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安把三人接到猫咖，里面早已坐满了人，角落靠窗的位置被雨水沾湿空了出来，岑安让郑骁把桌椅擦干关上窗，招呼宋铭一和沈不言坐过来。
小花已经在笼子里睡了几轮，终于看到主人，扯着嗓子叫唤，声音非常凄惨。
沈不言给猫套上牵引绳，把它抱出来放到桌上。
宋铭一在一旁无聊地看摆放在桌上的菜单，看都不看小猫，沈不言问，“你之前不是挺喜欢它的，现在怎么都不理它了？”
宋铭一心说我他喵的天天穿到它身上，现在这猫爪垫哪块是黑的哪块是粉的我都知道了，已经没兴趣了。
不过他还是把软乎乎的小东西抱了过来，感受着小猫在自己手里打着呼噜。
小猫呼噜够了，想遛弯了，宋铭一就牵着它在猫咖里逛。
咖啡的香味从料理台那边传来，小猫兴奋地小跑过去，被宋铭一扯住，他转身时，看到了储物室门内，岑安和郑骁正以一种十分温存的姿势搂着对方。
宋铭一没见过两个男的这样抱在一起，此刻突然觉得脸颊发热，赶紧抱着猫走回去。
沈不言给他点了两块小蛋糕，一块芒果的，一块蓝莓的。
他记得宋铭一在学校老是吃这两种口味的糖。
宋铭一没客气，挖了一大勺，“快说，是不是有事求我。”
“封口费，”沈不言说，“我怕鬼的事别告诉其他人。”
“就一块蛋糕打发我啊？宋铭一奸商附体，“你得帮我抄一个月语文作业。”
沈不言笑起来，“我也想，你猜语文老师看不看得出来那不是你的字？”
“......”
宋铭一不高兴了，“那你等我想出别的再说，反正两块蛋糕是不够的。”
沈不言配合地点头。
郑骁把包扔位置上就去找岑安，中途出现过一次，请两人一人喝了一杯咖啡，咖啡的拉花是可爱猫猫头。
宋铭一想着那两个人的关系，再次想起他在一本耽美小说里。
这里的男生不会都喜欢男生吧？
他不得不再次确认，“你真的很喜欢余清？”
沈不言这次没有逗他，回答不带犹豫，“不喜欢。”
宋铭一道，“你们一起长大......”
他一顿，突然觉得自己想说的也可以是不合理的。
他知道的都是剧情，可是如果没有剧情呢？
沈不言当然可以是不喜欢余清的，前提是人物设定不存在。
可我不是在一本小说里吗？
宋铭一把蓝莓酱搅成一坨诡异的形状，自己把自己绕晕了。
沈不言耐心等着他的问题，可宋铭一只是说，“那我不给你们创造机会了，我以为你真的喜欢他。”
沈不言看他，“我还以为你喜欢他呢。”
宋铭一震惊，“你哪里看出来的，我现在还坚定地相信我喜欢女生！”
“我猜的。”沈不言开始举例子，“每天找他问问题，给他带奶茶带零食。”
宋铭一开始咬叉子，这还不是因为系统要他这么干的。
他反驳，“我不是也给你带了。”
沈不言眨眨眼，看着他，“那你喜欢我吗？”
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有人听到他们的对话看过来。
宋铭一咬牙，“你再这么说话我特么......”
沈不言不让他往下说，接话道，“你不会就再也不理我了吧？这可是女生跟男朋友吵架爱说的。”
宋铭一当然不会说这种话，“我特么就把这两个蛋糕都塞你嘴里！”
沈不言笑了声，“把已经吃了大半的蛋糕塞我嘴里，这样我就还得欠你两个蛋糕，真是奸商啊。”
“？？？”
见宋铭一真要炸毛了，他继续道，“要么，你想在他身上达成某种目的，交朋友，或者成绩提高什么的。”
宋铭一的重点再次跑偏，“你怎么这么关注我跟余清干了什么？”
他一拍桌子，觉得自己又懂了，“你就是嘴硬，你喜欢他！”
沈不言无奈道，“我不喜欢他，我只是在观察你们。”
“我会观察很多人，不只是你们，毕竟我成绩已经烂成这样，真的没心思听课。”
宋铭一接受了这个说法。
沈不言说到成绩提高，又说自己成绩烂，让他发现了另外一个很明显却一直被他忽略的问题。
原主是朱若靠关系进了这所省重点的实验班，那沈不言呢？
他一直稳坐全年级倒数第一，怎么还在这个班上？不可能也是靠关系，因为他真的就是，没有家庭支撑的小可怜。
这真是本漏洞百出的小说。
他试探着问沈不言，“你考虑过未来的事吗？以我们现在的成绩，哪怕一直呆在英杰班，也考不上大学的。”
“没考虑过，随便吧。”沈不言垂眼，反复捏着小花的毛爪子，“珍惜现在就好。很多事情不是努力就能有结果的。”
宋铭一一怔，这话让他也有些难受了。
沈不言平时话不多，嘴还有点损，但是很会照顾人。
他应该是热爱生活的，所以会养很多小动物，会关心自己的邻居。
