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无舟脸色变了又变,最终什么也没说。
但显然,他的心思已经不在这顿饭上,情绪也开始阴晴不定。
餐后甜点端上来,一道白珊瑚。
“这就是你点的菜?”
江星默垂眸。
餐盘中的小甜点轻盈柔软、洁白绵密,是主厨的成名作,也是餐厅招牌,不少人专程赶来,就是为了品尝一口。
温无舟却连碰都没碰,绷着脸看窗外。
江星默:......
啧,男人就是情绪化。
他没兴趣待在这里享受冷暴力,找了个借口离席,转悠到自助区,随手拿了几块小饼干,见杏仁奶霜饼还挺抢手,将最后一块夹进盘子里。
就听见有人喊他:“这位先生,这块饼干可以让给我吗?”
温和而不失矜贵的女声。
江星默转头,轻挑了下眉。
来人一身墨绿长裙,颈间珍珠光华流转,神态优雅,正是刚才温无舟盯着的中年女人。
什么情况,关键人物自动送上门?
江星默看向做工精致的小饼干。
但也就停顿了这一秒。
“您可以等下一炉烤好。”搭上关键人物很要紧,但委屈自己万万不能。
贵妇人笑道:“他家出品慢,而且我们快要吃完了,十分钟就会离开。这样吧,饼干让给我,你这顿饭算我请客。”
江星默抬高盘子,作势离开。
“诶,等等……是这样,今天是我儿子生日,”贵妇人态度诚恳,“只有这一次,希望你能考虑一下。”
江星默微微侧身:“你儿子?”
——
周末的餐厅人潮拥挤,透明操作台后方,厨师忙得不可开交,烤箱拉开,酥香四溢。
“先生,这里不能抽烟。”
温无舟回过神,碾灭烟头,捞起外套离席。
在停车场等待的秘书为他拉开车门,往餐厅门口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温无舟很不耐烦:“不用等他,开车。”
“温总,好像是太太。”秘书半弓着腰,刚一开口,就见温无舟睁开双眼。
他一把推开秘书下车,动作太快,险些把秘书掀翻在草丛。贵妇人还有好几米远,他快步迎了上去。
“妈。”
秦莲顺手搭住他的胳膊,半抬起头打量:“长这么高了。”
“你总这么说,”温无舟主动低下头,像是想靠得近一些,“我又不是小孩子。”
他长了一张极为严厉的面孔,领导者当多了,更少开怀大笑,此时想表现亲和,效果却相当勉强。
秘书默默移开视线。
秦莲倒是没在意,塞过来一只小礼袋:“今天阿野过生日,你也沾沾喜气。”
温无舟愣住了。
阳光下,秦莲卷发半扎,笑纹慈爱,散发着温暖的光晕,此情此景怎么都算得上母慈子爱。
僵了好几秒,他接过秦莲手里的袋子:“谢谢妈。”
秦莲完成任务似的,松口气停住脚步:“好了,你们年轻人忙,我就不打搅你了。”
温无舟木然点头。
等对方走了几步,他忽然喊:“妈。”
“怎么了?”
“......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
对着秦莲单纯困惑的眼神,温无舟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时间太久,以至于秦莲有些不耐烦:“阿野还在等我,你不介意的话,我先......”
“妈,你又忘了,”温无舟涩声打断她,“昨天是我生日。”
空气一下安静了。
行人来往,车辆鸣笛,从街头响到街尾,汇成嘈杂热闹的一部分。
唯独他们之间静得可怕。
窒息中,秦莲终于回过神,捋过耳边发丝,尴尬一笑:“那刚好,这就当是补给你的生日礼物了。”
“还有什么事吗?我得走了。”
温无舟捏紧礼袋。
秦莲抿抿唇,也觉得自己理亏似的,露出关怀的笑容:“长这么高了,是大孩子了。”
温无舟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片刻后,锃亮的豪车驶出路口,车内手机铃声响起。
秘书小心翼翼地看后视镜:“是江少爷,要接吗?”
温无舟恍若未闻,缓缓打开膝上礼袋。
那其实就是一块杏仁奶霜饼,普通到任何一家甜品店都能买到。十多年前,家里每周末都会买,吃不完的就当早饭。
一杯牛奶,两块饼干,吃完秦莲细心掸掉他嘴角碎屑,送他去学校。
那时候爸妈从不吵架,家里也只有一个孩子。
现在很少吃了。
他轻轻掰下饼干一角,放进嘴里,平静得像是毫无感触。
——
【系统提示】:您有新的情绪值入账。+10、+10、+10......
江星默看了眼总额,居然一下子超过了200,虽然单次情绪值在递减,但总额还在不断增加中。
一顿饭就完成了十天工作量,这顿饭吃得值。
江星默心情大好,被温无舟丢在餐厅也没受影响,还去路边小店买了只甜筒犒劳自己。
S城风景宜人,是知名的富豪游乐场,除了适合玩游艇的海港、宫廷式的赌场,每年还会举办F1大奖赛,但城市整体不大,不到二十分钟,他就到达住处。
门口信箱又塞满了,他收拢整齐带上楼,洗过澡,舒舒服服地坐在沙发上拆信。
不拆则已,一拆惊人——居然有一大半都是催款的账单。连带着昨天的信,欠款七零八落,高达百万。
一看单位,美金。
江星默:.......
