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候,庆脆脆一家回了一趟花溪镇。

  一是要去王家祖坟拜祭,二是要和三叶子说说家里的动向。省得他一个人在县里书院孤零。左右只有五六月在北屿县,她不想让三叶子颠簸,便定好书信往来。

  有了北屿县成家的供货,家里生意从四月底起就要开始忙活了,她需要将管事们叫到一处叫交代清楚。

  不同于她的心中有成算,底下人早就人心惶惶。

  海运一直不开,码头也不收鱼,工坊不开门,很多月工并不是签订的长期文书,没钱挣大不了寻另外的差事。

  但是小管事和大管事们却不能扛着,这些人是能掐会算的,身上多少有些本事,签得也是长契文,生怕王家生意做不成,白让人家占着名,挣不上钱。

  不等庆脆脆说什么,早有三个小管事凑出来想要请辞。

  说的话也不顺耳,不至于揭开脸面,但是阴阳怪气指责王家扣着人不给活路。

  庆脆脆本是想着快些交代了,她还要和秦大郎去最近的内河码头上看铺子、定运工路线等事情。

  一听这几人的话语,反而沉定了心思。

  “三月的工钱莫不是没有发放?”

  杨厚德是管着这事儿的,急忙回话,“回夫人,每月十五按时发放月钱,小的并不曾落下一日。”

  “那便是有了好的下家。”

  庆脆脆抬眼看这几人,“若是上月工钱没发,我便受了你们几人方才的话。可发了,还有这样的话,那便不是一路人了。”

  “去拿契文匣子来。”

  这些东西都是王丰在收着,不一会儿拿了匣子来。

  庆脆脆接过取出这几人的契文,确定是签订的长契,便道:“人是喘气的,但是规矩是死的。这契文落了官府的印,便不能谁来怎样就怎样。”

  “说定是要干满五年,一月一百七十个铜板,若是克扣,主家下大狱。可曾有过克扣?”

  杨厚德将会账本翻出来,“东家,领月钱都是要当面点验压红手印的。这是明细。不曾克扣这几人。”

  庆脆脆轻轻扫一眼,示意他放在一旁的桌上,“说定五年,你们三人,都不够。那就要按照零工的月钱来算,便是一月一百三十枚。”

  随着她说话声,一旁的杨厚德掏出算盘,按照上值月前,确定了应得工钱和已收工钱。

  这三人,上工月份相差不多。

  但是均不满五年,按照前后差异工钱,一人要补七百六个铜板,另一人要补一千余四十,最长工龄的要补回来一千二百四十枚。

  庆脆脆半点愤怒都没有,相反还十分开心,这时候最是能淘换人的时候了,“按理说你们签了五年,所以每年年底给赏钱都不少,合该是要回来的。”

  一听这话,三个都怔住了。

  王家给签订五年契文的人年底赏钱除了粮面,还有大串铜钱。

  要是全掏出来,他们绝对是要大割肉的。

  庆脆脆将几人面上的犹豫看得真切,“那三瓜两枣,我懒得要了,就当是这些年的情分钱了。但是这官府契文却必须要了清,你们没异议吧?”

  三人摇头。

  庆脆脆又看向其余人,“今儿既然都在,我索性挑明了说。瞧着朝廷海禁的令是有些时日的,家里生意自然难做。若是觉得这不是条明路,想去别人家挣钱,我不拦着。”

  “与这三人是一样的,只需抹平官文上差距,就能换得契文书走人。”

  “你们想想,想清楚了去留,便同杨管事支应声就成。”

  话说尽了,她便出门去了东屋。

  从山上回来,她早就饿得不行了。

  若不是那几人开口,她必然是要先吃些东西的。

  家中照应门户的是王丰和一个婆子,她也不点费事的饭食,只一碗稀汤饭就两三碟子自家酱菜。

  吃饱喝足,还在屋子里陪着两个孩子歇了两刻钟,王丰来请她回去主事。

  到了一看,加上之前的三人,一并请辞的共七人。

  比想象中的少,庆脆脆挑挑眉。

  她打量这七人一瞬,也懒得回忆他们在岗的表现,只点点头,“清算好,便拿了契文去吧。”