他为什么对待这件事这么悲观？
宋铭一想到曾经自己的生活，又能理解了。
“我从小就不太聪明，我爷爷以前还抱怨，说是不是抱错孩子了，我爸妈都是很聪明的。”
沈不言侧头看着他。
“就小学还好吧，老师会顾及小朋友的反应慢，讲课会更有耐心，所以我都能听懂。可是上了初中以后，老师上课的速度快起来，我就开始不行了。”
“我奶奶最开始还想着让我上培训班，但是别人一两遍就能懂的东西，我要听五遍才行。我劝奶奶别给我报培训班了，没用的。”
“后来我就知道了，我就是那种，得有人给我把每一道题拆得很细很细来讲，我才能听懂的，那种傻子。”
宋铭一叹气，有点沮丧，“所以我就放弃了，我一点也不想学习，不想去学校，哪怕我的同学......都还挺好的。我特别特别怕别人发现我是真的傻。”
他嘬了口咖啡，真的心酸起来。
沈不言过了很久才说，“你其实挺好的，可能你自己没发现吧。”
宋铭一扯起嘴角，“你是指我很帅吧，这个自知之明我从小就有，毕竟我唯一的闪光点。”
沈不言笑着点头，“这个也算，我是说除了成绩之外，你身上有很多很值得珍惜的东西。”
他指了指自己，问宋铭一，“我是谁？”
宋铭一无语，“沈不言啊。”
沈不言点头，哄小孩一样，“测试完毕，你不是傻子。”
“你只是比别人学得慢一点，但是你会活很久的，慢一点就慢一点，你最后也会跟别人一样，甚至比其他人更好。”
宋铭一理解为什么沈不言能这么坦然地生活了，他的内心一定很强大。
以及，这就是沈不言每天早上都要盯着习题发呆的原因吧。
其实他也在努力。
自己不可以再提成绩的事，对两人都是一种伤害。
宋铭一想开了，并且直接丢了自己原本的思路。这个话题太悲伤，他不想再继续。
沈不言以为他还是不高兴，又说，“月考结束之后，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宋铭一不解，“为什么是月考之后？”
沈不言提醒他，“不是说月考要突飞猛进？就当庆祝。”
宋铭一右眼皮一跳。
他总觉得不会那么顺利。
自己说不定根本没法变成学霸。
系统可不能骗他，不然就丢大脸了。
岑安拿了两张调查表和一支笔过来，“新店开业，你们觉得有什么需要改进的，给点意见？”
郑骁跟在他后面，“我觉得可以在左边再开一个窗口专门卖饮品，可以吸引更多游客。”
岑安没好气，“我没问你。”
宋铭一看到他们就想到刚才的画面，总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氛围就是跟别的人不一样，就像那种鲜榨的葡萄汁，又甜又涩的感觉。
他拿了笔，非常诚恳地写道——希望有榴莲做的甜品。
岑安看了建议，噗嗤一笑。
宋铭一郁闷，“我字已经丑到让你想笑了？”
“抱歉，我不是笑这个。”岑安摆手，“你喜欢榴莲？”
“是啊，世界上没有比榴莲更好吃的水果了！”
郑骁闻言惊讶，“开什么玩笑，世界上没有比榴莲更臭更难吃的东西了！”
他在宋铭一对面坐下，打算拉长战线据理力争，岑安赶紧说，“那我考虑下，让甜点师做榴莲千层，你们到时候记得过来试吃啊。”
宋铭一眼尖地看到岑安露出的一截手臂有半个牙印，另一半被衬衫挡住了。
沈不言的建议也只有一条。
加一面留言墙。
岑安觉得这主意不错，“刚好我们大学发了一些卡片，给你们先写吧，写完我把你们的贴到最显眼的地方。
宋铭一把自己的卡片交给沈不言，沈不言见是空的，“内容呢？”
宋铭义一点不客气，“我口述，你来写。”
“就写，这次玩得很开心，最喜欢鬼屋项目，希望鬼屋主题每个月更新，我定期带朋友打卡。”
沈不言想扔笔。
宋铭一催促，“你不帮我写我就找郑骁，他的字也不错。”
沈不言无奈地下笔，“你要不去看看他的卡片内容？”
留言墙还没布置，岑安已经把员工写的几张卡片贴了上去，岑安正在阻止郑骁贴自己的卡片，争抢中卡片掉落，宋铭一接住，上面是郑骁直白的喜欢。
他思考了一下，决定帮助郑骁，绕过闹别扭的两人打算把卡片贴到正中央。
“给我放在最上面！”
宋铭一单手撑桌借力把卡片贴到最上面。
他不去看那边两个人，正好沈不言写好了两张卡片。
他怕沈不言耍赖没给他写，抢过来看，确认无误就贴上去。
另一张是沈不言的。
——九月，小宋小沈到此一游。
“你的字真好看啊，”宋铭一说，“能不能再加一句，‘一次不够，下次再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