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母也是为了你好。咱们女人家都不容易,你说说,这村前后给这小家来了多少难。也不知这些人是祖辈短缺了荫庇,还是夜里遭了狼吃心,怪道,外面人都说花溪村是黑心村。这附近七八个村子,除非是那穷出生天的人家,都不稀得将家里闺女说亲到这边来。”

  这话八分真心,两分是劝说。

  朱大娘子看一眼倚在榻上做针线的脆脆,瞧着院子里中庆母在和谷雨说话,道:“脆脆,你跟你大舅母别见外。说句贴心话,王二是不是和你生气了?怪怨你没照料住这个孩子?”

  庆脆脆摇摇头,“他没有怪怨。他疼人,孩子没了谁心里都不好受。不过我们两个年轻,迟早能再有孩子。这不是,他说怕小月子没养好,不让我在工坊盯着,说是在家养上一个月再说吧。”

  其实她自觉并没有那么脆弱。

  乡下人家的妇人是一把好手,就说她娘当时生下翘翘正赶上秋收,只在家里呆了三天,头巾裹着就往地里去。

  可她头前一两天伤心,身上也发软。

  镇上大夫说小产一回还是要好好保养,不然过劳损了身子,也影响后边子嗣再来。

  如此便听话地留在家中。

  她不能生空,人一空了,手不知不觉就要摸摸小肚子,眼泪一窝窝得掉。

  空坐着想那事情,也是伤神,便寻了布料给家里人做衣裳。

  小衣、底裤、单衫、中衣、外褂子,忙起来人也有精神了。

  至于村里那些事情

  庆脆脆无奈笑笑,“说迁出村,哪有那么容易。田亩是村里户下的,地也是挂在村里的,户籍倒是好变,这地又不是溪里的水,哪里能随走随舀。”

  朱大娘子心里失望,又道:“来前我看见村口有人忙活垒墙了,那是咋回事?”

  说起这个,庆脆脆也无奈。

  “当天村里闹开,还搭了人命,他们便安生下来了。后来是里正出面说话,若是没有我家的三十亩地,花溪村就是下村,今年税粮要按户头来,均摊每家都要多出两旦粮食呢。本身就是干年,收成不多,家家户户谁舍得掏老本。”

  村里上年纪的族公来了家,千说万说,王二麻子答应不挪户头。

  但是东面墙却是肯定要起的。

  村东边紧挨着山,石头砖墙就算是将村子隔开了。

  “也留了过人的口子。但是明面上就是不和村里那些人家来往了。”

  其实本来是要留下能过骡子车驾通过的,但是那边村里看着要砌墙阴阳怪气,说有本事断开,就不要从人家那处过路。

  这话传到王二麻子耳中,换来一声冷笑,然后就真的只留下一道侧面身子过人的口子。要是有人稍微胖点,只怕都过不来。

  围着一片山,一个村子成两半,也是稀罕事情。

  “我说不必要置气,大不了全家往镇上县里搬家。他偏不让,倔死了要隔断。现在家里骡子车都不走村里,宁绕上一大截,多费上小半时辰。”

  庆脆脆心里不喜村里人,同样打定主意不接触了。

  但,大路朝天开,谁人不能走?

  且不说还喘着一片天下边的气。

  不过她没有顶着来。

  失了孩子,怪做父母的他们,后悔得要死总也不能捅自己一下不是。所以有个撒气的向也好。

  朱大娘子看她说一句叹三声,眼神闪烁一下。

  心说:看样子这小两口离心了。

  当媳妇的这时候不站在男人后头支持,可不是遭嫌弃?

  听珍珠说每天王二麻子都是最后一个从工坊离开的。

  未必不是不想回家。

  她有了成算,说了几句,托言家里还有事情走了。

  庆母送她出了二道门,瞧着人脚步欢欢的,总觉得古怪。

  “脆脆,你大舅母和你说什么了?”

  庆脆脆:“没什么重要的,就说让我宽心,以后还有孩子的。哦,问了几句村里的事情。”

  她看她娘面上不善,有些疑惑,“咋了?”

  “以前你小,娘不想说外家的事情,一来你不懂,二来你用不着和那边走礼。”

  庆母摸摸大闺女的头发,看她一口口喝着汤水,“你大舅母可不是简单人。她娘以前是县里富户的小妾,后来家底破败光了,嫌弃她是个丫头费嚼用,要卖了。是你姥路过看她可怜,买回家当烧火丫头的。”

  “一个烧火丫头,养了三年,你大舅就死活不算,非要娶人家了。连村里里正的闺女都不要,就要一个烧火伺候的。你说那不是魔怔嘛。”

  庆脆脆是头一回听长辈的故事,眼睛大乎乎地看着她娘。

  “许是大舅可怜她呢?”

