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杨本就佯装困倦,此时立马翻过身去,躲开那匕首的致命一击。
刀刃直戳进被褥里,扎得极深。
陆杨一拳扫过去,被人正好接住。
两人便在龙床上展开了一场无声的搏斗。
陆杨赤手空拳,又是摸黑,有些看不清人的动作,十分吃亏。
幸而他从前过的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对危险有发自心底的预兆,凭借着第六感,勉强躲过数次致命攻击。
而刺客就没那么幸运了,硬生生吃了陆杨几下全力一击,行动便有些迟缓,似乎并未用出全部实力。
陆杨跟他从床上打到地上。
他越看,越觉得这人的拳脚功夫似乎在哪见过,可又看不清他的脸。
陆杨抄起一只椅子,砸了过去,趁着人闪躲,又跑到墙边抽出宝剑,只觉手感十分熟悉,好嘛,这不正是白虹。
有了武器,就方便多了。
陆杨施计,用了个假动作,骗的刺客往右边躲,他的手早就候在那里,抓起那块布料一拽,刺客蒙面的物件便飘落在地上。
就算没有火光,乌漆嘛黑的房内,陆杨也能一眼看出此人是谁。
“李青?”
刺客动作一顿,手上匕首来势更狠,招招直往陆杨心口刺,皆被他躲掉。
陆杨耐着性子耗光他的力气,趁其不备将人按在身下,又夺过匕首踢飞出去。
刺客顶着一张李青的脸,死死瞪着他,一出声,也还是他的声音:“狗皇帝,你怎会知道老子叫什么。”
陆杨把他的手捆起来,再坐在他的身上,狠狠压制住他,并不回答,只是嘴角含着一丝笑意,问:“为什么杀我?”
“替天行道!”
“哦?”陆杨用一根手指挑起他的下巴:“那你说说,我都做什么了?”
“强抢民女,听信奸臣,骄奢淫逸,乱征赋税,你哪一点,不是会遭天谴的?”
说的跟真的似的。陆杨默默吐槽。
陆杨玩心大起,他今天就要做一回昏君了。
他一只手摸上李青的脸,轻轻地捏了一把,这十足戏弄的手法一出,李青的眼神更加凶狠,眼角甚至泛起了红色。
见此,狗皇帝更兴奋了,他一把扒开李青胸口的布料,露出白净的胸膛。
冬夜里冷,又敞着窗,寒风萧索,皮肤突然接触这冷气,引得李青浑身一颤。
“我今日败给你,是我运气不好!要打要杀,随你的便,但是莫要羞辱我!”
这内外的反差使陆杨几乎笑开了花,往日都是李青戏弄他,何时轮到他戏弄李青?这大好机会千万不能错过。
陆杨于是伏在他耳边,沉声道:“朕不杀你,也不打你,只是想要你陪我一夜,不知李少侠可否给朕一个机会?”
“你做梦!”
李青这宛如贞洁烈女一般的语气,险些让陆杨笑出声。
陆杨每撕开一层衣服,李青就浑身猛地颤抖一次,直到他上半身一块布料都不剩。
李青气得咬牙,看表情似乎要背过气去。
陆杨轻轻抚摸着他颤抖的皮肉,他手心滚烫,落在李青身上,格外灼人。
不用点灯,都晓得李青此时必定面红耳赤。
他弱弱地道:“你还是杀了我吧。”
陆杨手指划过他的腹部,直达腰带,停在那里不动了。
他坏心思地问:“你不喜欢吗?”
李青不说话,大殿内中只有磨牙的声音。
“你不喜欢......怎么会起反应?”
陆杨戳了戳身后的小帐篷。
李青更加无地自容了,他干脆别过头去,不直视陆杨灼热的目光。
幸亏狗皇帝并不是要怎么地他,只是一把捏住那个地方,看向躺平了的李青,他手中拿着把柄,问:“交代一下吧,自己何门何派,是受谁的指示,对朕的了解有多少?”
刺客李青同志一开始还强烈抗拒,直到狗皇帝手上力度加大,他才不情不愿地交代了:“我是无相剑派门人,受师父支使,至于了解,天下哪个人不晓得你狗皇帝的威名?”
风禅忍不住出来吐槽:“无相剑派什么时候有过他。”
陆杨本就不指望从他这里得到幻境的信息。心里又起了坏心思,将他抬起往床上一扔,又立刻压在他身上,与之鼻尖对着鼻尖,道:“朕看你姿色不错,不如留下来,做朕的宠妃。”
他说着,手也不老实,往李青腰间摸去,一把解开其腰带,手再往深处一探。
李青死命挣扎,但不起效用,急得眼角都泛起泪花,快要哭出来了:“你这杀千刀的狗皇帝,等爷挣脱开,必取你性命!”
陆杨:“做我的妃子有什么不好?荣华富贵,漂亮衣裳,我家有若干亩田与若干头牛......对了,还有十八个小妾呢,你若是不喜欢她们,我就休了这帮人,一生只要你一个。”
条件是很诱人,但李青死活不从,陆杨只好把他手脚都捆起来,再为他裹好一圈被子,闹也闹够了,他又不能真对这人做出什么,于是躺在他身边,自顾在心里琢磨事情。
幻境内场景很真实。陆杨继续想,若有启示的含义,能是什么?