再仔细辨认账单中提及的奢侈品,没有一件出现在房间。
哦,还是买来送人的,送给那个狗比渣攻。
话说回来......
原身住筒子楼,叶白烟住大别墅,已经够夸张了,还得因为几件奢牌物件背上债务?江家这点钱都不给原身吗?
就在这时,头顶电灯闪烁两下,忽然灭了,整个房间一片漆黑。
江星默:......
好,很好,现在又多欠一项电费。
他无奈笑笑,转移到落地窗边,打开系统界面。
此时夜深人静,后台收益也稳定下来,总额居然有整整302,一个出乎意料的数字。
知道温无舟他妈好用,没想到这么好用。
丰收的喜悦多少带来点慰藉,他把秦莲、秦泽野的名字记录下来,画圈标粗。
商城里可以用积分兑换货币,但性价比不高,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这300出头的情绪值,说多不多,刚好兑换抽奖机。他用余额抽了一次奖,结果毫不意外——一张大大的【谢谢惠顾】。
果然,按系统尿性,抽卡难度也会上调,前期想畅快抽卡不太现实。
江星默整个身体陷进沙发,思索片刻,点进上锁的卡槽区。
要稳定收入,还是得解锁新人物。
开第一个槽位就要5000,按现在的收入来看,是个巨额数字。而且像今天这高浓度的情绪波动,也不可能天天出现,要攒够钱开槽位,似乎有些困难。
但也不是不可能。
江星默摸着下巴,脑海里梳理着书中人物关系,若有所思。
他打开手机,准备把想好的东西记录下来,顺便再梳理一下通讯录。
刚点进微信,瞥见一个群。
群名“36届高中班级群”,开着免打扰,顶着小红点,跳到最顶端。
“烟烟,你是不是回国了?我家新开了家温泉馆,过来玩啊。”
“切,就你那破地方,连像样的庭院都没有,玩个屁。”
“不如我做东,请你们来兰亭苑吃饭,怎么样?”
“干嘛,蹭宣传啊?”
众人插科打诨的间隙,叶白烟礼貌得体地回复了:“谢谢大家的邀请,但我这几天要跟着爸爸一起检查生产线,得过几天。”
“哟呵,真够努力的。”
“烟,大继承人,以后可得罩着我。”
聊天记录一条跟着一条往外蹦,始终绕不开继承人这个话题,完全不顾及江星默也在群里。
明明原身才是江家的真正血脉。
看起来,原身在这帮同学中,地位也相当边缘。
群里接着上面的话题,还在接着聊。
“我前段时间想自己创业玩玩,差点没把我累死,烟烟,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
“创业真的累......”
“像我就不爱干这些累活儿,玩投资多好啊。”
“对,投资好,不知道谁去年亏了一个百,挺好挺好,接着投。”
“滚!”
江星默撑着脑袋,看了会儿群聊,忽然打开聊天框:“创业也不行,投资也不行,你们这帮人干什么行?”
热闹的群聊像被冻住,瞬间冷场。
过了几秒,无数问号跳了出来。
“不是,你谁啊?”
“操,这不江星默吗,他怎么还在群里?”
“你他妈能拿得出来几块钱,自己差点被江家除名,还敢说我们不行?到底谁不行?”
很快群里的画风转向对江星默的辱骂,一屏幕一屏幕地刷。
江星默眼球映出屏幕的亮光,慢慢勾起嘴角。
“系统,”他曲起食指,轻蹭下颚,“我没记错的话,开自由槽只需要10点积分,对吗?”
他当然不喜欢挨骂,但如果......能换积分呢?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从刚才发言的人当中,挑出骂得最凶的几个加进卡槽。
后台立刻开始进账。
只可惜,毕竟是路人,情绪波动无论高低都只能收到1点收入。
而且骂了快五分钟,他们的情绪开始回落,甚至有人出来圆场。以一种把江星默当个屁放了的态度,众人冷静下来。
江星默估算着情绪值,再次冒头:“我是没什么用,但你们......算了,我不说了。”
“......”
“江星默你有病吧?”
“我们再没本事,也比你这种彻头彻尾的烂人好!你做的那些烂事儿,真以为大伙忘了?”
“群主呢,把这家伙踢出去,简直污染空气!”
江星默弯起眼睛,过了几分钟,才慢吞吞地发另一句话:“我是想说,我没什么用,但你们比我厉害是应该的。”
他拿捏着绿茶精髓,斟字酌句:“我知道我不太聪明,好像做什么都不对,冒犯到你们很抱歉。”
群里出现了第二次冷场,骂人的全都哽住了,虽然还在骂骂咧咧,但气势明显弱了不少。
骂声是减少的,情绪波动是剧烈的。
这么一会儿,就有小一百的收入。
江星默看着后台剧烈跳动的数字,心满意足。
继续骂,不要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