  剩下不走的人一时犹豫自己的去向,庆脆脆道:“哦,剩下的人且等着,稍候是有活计要定的。”

  那七人面上顿时惊愕不已,走得心不甘情不愿。

  可惜契文已经拿到手上,一边觉得是东家在故意说出来让他们后悔的,另一边也害怕自己选错了路。

  如此出了门也不走,竟是在两侧等着,想等人出来后打听一番。

  少了七个,堂下有了空挡。

  庆脆脆盘算着河运货的吞吐量,点了一个管事的名字,“春后,寻上十五个妥帖的人,不拘别的,照着你自己的标准来。”

  “是,夫人。”

  他顿一下,生怕自己听错了,“夫人,方才小的走神,没怎么听清,是说十五个人嘛?”

  庆脆脆笑了,“你没听错,就是十五人,到了四月底会有大批货进工坊,要比往年扩五成不止,若是年景好,扩上一倍也是行的,所以你寻的人,照着往年找人的规矩,同样也要上手快些,毕竟距离月底所剩时间不多了。”

  这话一出,大小管事都是惊讶。

  秦大郎早就知道河运供货的事情,但是杨厚德还在迷糊中。

  “东家娘子,可是有海禁要开的消息?”

  “不是。没了海运,就不做生意不成?你东家厉害,谈妥了一桩河运供货的事情。你的海昌铺子从五月起,就能重新开业了。”

  庆脆脆简单说了几句,便叮嘱之后货到的事情。

  工坊如今是在王海总管,他是个走一步看十步的性子,只要有货到,内里经营出不了错。

  如此他们是最先出门的。

  因为收海货成了收河鲜,那码头的海收铺子就不合适了。

  “铺子不必关,若是海运再开,家里还是要营业的。目前先上锁挂歇业的告示。”

  大管事秦大郎,小管事有四个,齐齐应声道是。

  “河运的路线你们东家已经先去经管了,夺定地方后,你们自行决定四处铺子。只要收得回来,自然能运到。条陈秦大管事会与你们说。”

  ......

  商定了大事,剩下的细枝末节便好说。

  诸如招人,诸如行价,诸如对家竞争,这些经过四年的磨练,不管是东家还是底下铺子里的伙计都有经验。

  如此赶在天黑之前,庆脆脆议定了所有的事情。

  出门之前,王丰进来回话,“夫人,之前那七人不愿意走,一直堵在外边,说是自己知错了,求您谅解。”

  “谅解?”庆脆脆失笑。

  她站在台阶上看着这些人,从面目表情上看得出他们是真心后悔了,然,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

  “不是我仁善不仁善,生意场上,从来求八分忠心二分看利。”

  “诸位但凡有一点与主家同舟共济的情,今日便不会说出那些话。”

  车夫牵着马车从巷子里出来,谷雨抱了两个孩子上去,庆脆脆顺着婆子伺候上车,临走前撩起帘子看他们,“都不是小孩子,道理应该懂。我若是朝令夕改,以后如何服众?生意还如何传扬名声?散吧,别为难自己。”

  马车滚过青石板路,发出辘轳车辙的响声。

  几人看着远去的马车背影,心中悔叹晚矣。

  自然也有自觉受了侮辱的。

  “我就不信了,他王家一个乡野出身,借着花溪镇海边起家,还能沾上内陆河上的生意?且看着吧,有她吃瘪败光家业的时候。”

  “有道理。真当生意那般好做。”

  “距离花溪镇最近的河运码头在往北二十里的地方,那处我去过,常年有秋家的人守着,我看她是鸡蛋碰石头,稀里黄。”

  .

  .

  .

  这些话庆脆脆是没听到,若是听着了,只怕同昨夜一般,笑得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线了。

  为什么?

  那北屿县县官的成大公子外家就姓秋,这可不是遇上贵人。

  ——

  五月端午节的时候,庆脆脆托车驾走了一趟,给花溪镇各家都送了节礼。

  至于他们一家...