  庆母想起没出嫁时候,家里因为一个烧火丫头闹得的乱局面,眉头也蹙紧了。

  “你大舅说要娶,你大舅母就跪在地上,人家不说要嫁,就说让你姥把她卖了,别耽误你大舅的前程。还劝你大舅呢,说——你别为了我这么个下人枉费了一辈子,你忘了我,好日子尽在后头。”

  庆母学着那时候的场景,过来人一般摇摇头。

  “这就是她厉害的地方。她要是说死跟你大舅,你姥攥着身契,一溜就能打死她。

  人家不,就哭、就要走。娘不说假话,我当时小,不懂那些弯弯绕,背地里还偷偷看她,还埋怨你姥人真势力。也是后来嫁了人,才渐渐品出些味儿来。”

  “男人的这颗心不好说。品对了,就让人家攥死了。”

  庆脆脆咽下最后一口汤水,道:“娘,这一招叫以退为进。就是说,人想要什么东西,人不直说,拐着弯说不要,说不喜欢,算计得准了,最后别人捧着求人收下呢。”

  庆母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所以我就说你大舅母不一般。她说的话、谋算的事情都有打算。你听她话音,总不过是想让女婿把户籍迁到他们临花村了。”

  庆脆脆也想明白其中道理,看她娘眼神忧虑满满,笑了,“不去。先不说这家里的地、田亩都在这一处,就是为着你在这处,我也舍不得走。”

  庆母便欢喜地笑了。

  二闺女要出嫁,那是要跟着二女婿成了军户,落在县里。

  远天涉地的,她也不想沾二闺女的那点银子福气。二闺女受了大罪,成亲了把小日子过好就成。其他的,她不稀求。

  她私心里不想让大闺女走,不知什么时候,大闺女已经成了她的靠山。

  前一阵三宝开始学说话了,肉嘟嘟的小脸蛋,明明是在她怀里,黑豆眼睛却看着胡氏,然后含糊着叫了一声‘娘’。

  说不来什么感觉,大约还是血脉相连的母子更亲香吧。

  她伸手摸摸大闺女的小脸蛋,眼神怜爱。

  以前觉得这孩子要是个男娃就好了,现在倒是想还是闺女好,闺女是贴心棉袄,能凑一起说知心话,教她学这学那。

  “脆脆,孩子是缘分。大崽没了,还会有二崽三娃四豆,人这一辈子不要认死理,要不然最后为难的就是自己。知道了吗?”

  这话说得不也是她自己嘛。

  庆脆脆浅笑着点头。

  ——

  这晚回来的时候,王二麻子眉头皱得死紧。

  庆脆脆瞧他脸色不好,问他怎么了?

  王二麻子一边净手,恼火道:“好生没皮脸的人。今儿天热,出门穿的那件青麻料子的褡坎湿了,随手脱了挂在工坊门架上,下值上锁想起来,回去一看,没了!”

  也不是很值钱的东西。

  庆脆脆从樟木箱子里翻出一件新的,“别恼了,今儿又给你做了两件。试试大小。”

  王二麻子大手探过去,却不是只拿了衣衫,连带着人一并拉到跟前,“明儿来上工的人不少呢,我看了下单子,有个二十来号。”

  庆脆脆接过他手里的帕子,给他揉脸擦拭,“人多不是正常的。人多才好呢,四头骡子,一天就是半万斤的海货,要是收料不好,糟蹋的都是钱。”

  “大部分人都是临花村的。只有一小部分是别村的。等过几天收货的往出传传音儿,怕是工坊就要收罗不了那么多人了。”

  庆脆脆一顿,明亮清澈的眼睛看他,“还要招?人过多了,收的海货怕是不够人们做了。”

  “那就多收海货呗。今儿我让柳大从镇上新买了三头骡子,再上架,不愁拉够海货。”

  她扯着想要转身的人,来回看他,“你不对劲!”

  瞧着比以前胆子大了...太多。

  放在之前,每当自己要说多买骡子牲口,多收海货,多雇人上工,他总要劝和一二,说是不能莽不能冲动的。

  “我是想着趁现在生意好,又是开渔期,这时候不好好做,等到一入冬不就是浪费嘛。”

  王二麻子扳着她肩膀转身,不让她看到自己面上的表情。

  “多挣钱才好,我想着咱们就跟那话本子上的大善人一样,家大业大了,然后修桥修路,到时候请上有名先生办学堂,等到咱们孩子大了,不用孩子冷天冷地赶路。”

  听他说起未来的孩子,庆脆脆心思一松。

  桌上已经摆好了饭食,“你想得那么远?”

