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之前约好的咖啡店, 曲和清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
“怎么了？”郁琮问。
曲和清忧郁地坦白：“我担心你的演技。”
郁琮之前又不是演员，要是一会儿被拆穿了怎么办？
看到他愁眉苦脸，郁琮差点笑出声。
担心他的演技？他还担心曲和清的视力呢。
清了清嗓子, 压住笑意，郁琮严肃道：“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人好人啊。”曲和清不假思索道, “这还用问吗。”
“很好, 那你就不用担心我的演技了。”郁琮道。
曲和清：“……”
等等, 他怎么感觉怪怪的？
带着小小的疑惑，曲和清皱着眉头和郁琮一起进了咖啡店。
想到一会儿的情况可能会比较紧张, 他握起郁琮的左手给他鼓劲。
“郁哥加油，我看好你。”
加油？
郁琮嫌弃地瞥了一眼, 他的人生字典里只有完成, 只要他想就能做到，加油什么的还是还给曲和清自己把。
“行了。”郁琮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出来，却看到曲和清鼻尖的细汗，最终还是没有抽出左手。
算了，就让这家伙握一下吧。
不过最多一分钟, 多一秒都不行。
看到郁琮一脸淡定, 曲和清也被感染得冷静下来, 松开手理了理发型，推着轮椅便朝前走去。
正在心数时间的郁琮：？？？
他才刚数到38呢！
.
这是一间定位较为轻奢的咖啡厅, 环境优雅, 雅座静谧。曲和清报出预约命, 便被打扮优雅的服务生领到了一间半开放式的雅座前。
抬头一看, 就看到了周龙的脸。
曲和清：？
他怎么感觉周龙看上去比他还要紧张。
“龙哥。”见周龙没动，曲和清只好主动招呼。
他道：“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大老板，姓余，我给他当护工来着。”
考虑到某些原因，曲和清故意没说出郁琮的真姓，而是化用了余字。
见郁琮没有反对，他继续道：“我们余老板其实特别的忙，生意做得大，一般人很难能见着他一面。”
郁琮配合地点点头。
曲和清看到他虽然没有说一句话，但做足了派头，很有种大款的感觉，心里安稳不少。
但周龙的心里却完全没法安稳。
如果说刚才从窗口看到那辆豪车时他还有所怀疑，但现在亲眼看到曲和清带来的这个余老板，他再也没法欺骗自己。
且不说那身一看就气度不凡低调中透着奢华的大衣西装，就只是从袖口处稍稍露出一些痕迹的腕表都足以闪瞎他的眼睛。
他虽然现在只是个不入流的人，但绝不是不识货的人，就只说那只黑色表带的手表的价格就足以买下刚才看到的那辆豪车魅影。
5002P-001型的B达斐丽，他上一次见还是某贪官被抓后的赃物拍卖会上。
能够带得起这块表的人何止是大款，简直就是款中款！
周龙本以为就算曲和清真的傍上大款，也不过是那种家里有点房产的普通有钱人而已。
没想到曲和清居然是个高手，不出手则已，一出就是王炸。
这下子，他之前准备的那些套路全没了用武之地。
看到周龙脸色不好，曲和清又忍不住紧张起来。
“龙哥，你怎么想的？”他道。
怎么想的？周龙心道，他现在什么都不敢想。
但难得遇到这么有钱的人，他实在是好奇的紧。
“咳咳，余老板啊。”周龙捏着嗓子道。
“我能不能问一下……您一天的流水多少？”
听说有些大老板一天花的钱可能比普通人一辈子花的都多，真的是这样吗？
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曲和清不禁皱眉。
他的小剧本上准备了各种设定，但偏偏没有提前设定好郁琮一天的流水是多少。
怎么办？随便估个10万吗？
曲和清一边想着，一边悄悄给郁琮比了个手势，用大拇指和食指、中指连在一起做了一个十的手势。
郁琮眨眨眼表示知道，迎上周龙期待的眼神，淡定道：“一百万往上吧，我不怎么统计这些。”
周龙：“！”可恶，好羡慕！
曲和清：“！”完蛋，暴露了！
本着社交场合的急救规律，曲和清疯狂转动脑筋，打算找个合理又不会暴露的借口去洗手间和郁琮重新对一下暗号。
他正要开口时，周龙却先站了起来。
“……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他道。
看着他颓丧的背影，略带颤抖的双腿，曲和清不禁走神。
“憋得不轻啊，肯定喝了不少咖啡吧。”
还未完全走远，听力还算不错的周元：“……”
