后就随意。”
同千亦也摸了摸头顶:“我怎么觉得,我的头也清醒了好多,没有那么沉甸甸了。”
「我信了,我真的信了,再也不怀疑白珞的水平了。」
「这道行,真的是二十四年能修出来的吗?」
「有什么说道吗,我不懂,但感觉舒服了好多。」
「白珞念的是三官经,全名太上三元赐福赦罪解厄消灾延生保命妙经,听她念这么一遍,平白多出几年功德问题不大,不过隔着屏幕距离太远,就算没有那么好的效果,除除身上的秽气也不是什么问题。」
「这真是让我蹭到了,希望美女可以多念念。」
「录屏下来每天听有用吗?」
「有,听吧。」
给宋嘉裕做完法事,节目也差不多该结束了。虽然说的是两天一夜,但有白珞在,还真没必要播满时间。
白珞拿了张纸一遍擦手上的香灰,一边冲着摄像机扬扬下巴:“下播吧。”
众人愣了一下,这才刚开播一个小时,怎么就要下播了。不过转念一想,也确实没什么好做的了,kpi也完美完成,语气纷纷点头。
“下班!”
「这就下播了吗!!不要啊,再念两段吧珞!」
「趁机许愿,保研顺利!」
「许愿一米八八八块腹肌帅哥!」
「许愿妈妈手术顺利,以后身体健健康康!」
一下子,弹幕上全是许愿,白珞好像有所感应,抬头啧了一声:“把我当许愿池里的王八了这是。”
「她怎么知道有人在许愿?」
「许愿的能量很强的,这么多人,感受不到才是奇怪了好吧。」
「笑死,许愿池里的王八。」
「没事儿,珞,你是许愿池里的仙女。」
-
白珞下飞机的时候已经下午了,一出机场迎面乌泱泱好些个年轻小姑娘,她们手里扛着摄像机,举着手幅,举起来的手机后面清一色是白珞的照片。
那一瞬间,白珞的大脑空白了几秒。
她还是头一次亲身体验这种被接机的感觉,小姑娘们眼睛亮亮的,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
“珞珞辛苦啦!”
“珞珞喜欢玩偶吗!我专门给你夹的!”
“老婆,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啊老婆!”
“信!珞珞,我给你写了信!”
“别挤!别把珞珞挤没了!”
白珞听见忍不住笑了起来,在这群小姑娘眼里,她好像柔弱不能自理一样。’
“啊啊啊啊啊老婆笑了。”
“好美,我要晕厥了,给我叫救护车!!”
她们虽然都围在白珞周围,但非常默契的给白珞空出了一条通道。白珞走了没几步,已经拿了一叠信,和好几只公仔。
小姑娘们看起来开心的不得了,突然不知道谁怼过来一束花,把前面的几个小姑娘差点给挤倒,有脾气暴躁的回头就骂。
“挤什么挤,有没有素质啊!”
突然白珞伸手把那个小姑娘往一旁拽了一把,下一秒玫瑰的花瓣落在地上,肉眼可见的变成了黑色,然后一点一点变成灰烬。
肇事者好像骂了一句什么,刚要退走,白珞伸出手薅住了那人的后脖子。然后她看了看粉丝们,声音柔和:“你们先走吧,我去处理一下。”
小姑娘们愣愣地点点头,听话地退到了外面,但没有走,探头探脑在外面看,一脸的担忧。
白珞给云馥打了个电话,然后把人薅进了机场的保安室。
云馥当然是赶不过来的,赶来的是东南的妖管局负责人,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道士。
他进门先给白珞递了张名片,自我介绍:“你好,妖管局东南分部负责人,神霄派许三宁。”
白珞接过名片微微颔首:“白珞。”说完他看了一眼旁边蹲着的男人,“压胜法,辛苦你们好好查查。”
许三宁点点头:“白仙师放心,妖管局查清楚之后会通知。”
那是个大约二十岁出头的男人,相貌也算得上是周正,只是眉宇之间萦绕着一股戾气。修行压胜法的人,可以分为两个极端,一个是正统,不会为非作歹,一脉就类似于邪术了。很明显,男子修行的是邪术一脉。
许三宁对外面的人挥了挥手,进来两个穿着制服的员工,动作娴熟的在男子后背贴了张符,然后又下了禁言术,这才一左一右的把人架了出去。
男子的目光一直投在白珞身上,里面有审视,有阴狠,白珞面无表情的对视过去,然后微微笑了一下,抬手在指尖上轻轻吹了口气。
许三宁脸色一变,一扭头看见男子的脸因为剧痛而扭曲了一下,浑身软下来,被生生拖了出去。
白珞收回目光:“一个小教训而已,你们不介意的吧?”
许三宁没有生气,看向白珞笑了笑:“当然。”
妖管局的人来的也快走的也快,很快就剩下白珞一个人了,她走出去,地上那摊黑色的灰已经被打扫干净,地板依旧光可鉴人。
保姆车没来,白琭开车来的。白珞刚一上去,他递过来一份文件:“你让我查的,倚山酒店的幕后老板。本来以为三天能查出来,但比想象的难查很多,总是查着查着线索就断了。”
白珞翻开文件,看到里面的资料。
倚山酒店的负责人是目前娱乐圈风头最大的影帝,凃青讳。
凃青讳十八岁出道,出道十年间,国内国外大大小小的奖项拿了个遍,是实打实的娱乐圈紫微星。
资料里是一张非常普通的证件照,大部分人的证件照都没有多好看,甚至可以说是惨不忍睹,但凃青讳的不一样。证件照里的人没有化妆,皮肤极白,五官精致到妖孽的程度,根本不像是人类能生出来的长相。
白琭扫了一眼,看见白珞在看凃青讳的证件照:“你也觉得这个人长得不太像人类对吧,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白珞慢吞吞的合上文件:“确实不是人,是只九尾狐狸。”
白琭一愣,奇道:“妖怪也能当明星?”