  天天玩泥巴呢,实在没空回去。

  八十亩的泥滩,足有成年男人半腰深,里边都是无尽的美味呀。

  北屿县·十八圩

  立于偏高处,放眼望去,霞光铺满的泥滩像是极具才气的画手笔下的浓艳画卷,鸥鸟掠过,排排一字来回,沙滩上的褐色礁石丛,远湾处的海平线与悬在天际处的红日相接,凡是来者皆叹神佛圣迹。

  然而这魅力景色,对于那些背光而来,推着小板车的人来说,常见程度堪比路上最不起眼的一根狗尾巴草。

  头顶蓑帽,身穿麻布料,脚上是海域人家新晋时兴起来的油布垮裤,肩上搭着一条白汗巾。

  庆脆脆将小板车放开,冲着远处的方架子喊:“王二麻子,你回家不回?”

  这句话稀疏平常,毫无受指摘的地方。

  什么,怎么喊人王二麻子,多生分?

  庆脆脆以前也不想这么喊,所以她最开始就叫‘当家的’。

  一声当家的出去,千军万马来相见。

  从近处到远处,因为这一句当家的,无数忙着的人都以为是喊自己。

  后来众位媳妇就商量,以后叫什么当家的,就喊他名字。

  从此这一片泥滩上,什么稀奇古怪的,平常重复的喊声都见过。

  最好笑的一次是喊了一声‘栓子吃饭了’,竟然走出来了十来个年龄不一的男人,最小的才七岁,年纪最大的都六十七了。

  之后这名字前面要么加排行,要么就加哪个村子的。

  此处是八十亩泥滩的最东边,风浪较小,且海区潮流通畅,朝南,光照也十分宜人,最关键是水质很肥。

  此地是收集了附近经验老道的渔家所述的信息,才选中的。

  以竹子桩或是树木做桩头,深入平坦的泥滩地下,桩长足有八到十尺高。

  这一片足有五亩地,全是用来做培植海带的。

  将将盖好的养育带,众人在这一处看着幼苗的生长情况,要检验是否生了病害,同时要盯着养殖的水层、苗绳间距、藻体情况。

  因为是头一回做养殖藻类菜的事情,少不得要亲力亲为。

  庆脆脆喊了之后,不远处有一清朗男声迅速回头地应了一句。

  不一会儿,就见丈夫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当然还有坐在他肩头的胖小子。

  到了跟前,王二麻子将儿子放到小板车的箩筐中,揭开另一个的盖子往里看看,笑了,“我就说长生妞又睡着了嘛。”

  虎头扶着箩筐的边已经站起来了,朝里边看看妹妹,对着她娘伸开小手,嘴里喊着:“抱...抱...”

  下晌两个孩子睡了午后觉醒了,哭闹个没完。

  照顾他们的谷雨和立夏没了法子,瞧着小少爷和小小姐哭得一直咳嗽,只得收拾了衣裳到滩田里来找人。

  这也不是他们第一次来。

  早前两孩子离不得爹娘,庆脆脆便如今日一般,寻两个大的箩筐,一人坐一个。

  箩筐大能站起来,还能睡觉,里边铺上了舒服透气的垫子,带在身边也没什么。

  不过端午节后阳头就厉害了,她怕孩子体弱受了暑气,便不让他们来。

  也是下晌有过阴云,这才接过来的。

  孩子都一岁三个月了,抱起来不省力,庆脆脆只抱着哄一会儿又放回箩筐里了。

  丈夫在前边拉小板车,她在后边盯着乱动的儿子,“下晌的雨没什么影响吧?”

  “现在看不出来。过了今夜再说吧”前面的人道,想起什么,扭过头来,“上回车驾不是来音,说岳母端午节后要来嘛。是这两天吧?”

  庆脆脆算算日子,“应该吧。”

