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合早食店已经开张做生意了,这是一家位于T型路口的早食店,有一端通往码头,好些去码头搬运货物的工人都会在这里吃饭,每天的生意都不错。
祝泽堂蓬勃精神,响亮地喊了一声,“掌柜,我们送米糕来了。”
他声音格外大,店里内外的人都被吸引地看过来。
掌柜从屋里走出来,“热的吗?”
祝泽堂大声道,“热的,现在就可以吃。”
蒸屉里放了一层布,米糕放在其中,外面又用干净的布盖着,小推车里还垫了干草,保暖的。
掌柜怕祝泽堂把蒸屉打翻,亲自过来端,嘴里还吆喝着,“米糕,新鲜出炉的米糕,尝一尝,五文一个,又大又好吃。”
有客人好奇问,“掌柜,什么是米糕?”
掌柜笑着道,“客人要不要尝尝?反正也不贵,一个五文钱而已。”
客人想了想,“行吧,给我来一个。”天天都吃这些早点,都吃得有点儿腻了。
掌柜把蒸屉放下,揭开上面的布,不由竟然被惊艳了一下。
眨了眨眼,掌柜夹了一个米糕放盘子里,给客人端去,“客人请慢用。”
客人惊艳道,“哇,你这米糕做得也太漂亮了吧?”
今天的米糕加入的是蔬菜汁,嫩绿色,正方形,边长大概四寸的样子,看着比较大,有种实惠的感觉,边缘是滚边状,中间一棵白菜的图案。
也不难做,就像做月饼那样用个模具,轻轻松松搞定。
掌柜哈哈笑了笑,“这可不是我的功劳,是那两位小兄弟的。”
祝泽堂赶紧补上一句,“这个叫翡翠米糕,好吃好看,保证不会让客人失望。”
客人食欲满满,“行,我尝尝。”
周围的食客都看着他吃,“怎么样,好吃吗?”
“有股浓浓的米香,比馒头松软,甜的,有些糯,很管饱感觉……”说着咬了一大口,“总之,很好吃,尝尝不亏。”
“掌柜,给我一个尝尝。”
“给我一个。”
米糕一下就卖出了十个,掌柜挺意外,他把米糕放到自己的蒸屉里,把祝泽堂他们的拿过来还给他,“你们先回去,下午的时候过来找我结账,怎么样?”
祝泽堂接过蒸屉,客气道,“麻烦掌柜了。”
掌柜笑道,“没事,互惠互利嘛。”
兄弟俩转道去了米粮店,江一宁交代他们买五十斤米,五十斤面回家,想着以后可以天天吃白米饭,两人很是高兴。
其实村里人很少会去县城买米吃,稍微宽裕点儿的偶尔拿麦子换点儿面粉,面粉家里没办法做。
村民种一年的粮食,除了交许多赋税以外,还要交佃粮,以至于村民家家户户干了不少活,却依然吃不饱饭。
许多村民种的都不是自己的田,而是跟地主租的,既然是租的,就得交租子,租子就是佃粮。
分田地的时候,祝泽清家分了八亩地八亩田,但为了供养祝泽清读书,前前后后已经卖掉了一半多,现在只剩四亩地三亩田。
卖给地主的田地就佃租给农户,地主坐等收租,所以地主不干活也很富有。
至于开荒,其实好的土地早已经被开完了,不好的地才被扔做了荒地。
比如祝泽清开荒的坡地,那里种粮食基本没收成。
屋后的沙土荒地,种菜种粮食也收成不好,所以才没人要,如果是好的,早被人开走了。
交完这些之后,收成多的,还能剩几百斤,节节省省撑过一年。
收成少的,只能勒紧裤腰带饿着肚子过活,好些人家吃顿饱饭就像过节,甚至有些人从出生到死亡都没有吃过饱饭,而且这样的人还不在少数。
祝泽清家交了赋税之后,粮食七七八八都卖了给祝泽清凑学费,也是属于勒紧裤腰带饿肚子撑日子的人家。
家里的粮食还有七百多斤,如果没有祝泽清这个意外,这将是接下来一家人一年的口粮。
现在有钱买,家里的粮食就没动,留着应急。
祝泽堂脸上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掌柜的,我们给你买那么多东西,你要不要便宜一点儿?”
爱笑的人运气都不差,掌柜的看到笑容,心里高兴,便点了点头,“行,看在你们是今天第一个上门的客人,我就给你们便宜一些。”
祝泽堂嘴甜道,“谢谢掌柜,祝掌柜生意兴隆。”
凭着小少年的卖乖,成功让掌柜少收了五钡银子。
把粮食搬上车,兄弟俩就回家了。
……
凌府。
床边,江子星小心地把凌封锦扶起来,像对待一件稀世瓷瓶,“少爷,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凌封锦眉目如画的脸苍白得可怕,但挺有精神,“别担心,我没事了。”
江子星把凌封锦扶到床边坐着,一边给他更衣,一边眼眶酸酸的说道,“少爷,你想吃什么,我去让厨房给你做?”
