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裴宁一等人灰头土脸地回到林桥的小院子。
陆杨在院子里逗谷主养的小狗,一抬头瞧见这三位大侠的尊容,忍不住开口:“冲出亚马逊拍第二部 了吗?拉你们几个过去跑龙套。”
段七七瞧见这个未来的倒插门就来气,虽然完全听不懂,但也搜肠刮肚地找来了词反击。她恶狠狠地说道:“死瘸子!你赶紧把腿养好!让我们照顾你的女人,啧,你配成亲吗?”
陆杨从椅子上站起来,支着拐杖,略有些不便地走过去,去瞧他们的收获。
林桥今天中午,突然间想吃杏子。
段七七搁下筷子就要闯出门去找,被裴宁一拽回来,硬是逼着吃了一口林大夫亲手做的饭菜。
随后,她像是被闭麦了一般,一个字都讲不出口,抓起桌上的水壶就喝。
李吉祥淡定地尝了一口,忍不住夸赞道:“不错,你炒的盐真不错,还有菜味儿呢,哈哈哈。”然后咳得震天动地,咳完最后一下,趴在桌子上,不动弹了。
林桥耳朵通红,扶额。
陆杨咳了一声,道:“以后这份苦差,还是劳烦别人吧?林少谷主?”
勉勉强强用过午膳后,几个能走路的主动在谷里寻找还存活的杏子,已经八月了,想找这个有些难,不过还是可以碰碰运气。
陆杨拄着拐杖要一并过去,被三个肢体健全的人集体嫌弃走,他们仨临走前还叽叽歪歪:“哦呦,某些人呐,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
所幸有收获,上山小队累得够呛,一个人干了三大壶茶,瘫在桌椅板凳上不动了。
段七七刚要尝一下自己亲手摘的杏子,却听见由小屋内传来的一声怒喊。
“七七,给我放下没洗的果子!”
林桥拿着一把比人高的大扫帚,从屋里钻出来。
她一扭脸,继续喊:“裴宁一,洗完手再拿馒头!”
饿的前胸贴后背,将要吃人的犯罪嫌疑人裴某动作一顿。
她再别过头冲陆杨喊:“去厨房端饭去,一天天就知道躺着。”
陆杨只得一瘸一拐地走到轮椅边上,转着轮子去给她端盘子。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妈妈。
“你越来越像一位标准的母亲了。”唯一没有被点到的李吉祥,倚在门框边,看着几个人,心里别提多美了。
“去把自己衣服洗了去。”林桥用大扫帚把他扫走。
谁敢惹孕妇,更何况还是东道主。
晚上的时候,谷主派人将这次大婚的宴请名单送到了林桥的小院子,要让两位新人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家属,现在添还来得及。
于是林桥和陆杨坐在桌子边,齐齐盯着宾客名单上硕大的‘太极门’和‘万丈峰’,陷入了沉思。
裴宁一与段七七站在他们身后,活像他俩的一双儿女,看着名单,也沉默了。
“魔教和武林盟?”李吉祥好似邻居家神神叨叨的奇怪叔叔,凑过来看了一眼,发现了华点。
“......会打起来吧。”林桥说。
陆杨认真地点头,随后手指指向了最末尾匆忙添上的几笔‘京城赵氏’,手有些颤抖,道:“......这不会是我想的那个赵家吧。”
李吉祥略微一思考后,道:“红袖谷祖上与赵荣荣的一双爹娘有些瓜葛,是以请他们的子嗣来,也是有理的。”
只是,一说静和公主,就不得不提赵怀礼,也就是孩子他亲爹。
林桥猛地站起身,急切地问前来送名单的小厮:“请帖什么时候寄出去的?”
小厮答:“回小姐,今天上午。”
林桥脸色瞬间就不好了,此时请帖八成已经飞出谷外二百里,想追也追不到。陆杨看完这一串名单后,再次点点头,强装镇定地说道:“有热闹可看了,这和修罗场有什么区别。”
红袖谷在江湖上面子颇大,几乎救齐了十二门派的掌门,跟集邮似的,又一向德高望重,也请得动这些人。到时候,江湖豪侠,三教九流,黑白两道,金枝玉叶,齐聚一堂,也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
裴宁一翻过名单背面,在上面瞧见了三个字‘合欢宗’。
他抬起头,看了看陆杨,又看了看林桥。
其他人自然也瞧见了,陆杨以双手捂住脸,无奈地叹气:“......这也太精彩了。”
段七七捶胸顿足:“到时候,我就和李青商量好,他抢新郎,我抢新娘。”
“未必轮得到你抢新娘。”李吉祥笑呵呵地说道:“到时候可有戏可瞧了,我先买好前排vip座位,只等开场。”
林桥坐立难安,在屋子里转来转去,道:“有没有这种可能,他们拿了请帖,但是因为有事,就不来了。”
那位前来送名单的小厮立刻竖起一堆眉毛,看模样是个十四五岁的小愣头青,他道:“怎么可能。回小姐的话,咱们红袖谷是多大的宗门!谁敢不给您这份面子,他们不仅要来,还要带成群结队的贺礼,沐浴更衣焚香祷告再来才是呢。”
陆杨问:“请柬上写明了我俩的名字与身份吗?”