  “不远,不远。我是要当大老爷的,到时候人家一说临海县的王二老爷,都得竖起大拇指。”

  他将小隐枕放在脆脆腰后垫着,揶揄道:“说起你王二夫人,那就是女菩萨,怎么说来着,跪地磕头叫一声神仙太太呢,”

  庆脆脆噗嗤笑出声,忍不住在他凑过来的脸上掐一下,“那就听你的。不过我在家没事,算盘珠子还照料得来,每天账目得我照管着。”

  “那是肯定的。”王二麻子忙不迭点头,“咱们家大业大,为了谁?都是为了讨神仙太太开心的。”

  “哈哈哈哈..”庆脆脆爽朗笑出声,嗔视对面,“什么时候的事情,叫你一说像是眼巴前了。别贫嘴,快吃吧。”

  这一顿饭食是她亲自做的。

  开胃汤水是新鲜鲅鱼丸子。

  这时节的鲅鱼体型大肉质肥润,鱼肉用小刀勺子刮下,捣碎成肉泥,加一小勺木薯粉,两颗鸡蛋,一个方向搅拌成黏腻状。

  虎口轻轻一掐,一颗颗圆润饱满的鱼肉馅丸子随咕咕冒泡的鸡汤上下翻飞,等到丸子漂在汤面上便是熟了。

  寻常人家舍不得鱼肉成泥,总觉得会浪费,多是整鱼炖煮。

  庆脆脆将猪五花同样捣成泥,鲅鱼肉做皮,猪肉馅做里,热汤多滚一会儿,一口咬开爆汁喷香。

  三叶子一连吃了三个才尽兴。

  小手捏着筷子,扒拉一口白米饭,眼睛又落在桌上,想着下一口要吃什么。

  实在是好吃的太多了。

  二嫂子做的饭好香呀。

  清蒸大青虾,五花油酱珍鲍,米酒酿生蟹,还有百爪鱼拌香干,扇贝螺拌...

  做饭的人倒是不怎么吃,光往兄弟两碗里送。

  许是这份投喂才更让她觉得满足吧。

  斗转星移,一夜沉睡,就连梦中都带着笑意。

  第二日清晨,天还没亮透,就听外间一阵纷吵声音。

  庆脆脆揉着眼喊谷雨。

  谷雨神情别扭,屈身行礼,“夫人,您快起吧。外边...外边...您外家朱大老爷来了。话没说清,先抡了老爷好几拳头。”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大宝贝们,下本开这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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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靠渔猎和采集野果为生,女性珍贵稀缺,是部落的话语权者。而她却被部落驱逐,远离人类独居山洞。

  原身因长期被部族男性奉养,懒惰成性,最后竟是被饿死的。

  在世为人的魏冉眼望晴空,脚踏黑土地,险些留下了激动的泪水。

  “嘀——桃源系统搭载完成,请宿主完成新手任务,收获野果十枚,并开启主线任务。”

  选一块安居地、盖房子、落工台,搭石头灶、粗衣坊、工房、火灶房、各种房房房盖起来。

  木镰刀、木锤子、石斧头、石锤子、石镰刀等从无到有,样样不缺

  捡树枝、挖野菜、采草药、割亚麻、葛草,有吃又有喝又有穿。

  直到魏冉用一碗香蒲汤换了一枚英俊帅气的雄□□隶回来。

  “嘀——开启感情线任务,请宿主完成激活任务——亲吻雄□□隶一名。”

  魏冉:“......”

  ——男主版视角

  有熊部落少族长公孙穹被同族设计重伤,奴隶头子将他卖到千里之外的半直人领地。

  买他的主人是个力气很大的雌性,不同于其他雌性的脆弱不堪用,他的主人神秘又富饶,领地大而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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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天,主人亲了他一口。

  当晚,他羞答答地站在主人的屋棚中,围在腰间的兽皮裙脱下,骄傲地展现丰厚本钱。

  “主人,阿穹是部族中最大最长最粗的,必定能保您的部落人口丰饶。”

  魏冉:“......出去!”

  暖饱思那啥,在这个有上顿没下顿的时代,暂时还要不得!!!

  食用指南:

  *基建向,种田向,一直很想尝试的系统金手指文,求一个喜欢

  *男女双处,非女尊,就是一个从无到有,勤劳致富的故事

  *故事向以旧石器时代为起点,有直立行走的部族,也有半直立人,火的使用尚未全面普及,求不考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