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有联考，本月的月考试卷分到各班老师手里，别班都是当家庭作业，一班的老师约好了调课，腾出两天天时间用于考试，白天做卷子晚上处刑。
天气越来越冷，窗外那颗榕树已经秃顶，枯枝上是暴露出来的鸟窝。
很多同学已经穿上羽绒服裹在校服外面。暖气要到十二月才会统一开，教室里冷风阵阵，有人冷得跺脚，肖雨桥让靠窗的同学把窗户关好。
宋铭一终于感受到自己有多虚，沈不言依旧穿着单薄的校服，他已经把自己裹成球，伸手去捏沈不言的手指，发现手比他的还热，心里更不平衡，“你是不是练了什么内功？”
沈不言笑起来，“你不是说我皮厚吗？”
宋铭一喝了口热水，然后把手揣进口袋，看着化学笔记在心里默背。他想了下，把链子再次转移到手腕上。
教导主任早忘记这件事了，他还是喜欢戴在手上。
因为没有布置作业，第一节晚自习大家自由发挥，时不时看一眼讲台。
化学老师坐在讲台上改试卷，直到所有试卷批改完都笑容满面，刘佳怡瞅着他的脸色，眼神示意后面心惊胆战的同学：莫慌，安全！
虽然这个算小考，宋铭一还是在所有分数都出来后算了下自己的分，516，以前觉得进步就行了，现在他想要的更多。
沈不言不在意自己多少分，宋铭一偏要帮他算了，520，他啧一声，“你这分卡的不错。”
沈不言随意道，“巧合吧。”
放学宋铭一先去学校对面的旧物杂货店买了一只收音机，沈不言帮他把车推出学校，宋铭一小跑着过来，送给他一个玩偶。
是个傲娇的小狐狸抱着一个牌子，牌子上是“舍我其谁。”
他仔细又反复看了一阵，笑着道，“手链不够，还要有这个？”
“不只是说喜欢你，”宋铭一道，“沈不言，别陪我玩了，联考你得是第一。”
沈不言脚步一顿。
宋铭一往前走，让他推着自行车在后头跟着。
宋铭一自顾自说道，“我姥姥要来我家住几天，她喜欢听广播，我挑的这个她肯定会喜欢。”
半天，沈不言才道，“月考后可能要调班，年级主任开会提过了。”
“我们要在一个班。”
“你在担心这个？”宋铭一有点无奈，“你太不了解我妈了，她不会让我离开好班，如果她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可能还会动用我爸的关系。”
沈不言回忆了下朱若对待孩子的态度，有点相信了。
他们在交叉路口告别，宋铭一迎着寒风骑车，早上来的时候手指都冻红了。沈不言扔给他一双手套，“早上就想给你。”
“走了啊。”
宋铭一骑车心不在焉，差点跟一辆老年代步车相撞，上面的大爷声音洪亮，“狗崽子，老年人的瓷你也碰！”
宋铭一赶紧道歉，终于留心看路。
沈不言为了跟他一个班这样想方设法卡分，那高考怎么办？
他越想越忧虑，觉得自己是个加大号拖油瓶。甚至真想去庙里上香，祈祷他高考创造奇迹。
骑车拐进自家那边，他碰上个衣着光鲜的老太太，老太太可能刚跳完广场舞，还在喘气，喊住他，“哎呀我的大宝！”
宋铭一反应过来，早上老人打电话就是这样叫他的，赶紧刹车，“姥姥！”
因为自己就是老人养大，他对老人家都有种亲切感，他牵着老人到家门口，把车锁到院子里，进屋就说，“姥姥你身体比我好多了，穿这么点就在外面晃悠。”
姥姥摸摸他的脸，“还没养好，看着就瘦。”
又道，“我出去跳舞啦，冬天我还要参加马拉松！”
宋铭一夸她看着年轻，获得了一个大红包。
王阿姨端着汤过来，“小宋现在特能吃，肯定很快就会恢复到以前那样。”
宋铭一坐在老人身边一边喝汤一边说了会儿话，答不上的就说自己摔坏脑子不记得了。
朱若应该没跟老人提过自己加班的事，姥姥急得在落地窗前张望，“你妈怎么还没回来？”
宋铭一趁机告状，但没提胃病的事，“我妈每天加班，把公司当家，今晚应该不回来。”
“这怎么行！”姥姥生气地拿起手机，回房间教训女儿。
联考当天下了小雨，监考老师带着一身寒气进来，虽然天气恶劣，但大家来得格外早，监考老师气势十足，“孩子们，一年一度的示威时刻来了，有没有自信！”
“有！”
联考出的题目难且无厘头，据说是三校老师共同商量的结果。宋铭一看到跟平时考试题型分布完全不同的卷面，开始啃笔头。