小药童从自己怀里摸出一份热气腾腾的请柬,递给他们姑爷一探究竟。
陆杨打开一瞧,上书新婚郎万丈峰峰主陆杨,新嫁娘红袖谷少谷主林梦娇,十分明白。
他心里一抽,到时该不会还有人慕名而来,是来缉拿他的吧。
不过,既然下令通缉他的三方都要到场了,何须旁人再来分一杯羹。
小药童兴致勃勃,还要再为红袖谷说几句,立刻添砖加瓦道:“姑爷您就放心好了,做我们红袖谷的女婿,就算您是倒插门进来的,受到的待遇也跟谷主的亲儿子没什么两样。虽说我家谷主膝下并没有儿子,但我们小姐也有男子般的武勇,上山下海在所不惜,您成亲之后,只用相妻教子,过阔太太的生活吧!”
李吉祥在背后笑了一声,说:“是啊是啊,确实比寻常女子要勇猛的多,就像这种未婚先孕的事,一般人她就干不出来,着实很勇......”
他被眼疾手快的段七七捂住嘴巴拖走了。
过阔太太的生活。
这话,陆杨好像从另一个人嘴里听过。
突然,许久未冒头的风禅,蹦了出来。
他笑嘻嘻地问陆杨:“小木头,你是不是忘记,把我复活这件事啦?”
陆杨心头又是一跳,他虽说凑齐了养护风禅魂魄的所有花,也都依次给他炖了。可离完成当初摆在面前的条件,还差那么多条人命没有救,是以,他这些天一直不敢跟风禅提这件事,他尚且还瘸着,实在无心无力去填那个窟窿了。
自打进了红袖谷,他是心也静了人也木了,跟谁成亲都无所谓了,反正他心里的那个人不能娶他,所以是谁都随便了。
老风重重叹了一口气,倒有些师祖的样子了,他慢悠悠地说:“你在幻境里,叫我见了阿南最后一面。这样很好,在我眼中,比你救一千个人都令我心情舒畅。”
好嘛,一开头惩恶扬善的是你,最后夹带私货的也是你。陆杨偷偷撇嘴,这个不正经的师祖。
风禅自然看见了他的表情,急忙为自己解释开脱:“哎!每个人都是有私心的!我当初想让你救人赎罪,是看你杀了那么多人,怕你死后下油锅好不好!现在呢,你被陈家那帮小王八蛋针对了,若是能把他们一把子掀了,你身上就有天大的功德!”
陆杨眨眨眼,小声问他:“要是没掀呢。”
“要是没掀......”显然风禅自己也没有想过。在他心中,他们无相剑派就是顶天立地的,所以无相剑派的传人怎么会失败?他想了一会儿,说:“要是没掀,你就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当一个农户,过自己的日子,等师祖去帮你掀。”
陆杨笑了,说:“你还没活呢,想的也太远了吧。”
“你以为我出声是干什么,快去用你倒插门的好身份,为我求求林谷主!”风禅很不客气地说。
陆杨也很不客气:“您面子不是大嘛。想当初,天下第二哎,难不成这点人情都没有?还要让小辈去说?”
“咳,那个......我这不是,怕她不记得我了嘛。”风禅突然间扭捏起来,过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说道:“好吧好吧!你去给她唱一遍这支歌,她大概就明白了。”
陆杨坐在椅子上,听风禅慢悠悠地为他唱了一首听不太懂的曲子。
这边小药童见二位没什么指示,早已拿着名单走了。林桥坐在床边叹气,八成是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一次赵怀礼,李吉祥去劝她,俩人在那边小声地说着什么,看上去有着十足的姐妹情谊。
裴宁一与段七七跑出屋子,在外头嗷嗷叫唤,大概是在练武,或者是在比划,总之闲不下来,这两个人一向闲不下来。
风禅的歌声里掺杂着晦涩难懂的情意,轻飘飘的,随着风一股脑飞走了,一点痕迹也没有。
陆杨等他唱完,问道:“是你跟谁的定情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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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婚宴修罗场,我的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