难道说,林大夫最后会嫁给我,云开会做我的妾,道士对我有意思,小裴会嫁去乌理国?
这应当是假的。
几个人的性格,倒是都反过来,李青便是例子。
那什么是真的?只有人是有血有肉的?
陆杨思考不过来,一团迷雾困在脑海中,索性不想了。他翻了个身,察觉到身旁的人姿势僵硬,紧紧憋着一口气,半天不敢往出喘。
陆杨才不管什么道理,他一把抓住李青,手往温暖的被子里钻,再搂住他的腰,捏了两把。
李青一个激灵,几乎要窜出去,挣动得厉害。
“天道好轮回啊李青。”陆杨意味深长地道:“我非要把以前受过的所有骚扰,全报回来。”
第二天清早,陆杨把困倦的刺客牢牢捆在椅子上,再命几个侍卫严加看守,就悠哉悠哉地出门踩雪去了。
做昏君就是好,甚至不用上朝。他踩着雪,一路晃悠到了凤仪宫,皇后娘娘正坐在里头绣花,见他过来,连忙起身,凑过来问好。
陆杨看着她,道:“朕想吃饺子。”
冬天最适合吃饺子,皇后娘娘听罢,很是贤惠地去往御膳房,似乎要亲自动手。
林桥哪里会做饭,这幻境里也有太多不真实的因素了吧,施术之人,到底怀着什么心思。
陆杨又晃悠到贵妃所在的宫内,扑了个空,没瞧见那抹红色人影,一问宫人,贵妃去御花园赏梅去了。
有个太监急匆匆赶过来,跪在地上说道:“陆太师应召而来,此时正在御书房候着。”
陆杨在心中算了一下,这太师怕不是师父吧。
两年多没见,早已天人永隔,居然还能在幻境里见到这个人,陆杨定了定神,完全不记得自己压根没有传召过此人的事,信步往御书房走去。
推开大门,内里站着一位气质冷冽的中年人。
陆杨的心里有些紧张,他已做好准备,接下师父的一剑,或是一腿,再或是别的什么。
谁知这人转过头来,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什么突如其来的攻击,一概没有。
“你师父如今......长这个样子。”风禅的声音怪怪的,有些飘忽:“原来,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陆杨没工夫听他莫名其妙的话,只顾看着师父的脸。
师父下一句话,像是平地里炸起一声惊雷。
“杨儿,你可有把师弟师妹们照顾好?”
陆杨长大了嘴巴,说不出话。
师父是真人?
“行了,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师父找了个椅子一坐,理了理自己的衣装,抬头道:“我知道自己死了,因作恶多端,魂魄无人来收,飘荡山野时,被这处幻境所吸引,便过来了,没成想还领了个角儿。”
师父坐着,陆杨只能站着。
师父扫了他一眼:“自己找个椅子坐,别像呆子似的。”
陆杨只得搬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一声不敢吭。
“知道我怎么死的吧?”
陆杨点头。
“别学我。”
陆杨继续点头。
“能不能说句话,我下山才两年,你的舌头就被人割了?”
陆杨弱弱开口:“内什么,师父知道这幻境如何离开吗?”
“不知道。”
那你这老东西也敢进。陆杨偷偷想。
师父冷哼一声:“离开做什么,当皇帝不好吗?”
陆杨想了想,摇头。
“那你日子过得肯定不错。外头的世界很是吸引你,让你连皇帝都不愿做。有心上人了?”
陆杨点头。
“什么模样,哪里的人,清楚底细吗?”
陆杨想了想,道:“长得不错,家里做生意的,底细很清楚,他都交代了。”
师父也不问男的女的,点点头道:“不错,有喜欢的人,就一定要告诉他你的心意......别跟我似的。”
陆杨点头。
师父又问了一些琐碎的事,都是万丈峰上的日常起居,见没有问题,他还甚是欣慰地笑了一下:“你跟云开,像个哥哥的样子了。”
陆杨刚点点头,打算说点儿师弟的好话。
谁知御书房被人一脚踹开,走进来一位端着参汤的妃子,陆杨定睛一看,来的正巧,又不太巧。
师父看着那张脸,愣住了,又看了看陆杨,瞳孔巨震。
陆杨尴尬地接过那碗热乎乎的参汤,碗边直烫手。
一时间屋内安静极了,贵妃娘娘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行了个礼,告退去了。
陆杨把参汤往桌上一搁,师父的手都有些颤抖。
陆杨试图安慰他:“这......都是幻境,都不是真的。”
“梦隐湖的幻境里,有真有假。”师父一点也不怕烫,颤巍巍端起碗,品了一口参汤,说手艺不错,便不再喝。
他继续道:“为师来考考你,你觉得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陆杨想了想,道:“人物性格是反的,身份是错的,除此之外,大约都是真的?”
师父摇头:“为师对幻术一门并不了解,只晓得,这幻境之中的人物,一定各有一条特性是千真万确,抵赖不得的,也一定有着什么,是错得实在离谱,你一眼就能分辨出的。”
陆杨问:“所有人?”
师父道:“必是与你关系最亲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