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泽清摇摇头,“我也不是他的身份,只知道上次科考,他考了第二名。”
这么一说大家就明白了,一般第二名都是不服第一名的,现在请祝泽清过去,怕是不安好心。
季玄默拍拍祝泽清的肩膀,“不去就不去,走,我们去炸鱼吃。”
祝泽清恢复笑意,“好。”
师默之等人告别,“今日打扰了,也多谢款待,告辞了。”
几人对三人点点头,之后三人就离开了。
回到小院子里,除了凌老和管家,三个年轻的就去厨房里忙活起来了,对亲自抓的鱼很是期待。
……
阳府。
阳家是南州的名门望族,就是知府大人也会给这个家族几分薄面。
阳栗是阳家三代里最有出息的一个,从小被整个家族寄予厚望,从小到大的学习都很优异,也因此养成了高傲的性格。
但所有的骄傲都在去年被祝泽清压了一头时粉碎了。
接下来的一年,他比过去都努力,拒绝了一切社交和耗费时间的东西,全身心得投入到学习中。
本来他信心满满,但在考前见到祝泽清的时候,忍不住动摇了。
现在乡试考完了,他的心却一直没有安定下来,每天都很忐忑。
同窗见他心结难解,于是提议他邀请祝泽清吃酒,趁机舒缓一下心情,免得整天七上八下的。
但祝泽清却拒绝了——
阳栗听了小厮的话,一拳头捶在茶桌上,“岂有此理!”
小厮低着头,不敢说话。
阳栗心中烦躁,对小厮挥挥手,“你下去。”他冷静冷静。
小厮赶紧跑了。
阳栗咬了咬牙,这祝泽清简直就是他的克星,从出现到现在都让他感到憋屈和棘手,怎么会有他的存在?
他大喊一声,“去让覃周礼组局,让他去邀请祝泽清。”
小厮声音传来,“是,少爷。”
……
不久之后,祝泽清又收到了一份请柬,覃周礼是同知的儿子,两人之间没有恩怨,可以去一趟,于是他同意了。
阳栗知道覃周礼成功邀请祝泽清之后更憋屈了,是不是他身份不够,祝泽清才不答应的?
越想越气,打定主意,一定要在宴会上让祝泽清出丑,否则难解他心头之气。
……
一般在科考之后,第一日是大家的休息日子,第二日及之后就是大家互相结交吃酒的日子,应酬会非常频繁。
祝泽清只在南州待三日,他家乡不在这里,不用去参加聚会结交,硬要凑上去只会让人笑话。
但这次不同了,祝泽清是顶着小三元的名声来的,其实他一来就进入了各方的视野,等着看他的笑话,除非他能考上解元。
祝泽清没有去想这些,他很轻松。
在平时学习的时候他尽了全力,在考试的时候他也尽了全力,不管考成什么样,都没什么遗憾。
在大家各有心思中,祝泽清已经炸好小鱼吃上了。
小鱼不大,连着刺一起炸得焦焦脆脆的,一口下去,嘴里满是鱼香味儿,非常香。
半桶小鱼,有四五斤,五个人,全给吃完了。
江一宁嘬着手指,意犹未尽道,“等回去的时候再去抓一下炸了拿回家。”
祝泽清点点头,“行。”
吃过饭,大家洗漱了一下就回房休息了。
习惯了看书到子时才睡觉,祝泽清睡不着,靠到床头,拿着漫画书看。
江一宁依偎在旁边一起看,“难得有这样的机会。”
祝泽清摸了摸江一宁的头,亲了亲,“以后有空我就陪你。”
江一宁“嗯”了一声。
……
天气晴朗,清风拂面。
房间里,江一宁帮祝泽清整理衣领,有些扭扭捏捏道,“今天的聚会我就不去了,你快去快回。”
泽清去哪里都会带他一起,可是那些书生自视清高,是瞧不起双儿的,他去的话,肯定会被嘲笑的。
祝泽清低头看着江一宁白白净净的脸,“怕丢脸?”
江一宁点点头,闷闷道,“嗯,他们说话太难听了,听着难受。”
祝泽清把江一宁的下巴抬起,亲了亲,“现在舒服些没有?”