白珞心说,凃青讳要是知道白琭喊他妖怪,恐怕能气死。她想了想,难得替什么人说了句话:“倒也不是妖怪,九尾狐族天生不算妖,算仙。”
白琭哦了一声:“狐仙。”
紧接着话锋一转,问她:“怎么了吗,这人,不是,这狐狸有问题吗?”
白珞摇摇头:“应该没有,九尾狐族的禁忌很多,不太可能有什么坏心思。”
白琭也不多问:“你心里有数就行。”
白珞刚到家,就接到了廖羽的电话,那头廖羽鬼鬼祟祟:“珞啊,你猜猜,我发现了什么。”
她完全不想搭理这无聊的故弄玄虚:“不说挂了。”
廖羽啧了一声:“你这人怎么回事,能不能配合一下我。我跟你说,我前几天去了趟市话剧院,陪我姐看了个话剧,你猜我看见谁了?”
“宋苗苗!”
白珞哦了一声:“继续说。”
廖羽发现自己完全钓不起来白珞的胃口,只好一股脑都说出来:“我跟你说,这女的确实有问题,问题绝对不小。你等我现在就过去找你,正好若若和大孙都跟我在一起呢。”
电话那边传来孙柏文的骂声:“谁是你大孙,滚。”
挂了电话没多长时间,三人就一股脑的窜了进来。廖羽还是他标志性的花衬衫,谢若若贴着白珞坐下来,孙柏文拍了拍廖羽:“视频呢,拿出来啊。”
廖羽翻了个白眼:“你不要说的这么奇怪好吗,我是正规拍摄,还是无意间拍下来的好吗!”
白珞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什么正规拍摄,话剧院不让拍照你不知道啊。”
廖羽百口莫辩,他憋着气拿出手机,调出视频放在桌上:“自己看吧。”
视频好像是被放大处理过的,好像是从其他视屏角落里截取下来的一样。宋苗苗模糊的身影出现在剧院后面。
市话剧院建在最大的公园里,风景很好,视频里的宋苗苗穿了条白裙子,高跟鞋,黑色长发被风吹起来,还有点文艺片女主角的味道。
廖羽指了指视频:“我是去拍风景的,还是回了家看的时候,才发现角落里有个宋苗苗。”
视频里的人手里好像拿着个什么东西,像是动物的尸体。
白珞按了暂停,放大了宋苗苗手里的东西:“野猫的尸体。”
三人一个后仰,谢若若嫌恶的把手机往远推了推:“这什么人啊。”
孙柏文看了一眼,廖羽重新播放:“继续看,精彩的在后面呢。”
视频继续播放,宋苗苗一只手拎着已经放干血的野猫,绕道剧场后门。视频里只能看到她半个身子。宋苗苗把野猫尸体放下,然后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一个小臂长的玻璃瓶,把野猫塞进去,再埋到了地里。
做完这些,宋苗苗绕着戏剧院消失在了镜头里。
廖羽收回手机问道:“她这是在干什么?”
白珞眯了眯眼:“不好说,没事儿干咱晚上去一趟戏剧院,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你管这种事情做什么?”
白珞晚上出门前,白琭抱着茶杯,皱着眉。
她耸耸肩:“闲着也是闲着,况且很明显,赵松和他这个小女朋友没安什么好心,我去看看,防患于未然。”
白琭捏了捏眉心,喃喃:“都什么妖魔鬼怪。”
白珞噗的一声笑出来,然后摆摆手:“放心吧,没事儿,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夜宵。”
那三个人鬼鬼祟祟的站在白珞家外面等她,开了辆很不起眼的suv。白珞上车后,廖羽看了她好几眼,然后有点心慌:“你怎么什么都没带。”
白珞莫名其妙:“带什么?”
廖羽急了:“就那些法器啊,符箓啊,桃木剑啊什么的。”
白珞无语半响:“你少看点鬼片吧。”
到了地方,车平缓停进停车场,廖羽早早就打点好了保安,以及监控,全当他们四个今天没来过。
白珞单手插兜晃晃悠悠跟在后面,把前面三个人营造出来的紧张感破坏的干干净净。廖羽压低声音冲白珞招招手:“来来来,就是这儿。”
她走过去,蹲下轻轻嗅了嗅,能闻到一股非常淡的腐烂的味道。拍拍裤子站起来,指了指那快地:“挖。”
然后廖羽和孙柏文像两个苦力一样,拿出折叠铁锹,开始吭哧吭哧的挖地。
向下挖了大概二十厘米,终于看到了玻璃罐子的盖子,两人精神一振,小心翼翼的把东西挖了出来,放在了白珞面前。
公园里的灯光不太行,孙柏文在一旁按亮了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玻璃罐子里的东西被展现在几人面前。
里面是一只被密封起来的黑猫,这只黑猫的眼睛和嘴巴都被牢牢缝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