凌封锦微微喘着粗气,看着挺费力,“给我调一杯枸橼雪碧水,其他什么都不想吃。”
江子星把腰带给凌封锦穿好,看着又松了些的腰带,他心里更难受了,“那我用热水给你冲,你的身体受不得凉的。”
凌封锦轻轻点点头,“行。”
江子星把枸橼雪碧水端过来,“喝吧少爷,我用温水冲的。”
凌封锦喝了一口,实在有些累,打算歇一会儿再喝,“子星,今天是不是泽清种西瓜的日子?”
江子星给凌封锦收拾床铺,“是的,少爷想去看吗?”
“我想去。”凌封锦暗暗想,自己这身体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吃西瓜,要是吃不着,去看看也好。
宴宗灏从外面走进来,严厉道,“你这身体,你想去哪里,哪里都不许去。”
凌封锦苍白着一张脸,但五官生得好,依然极为好看,他浅浅一笑,“趁我现在还能出门,让我去吧,以后就是想出去都不行了。”
这话让叠被子的江子星鼻子一酸。
宴宗灏别开脸,手捏住太阳穴,平复心情。
凌家和宴家是世交,两人打小就认识,凌封锦从小身体带病,很大程度上,宴宗灏是为了他才学医的。
其实宴宗灏从无名小卒成长为小神医,是给凌封锦治病过程中无意间成就的名声,但凌封锦的病他还是治不好。
宴宗灏向凌封锦走去,给他把了把脉,“脉象平稳了很多,暂时死不了,想去就去吧。”
他给江子星招手,“小星星,过来。”
江子星跑过来,“小神医,请说。”
“一会儿我师父要过来,我要接他,就不跟你们去了,要是你发现封锦有什么不对,立马把这个给他服下。”宴宗灏从袖兜里取出一瓶药给江子星。
江子星药瓶紧紧地握在手里,“我记住了。”
宴宗灏看了眼凌封锦,离开了房间。
江子星把药小心地收起来,然后把凌封锦搀扶到轮椅上,推着他去了饭厅。
少量用了一些早饭,休息了一会儿,江子星带着凌封锦去了村里。
……
“噼噼啪啪……”祝泽清的房间里不断响起敲击木头的声音。
祝河山准备出门,听到声音,忍不住停下来问,“泽清在干什么?”
祝三万跑过来,“不知道,要不阿爷去看看?”
江一宁没过门之前,祝河山倒是随便进祝泽清的房间,自从江一宁过门后,他就再也没有踏足过了,“你去看吧?”
祝三万左右看了看,把小兰儿召唤了过来,“你去看看你泽清表叔和一宁表叔在干什么。”
小兰儿不懂事,便点点头,头上四个小揪揪跟着晃了晃,“嗯。”
她上前轻轻推开房门,把小脑袋伸了进去,“表叔……”
江一宁连忙走去抱着小兰儿离开了房间,“你不能看,这是秘密。”
众人,“……”
什么秘密,弄得噼噼啪啪的?
房间里密集的声响还在继续,持续了半个时辰才结束。
江一宁跑进房间,插上门捎,然后快步向祝泽清看书的小隔间走去,“弄好了?”
祝泽清把位置让开,“你看看吧。”
江一宁坐到椅子上,把抽屉拉开,推动抽屉底部的木板,一个暗格露了出来,有放下一个银锭的深度。
他赶紧去把银子拿过来倒入暗格里,铺开,然后把木板拉回来复原。
他四下看了看抽屉,并无异样,“一点儿痕迹都看不出来。”
“这下放心了吧?”祝泽清把从木匠家接的工具收起来。
“放心了。”江一宁深深吐出一口气,“了了一桩心事。”
祝泽清失笑,“我去把工具还了,你把书放回抽屉里。”
“好。”
祝泽清一手提着工具箱,一手提着一包炒花生,往木匠家走去。
他已经连续借了好几次工具,炒花生是拿去感谢木匠的,维护一下交情。
走到半路上,一个姑娘慌慌张张地从他身边跑过,他看了眼,没在意,继续走自己的。
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昨日跟祝二万相亲的姑娘杨琳珍。
杨琳珍不认识祝泽清,径直往祝泽清家跑去。
今天祝泽堂赶着给镖局的人做米糕,没出摊儿,家里女眷也在家里帮忙,只有男人去上山头干活儿。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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