江一宁忍不住笑开,“你这安慰人的方式真是别具一格,我一点儿也不难受了。”
他真的很喜欢眼前的人,看到一宁,他的心就忍不住柔软,祝泽清道,“只要我们在一起,不管什么困难都能解决,不用害怕。”
江一宁点点头,“我明白了,你等我一起,我去换一件跟你颜色相同的衣服,跟你一起去吃酒。”
祝泽清温柔地看着他,“好。”
祝泽清穿了一件蓝色的常服,上面绣着云纹,深蓝色的腰带,将他的腰束得窄窄的,戴了一个香囊,一块佩玉,将气质衬托得极为出众。
江一宁也去换了一身蓝色的衣服,但不是成套做的,衣服颜色偏浅,腰带非常修身,挂了一个香囊,一块佩玉,看着跟富贵人家的双儿差不多,甚至气质还要好上几分。
江一宁有祝泽清耳朵那么高,一个清朗,一个俊秀,两人站在一起,格外得登对。
“怎么样,我好看吗?”江一宁在祝泽清面前转了一圈。
祝泽清称赞道,“好看,你可是祝家村四里八乡最俊的双儿的,对样貌应该百分百自信。”
江一宁顺口道,“你也是四里八乡最好看的男子,我们是最般配的。”
祝泽清给江一宁整理了一下发冠,“既然如此,那走吧。”
江一宁点点头,“嗯。”
两人去跟凌老和师兄说了一声,然后就抱着吃席的态度出门了。
……
望江楼。
这是江边一座高五层的木楼,它独特的地理位置,所以取名望江楼。
江上每日都有很多商船和客船往来,有着独特的一道风景线,许多人前来此处登高望远,观看四处的景致,是一处闻名南州的观景位置。
每日前来登楼的人络绎不绝,楼里的生意极好。
覃周礼就把聚会的地点定在了望江楼,他直接把楼给包了,邀请了全部的学子来参加,宴会十分盛大。
并且在望江楼设置了文学关卡,增加趣味的同时,让宴会更加热闹。
此时,陆陆续续众学子都来了,并且围在大门口,不知道在说什么,但能看出来情况很激烈。
忽然,一声惊唿传来,“小三元来了!”
人群迅速分开,让出大门。
覃周礼声音从五楼落下,“欢迎我们的小三元,现在小三元来了,你们也别白费功夫了,让小三元来给你们解惑吧。”
祝泽清和江一宁一起抬头看去——
五楼的窗户位置,站着一个圆脸书生和一个瘦脸书生,旁边还有一些人,看不到样貌。
说话的就是圆脸书生——覃周礼。
旁边的瘦脸书生就是阳栗了,脸瘦就意味着好看,他一出来,大家的目光就会不由自主落在他身上。
看到阳栗,祝泽清明白请柬的意思了。
不过现在已经来了,掉头回去的话,就显得自己太没风度了,落了下乘,他现在能做的就是迎面而上。
祝泽清拱手,“在下祝泽清,见过各位兄台。”
一些人还礼,一些人看着,一些人目露不屑,有些人看好戏,什么表情都有……
祝泽清不慌不忙,“请问谁是覃周礼?”
一句话,覃周礼就脸色一变。
他光顾着给祝泽清下马威了,却忘记他自己是宴会的主人,客人来了,主人应该迎接,现在不是别人无礼,是他没教养了。
这祝泽清果然不简单!
覃周礼赶紧下楼补救,来到大门前,勉强地笑道,“祝兄到来,一时间太高兴,忘记迎接了,抱歉。”
祝泽清风度翩翩地说道,“不要紧,覃兄这么多客人,偶尔有疏忽也正常。”
覃周礼笑容更勉强了,紧了紧扇子。
旁边余丰文看到,走到覃周礼身旁,话头一转,“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今日来可是来见识小三元的风采的,祝兄,既然来了,是不是让我们长长见识?”
余丰文是覃周礼的表弟,两人经常穿同一条裤子。
祝泽清面容平静道,“不知道你们想怎么长见识?”对方给他下马威,他又不是受委屈的主,那就互相怼吧!
余丰文心里暗骂了一声,祝泽清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但表情不变,道,“这里有一副对联,不知道小三元是否能对出来?要是对不出来,这望江楼怕是不要进了。”
祝泽清环顾一周,“大家都要对对联吗?”
被他眼睛触及,大家纷纷避开,不敢跟他对视。
余丰文道,“他们的文采平平,可不及小三元的文采,只是来长见识的,所以……请吧!”
他让开身体,大门上方落下一条纸帛,上面写着,“四水江第一,四时夏第二,老夫居江夏,谁是第一谁是第二。”
祝泽清笑笑,真是处处给他下马威啊!
余丰文道,“小三元的文采我们大家都知道,这么简单的对联应该不会对不出,是不是?”
祝泽清从容开口,“三教儒在前,三才人在后,小生本儒人,不敢在前不敢在后。”
真正的读书人,要有胆识和气节,“不敢在前不敢在后”,体现了一种谦虚又不卑不亢的精神。
在场的人不由面露羞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