  每天睁开眼就在滩田里忙活,她要盯着稍微轻松些的鱼区,还要经管底下管事的学习,整日里过得昏天黑地的。

  如今的住处也不在县里。

  太远,来往滩田不方便,在临近的村落赁了一件小屋舍住着。

  说是赁,其实也不算。

  毕竟这滩田在内的附近荒地都已经被自己给买下了。

  这附近只有零散七八户人,庆脆脆择的是一户年纪有七十多岁的老婆婆家。

  给钱还供粮食,老人家孤身活到这岁数,也不计较别的,还将大堂屋给空出来,自己去了西边的小屋舍。

  主要是家里有个小人精格外讨人喜欢。

  虎头学走路快,只被人扶着走了七八天,就能自己摸着墙边往前蹭了。

  庆脆脆故意远着站,拍拍手喊他过来,虽然踉踉跄跄,像个不倒翁似的,十来步远,走得一家人是激动又紧张。

  终究是学会走路了。

  不过有些不稳当,配上他滚圆的小肚子,格外可爱。

  长生妞比不了哥哥。

  当娘的也看不出是闺女发懒,还是身子不好,说走人家也走,叫娘也能喊出来。

  就是不怎么给面子,偶尔开心了,才愿意喊几句。

  反正至今为止没喊过爹。

  不过今晚上轮到爹给长生妞喂饭了,是她最喜欢吃的炖蛋蛋。

  于是在她爹喂了满满一大口后,随口说了一句‘叫爹爹’,长生妞张开只有小牙牙的嘴喊,“爹....”

  其实不是很清晰,听起来有点像蛋。

  当时庆脆脆正在院子通风处吹头发,只听屋子里一声惊呼,过一会儿丈夫抱着孩子奔了出来,“叫了,妞妞她叫我爹了。”

  像是配合他的话一样。

  小姑娘:“爹(蛋)....”

  庆脆脆看他激动地都要哭了,又瞧闺女手指头一直往屋里指。

  配合笑了:“真的哎,她会叫爹了。我们长生妞终于会叫爹了。”

  不一会儿这小院子就是沉浸在家中小小姐会张口喊爹的喜悦中。

  就连隔天遇到上工的人都要炫耀好几回呢。

  哦,还有来探大闺女,主要是看外孙女、外孙的庆母。

  她手边摇着大蒲扇,透着小纱帐给两个睡得香的孩子散热,“你们夫妻两就是贪心。那工坊里的生意都要忙死了,多少河运挑工、骡车都往那处送,守着那聚宝盆不就行了,作甚要在这泥糊糊里折腾。”

  天越热,她的鱼丸摊子生意便进入了冷淡期。

  隔上三五天才去出一回摊子。

  所以并不是很忙。

  她是觉得两个孩子还小,大闺女家又不缺吃喝,犯不着领着孩子受苦。

  瞧瞧夫妻两个被晒得又红又紫的脸。

  幸亏还有分寸,知道不能将孩子领出去,若是孩子们也是这样子,她必然是要生气说嘴的。

  说着花溪镇上的热闹,却听外边三宝扯着嗓子喊:“抓着了,抓着了。”

  大后晌的,人老婆婆还歇着晌呢。

  庆母急忙堵了他嘴巴,“小闹腾,来前怎么说的,你是不是忘了。”

  三宝吐吐舌头,将手展开,露出里边一只小小的螃蟹来,“娘,这是我跟着大姐夫一并抓回来的。你看看它多小。”

  庆脆脆看一眼,“这叫沙蟹,都是天黑退潮后才出来的东西。你是不是挖得深了?”

  三宝点头,“姐夫还给我变玩了,他往那地上撒了盐巴,过一会儿有东西就跟小蚯蚓似的往上顶呢。姐夫说叫什么...子”

  “蛏子。”

  “对,就是这个名字。”三宝摇头晃脑的,“大姐,这个蛏子好吃吗?”

  庆脆脆余光见屋外有人进来,抬头看是丈夫提着一只小桶回来,小腿上的泥巴都干了,在啪啪地拍着。

  “去问你姐夫吧,晚上是他做饭。”

  三宝跑了之后,庆母瞧了女婿进了灶间,这才说话,“这不是有丫头嘛,怎么能让女婿动锅铲?”

  “还不是你来了,他想孝敬岳母娘。”

  其实平常都是谷雨和立夏在忙活,有时候她做,有时候王二麻子做,没有那些男人做饭,女人发懒的说法。

  庆母稍稍放心了,老调重说,相劝着让她们回去。

  “若不然,你让女婿在这儿,你领着孩子们回来,这来一趟也便利,总好过你们娘们受苦。”

  庆脆脆不是没有这么想过。

  孩子实在小,万一有了病灾的...