不会说话就闭嘴，他明明是想找借口和几个弟兄先去厕所商量一下。
什么叫憋的，他双腿颤抖明明因为对财富敬畏！
看到周龙消失在视野，曲和清回神。
他低下头，对郁琮认真道：“郁哥，你刚才太夸张了。这样不行，一百万听起来太像吹牛了，咱不能这么夸张。”
郁琮挑眉，一百万很夸张吗？在他眼中不过是几只股票的数字变化罢了。
但是对上曲和清的无瑕的双眼，郁琮默默咽下嘴里的潜台词。
行吧，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大款，车子最多值九十万，一百万流水什么的真的好夸张呢:）
“是吗，那你来教我怎么演吧。”
曲和清点了点头，也只能暂时开个演技临时提升班了。
与此同时，咖啡店厕所旁的某间吸烟室内，周龙和三人重新碰面。
胖子首先迫不及待道：“龙哥，怎么样，曲和清真的傍上大款了吗？”
周龙点点头。
“真是大款？”瘦子又立刻道，“那姓曲的跟他是什么关系啊？他怎么还有这运势呢。”
周龙吸了口烟道：“曲和清说他是那人的护工。”
平头也跟着点了一支烟，一脸鄙夷道：“切，我才不信呢。还护工？就曲和清那小身板能干得了护工的活，那大款真要找护工咋不请我呢？”
周龙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是曲和清傍了这么有钱的一个人，他们原本想搞事情多弄点钱的招数就没法用了。
周龙幽幽地叹了口气，捂住依然微颤的膝盖，缓缓靠在墙上。
平头见状十分痛心：“龙哥，憋不住就先去洗手间吧，哥几个继续想办法。”
周龙：“……”
“滚！老子没事，两个肾好着呢！”
经过一番商量，周龙决定最后在试一试，就算曲和清傍上了大老板，但是万一大老板只是有钱，对黑恶势力不了解行情呢。
周龙重整旗鼓，回到座位上，看着眼前的两人，艰难地挤出一点笑容。
“小曲啊，你上次跟我说先还一半的钱，剩下的钱想推迟一个月再还也不是不可以。”
周龙道：“不过呢，你也知道龙哥我也只是小本生意，赚的都是辛苦钱，这个利息嘛你得多给我一点。”
辛苦钱？曲和清简直想喷他一脸。
骗人入套利滚利也算是赚辛苦钱的话，那他无话可说。
但是这一个月的利息，他确实要付。
“利息你想怎么算？”曲和清道。
周龙眼睛一亮，觉得有门，立刻道：“三十个点。”
“什么？”曲和清惊讶地瞪大眼睛。
三十个点的利息，那岂不是一万块就要还三千块的利息？这简直比高利贷还要黑。
曲和清没好气道：“你怎么不去抢啊你。”
周龙笑不仅没生气，反而笑嘻嘻道：“正所谓富贵险中求，你要是觉得不行可以还价嘛。”
曲和清都傍上大款了，他不最后再宰一笔，那岂不是钱掉在眼前都不捡，变成王八蛋？
看到他那副样子，曲和清心里明白，就算他能还价，这利息也绝对不少。
他并不是不想还利息，但让他白白被坑一笔超额的利息实在是难以接受。
就在这时，郁琮忽然间敲了敲桌面。
他握了握曲和清的右手，示意他先别开口。
他看向周龙道：“富贵险中求？说得有道理，不知道周先生想不想去紫金湾冒险。”
周龙被看得浑身发毛，下意识移开视线：“你什么意思？”
“什么紫金湾，我、我听不懂……”他道。
“是吗？”郁琮嘴角勾成一个嘲讽的弧度，“我以为像你这样的人对紫金湾应该不陌生。”
“听说紫金湾的水很深，常人要是潜下去很难被发现。”
“周先生要是有意，不如去那里求财试试？”
明明没有对上视线，周龙却感觉自己像是被盯上了一般。
微嘲的声音就像是警铃一般，让他背后的衣服完全湿透。
紫金湾是个什么地方他这种混子最熟悉不过，每年紫金市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无声地消失，其中就有人消失在紫金湾那里。
听道上的弟兄们说，紫金湾的水很深，要是在桶里灌上水泥，尸体十年都不一定能被人发现。
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周龙一下子站了起来，抖着嗓子道：“余、余老板，我不求了……”
“我不要小曲的利息了，他想什么时候还就什么时候还，祝您和小曲长长久久……”
话音未落，他便抖着双腿跑了包间。
目睹这一切，曲和清着实有些困惑。
“什么长长久久，这人说话也太奇怪了……”
想到刚才郁琮说的那些话，曲和清好奇道：“郁哥，你刚才演技好逼真啊，我都差点被吓到了呢。”
“是吗？”郁琮轻轻一笑，慢条斯理道，“都是你教的好。”
曲和清心下一松，悄悄呼出一口气。
吓死他了，他刚才还以为郁琮是个大反派呢，现在看来应该是他刚才教的好，演技飞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