不过仔细阅览两遍他就发现，题目万变不离其宗，方法都差不多。
沈不言时不时看看宋铭一的进度，见他终于动笔，自己也跟着动笔，窗外传来咳嗽声，他看过去，陈慧警告性地指了指他。
他冲陈慧点头，埋头好好做题。
数学考完后，宋铭一感觉整个人都升华了，和沈不言撑着伞去小卖部买了一杯咖啡，一口喝完后又去买矿泉水。
“考理科真是费脑子，而且废了脑子还不一定能拿到分。”
“每一道填空题都是按照压轴题难度来的，是怕我们及格的太多吗？”宋铭一蹙眉，“我都不知道我这次能不能过百。”
西风把雨丝刮到门下，沈不言把他拉进来一点，“这次难度超标，大部分人都不会考得太好。”
宋铭一担忧，“你写完了吧？再跟我并列我就生气了。”
沈不言叹气，“写完了。”
宋铭一说得那么认真，他要是乱来，估计宋铭一能一个月不理他。
余清下来放风，孙桓宇跟在后头想对答案。
“第十二题肯定是选C吧，我算了两次，一次C一次B，快告诉我，不可能是B吧。”
余清无奈道，“你下午不考试了？现在问了中午绝对睡不好。”
孙桓宇着急道，“快告诉我，我不问明白更睡不着。”
宋铭一小声说，“怎么办，我选的B，这题选什么？”
沈不言瞧他一眼，“我忘了。”
“......”宋铭一叹气，“知道了，不问了。”
孙桓宇问不到答案，开始吹捧，“欸，你肯定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告诉我嘛，我信你的答案。”
宋铭一插话，语气非常自信，“顶多第二，第一不存在的。”
余清看他一眼，又看沈不言，很轻地挑了一下眉，“看来有黑马。”
孙桓宇仿佛余清的毒唯，疯狂维护，宋铭一把话题拉回去，“好多人十二题选B，你快去多问几个。”
孙桓宇骂骂咧咧走开了。
第二天综合卷考完，宋铭一迫不及待拉住沈不言，“感觉怎么样？”
沈不言胸有成竹，“不是第一你打我。”
宋铭一特高兴，如果不是在学校，他能抱着沈不言猛亲几下。余清经过他们，“笑什么笑啊？第一又不可能是你。”
宋铭一哼一声，“你不懂。”
趁着沈不言去厕所的功夫，余清拉过宋铭一，“你周末有空吗？”
余清抿嘴，“他生日要到了，我打算去挑礼物。”
宋铭一秒懂，“赵弈？你不如去把满城的美食配方都给他买下来。”
余清道，“你和他是少爷，我可不是，我有预算要求的。”
他们约好到时候速战速决，余清提醒宋铭一不要告诉任何人，在沈不言出来时转身就走。
沈不言找宋铭一要纸巾擦手，微眯起眼睛，“你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吧？”
四周没人，宋铭一在他脸上亲一口，“那必然不会。”
宋铭一在睡梦中被余清电话叫醒，天冷后他开始犯懒赖床，生物钟已经起不了作用，他奇怪今天朱若没有叫他，打开门就听到姥姥在和朱若争辩。
“周末起那么早干什么？他还是个孩子，身体也没好透，让他多睡会儿！”
“妈，我这个年纪也是坚持过来的，吃得苦中苦......”
姥姥打断她，“那他一辈子都怕苦！”
“苦是适当调整口味用的，不是每天拿来当饭吃的。我当年也没这么虐待你。”
宋铭一伏在二楼栏杆上偷笑，姥姥看到他，立刻换上慈祥的笑脸，“大宝下来吃小笼包！”
“好嘞！”
朱若瞪这个罪魁祸首儿子，没好气道，“穿得这么齐整，又要出去玩？”
宋铭一得瑟着，嚣张道，“是的，我约了同学去逛商场。”
姥姥好奇，“小姑娘嘛？”
宋铭一笑个不停，“哎呀，小伙子。”
朱若头疼得很，“妈，别教他不学好。”
姥姥牵着他落座，嘘寒问暖哄吃饭，“多吃点，这个是虾仁的，这个是蟹黄的。”
宋铭一给三位长辈一人夹了一个包子，让她们都高兴起来。
他和余清同时到达群光广场楼下，上次滑雪也是在这里，宋铭一意犹未尽，“这里顶楼的滑雪场很大，特有意思。”
余清只有羡慕的份，所以干脆道，“说点我能玩的。”
宋铭一道，“别的地方我没去过，但你应该都能玩。你想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