  说了之后,王二麻子是同意的。

  只不过她发现定好要走的日子后,这人便睡不着了,整日里吊着大青眼袋,连话都少了。

  她又想:当初挣钱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不和家里人分散开,想要一起过好日子嘛。

  若是分割两地,算哪门子的幸福?

  两人都不是半途而废的人,且当时与人家定契书经营滩涂生意在前,不好失信于人。

  便将这小院子尽量安置好,桌椅板凳都齐全,小孩子急病的常备药,吃喝精细,并不比在别处差。

  只是看着外边屋舍简陋些罢了,这里边哪一件放出去都是好东西。

  听她说了,庆母便知不能再劝了。

  便闲说起滩涂上的事情。

  庆脆脆挑了几样有趣的说,盘算一会儿,“说着辛苦,其实再有一两月,便用不着我们时时盯着了。现在滩田的管事都定好了,只是我在察看人品,所以没完全交托了。”

  “另一则是养殖方面的,我和你女婿也不懂这门道,还是那大公子请了京里的农官送了些书本回来,这地方认字的人不多,你女婿没法子,只能亲自上阵了。”

  想起一路来路上的荒凉情况,庆母也是有感触。

  “当时咱老花溪村不也是这地方的样子,瞧瞧这些年兴旺成啥了,你不在镇上没听说,朝廷拨了大笔款,要给咱们修跟县里一般的城墙呢。”

  有了城墙就会有驻兵,看起来倭乱还是没有平息呀。

  “翘翘那边怎么样?”

  “二女婿整日了忙着练兵,她清闲了无事就养着两个孩子呗。上回见她是端午,人胖了老些,和你爹打起来的时候...”

  庆母猛地捂住嘴,发现自己不经意地漏嘴了。

  庆脆脆笑看她,“打架?她做什么又和爹打起来?”

  “翘翘不叫我说。”庆母压低声音,道:“你爹打胡娘子嘞,翘翘回去看我,见胡娘子胳膊上有乌青,问清楚之后就动手了。”

  “他打人得有理由吧?为着什么?”

  庆母扭捏不已,“我不和你爹一个窝了,他不自在,就去寻胡氏了。胡氏不想再要娃,偷偷喝药,让你爹知道了,所以动手的。”

  算着年纪,胡氏得有三十七了。

  这年岁要是有了,生产的时候冒大风险了。

  “你知道?”

  “我不知道。娘养着三宝,家里忙忙,闲了就开摊子,要么搭车去县里帮衬,和你爹都不怎么照面的。”

  这活得也是真自在了。

  “庆翘翘是为了出头?”她又问。

  “不是。翘翘说她全是闲得不行,想找事儿。”

  庆脆脆:“......”

  有病!闲着无聊,便寻亲生老子干架?

  说了一件丢脸事,第二件也就没遮拦了。

  “她是军户所的官太太,镇里人家给面子请她吃席面。她常去,但是罗家的那个没皮脸的也要去。两个人时常遇到一块,有时候骂嘴,有时候动手,天天架戏。”

  庆母也很无奈,劝不住二闺女,她身份低,也没帖子去人家席面上,每每听了事情都是苦恼一阵。

  偏镇上那些夫人们脑子也拎不清,一家轮着一家请这两个人,瞧热闹的时候笑得前仰后合。

  有时候还亲自拉着婆子丫头们下场,说是劝架,其实是借着这两人由头在胡闹,没准趁机收拾自己看不顺眼的对家。

  庆脆脆听过后无语更久。

  她在这滩田里整日累得,虽然是自己心甘情愿的。

  人家倒好,见天玩。

  没错,在她眼里,庆翘翘就是太闲了,所以玩。

  于是凑在她娘跟前嘀嘀咕咕一阵。

  庆母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临了闭上眼,心中直呼‘菩萨莫怪’。

  听说上一次二闺女和罗家那个干架输了,叫人瞅空甩了一耳光,到现在还没打回来呢。

  她当娘的,总要帮衬一点的。

  神仙莫怪哟!

  作者有话要说:

  海带养殖信息源自百度百科,关键字“海带养殖”

  ——

  是的,总还是不坑,说好尽量日万的,还是补上吧。

  晚了一个小时,莫怪。

  冬日天寒地冻,小可爱们注意保暖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