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王爷,别拦我复仇>第32章

  直到到了南山寺、天色渐沉之时,薛半夏也迟迟没有开心得起来。赵冶在刚出马车时与她骑马并行了一小段路后,便被匆匆骑马赶上来的老侯爷截了去。老侯爷不好意思让自己的王爷外孙独自骑马,途中还试探地劝了两次让他上马车去。但是总共就两辆车,一辆“不能”上,一辆不愿上,赵冶便坚持骑马。

  老侯爷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只好一直陪着。好不容易到了寺里,一行人匆匆赶着去吃了斋饭。薛半夏本来想寻个赵冶闲下来的时候去找他道歉,为自己刚才那么没大没小的行为负责,可是并没有这样的时刻。她心里沉甸甸的,不知道该骂自己胆大包天还是该赞自己一句勇气过人。

  比她爹都高好几级的大领导,她说吼就吼了。牛掰!

  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看着赵冶吃了药,又把了脉,她正想开口,侯爷却又派了人来请赵冶,说是有话说。

  薛半夏没有办法,只能踢踢踏踏地回了女客的院子。这座院子极为安静,一排屋子透出昏黄的烛光,寺庙里香火的味道丝丝缕缕的传来,伴着若隐若现的木鱼敲打声。她在院中站了片刻,轻轻掀起衣袍,悄无声息地高跃几步便落在了屋顶。

  头顶的天空中坠着几颗又大又亮的星子,月亮倒是被云遮住了大半,不是很显眼。她靠着房脊,望着缓缓流动的云朵发着呆,忽然听到身旁的瓦片轻动。

  赵月也飞了上来。

  她潇洒地撩起衣袍,大剌剌地坐在薛半夏身旁,看了看对方的脸色,轻笑了起来:“薛姑娘,怎么愁眉苦脸的?”

  “赵姐姐,打个商量,以后就叫我半夏呗?我们都这么熟了。”

  “好。”赵月哈哈一笑:“半夏。愁什么呢?”

  “愁什么。”薛半夏皱了皱鼻子:“愁前路迷茫,愁如何选择,愁今日我为什么要当中发疯……”

  “哈哈!”赵月仰头大笑,惊起了夜宿树杈上的鸟,哗啦啦一阵儿响:“都是自己人哈哈哈,没,没人在意哈哈哈……”她边说边看着薛半夏皱成包子褶的小脸,肉嘟嘟滑嫩嫩恨不得上手揉个痛快,心中想起她方才说起自己“发疯”的那个崩溃懊恼的语气,又止不住笑了起来。

  好不容易止住,赵月迎着薛半夏幽怨的眼神,讨好地解下腰间的葫芦:“喝吗?在泗州新打的好酒。”

  “这……”薛半夏犹豫了一瞬:“寺庙里喝酒,是不是有点过分?”

  “反正我不能喝。”赵月耸了耸肩。

  “算了,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我喝点吧。”说罢,薛半夏接过酒葫芦,仰头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

  赵月朝后扫了一眼,忙劈手夺过那位小祖宗手里的酒葫芦,一口气喝了她半壶,简直就是暴殄天物。遮掩着藏好,赵月决定还是发个善心,于是边开口问道:“半夏,你可是还在为秦家小姐的话耿耿于怀?”

  薛半夏这一口酒喝的有点猛,立刻上脸,身上全都热得不得了,甚至鼓膜处都能听到“扑通扑通”的心跳声。等她好不容易缓过这一阵酒劲儿,冷风一吹冷静了一点,就听到了赵月的问题。

  “唔……一半一半吧……”也许是因为刚才的酒太上头,今晚她的倾诉欲极为强烈:“秦小姐话糙理不糙。王爷是什么身份,是王爷啊!我呢?太医之女,退过婚,还没什么规矩,之后,还要……”她顿了顿,又说道:“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的,王爷与我自然没什么可能,我当然知道,不用别人说我也知道。只是这么大剌剌地被人点出来,多少还是有点不舒服……

  不过也没关系,她不知情嘛!我哪敢觊觎王爷?还侧妃?

  不可能的。我薛半夏,这辈子就算是不嫁人,也不可能做妾。

  这么说也不对,反正我不可能容忍我的丈夫三妻四妾,坐享齐人之福。我只有他一个,他也只能有我一个。

  王爷不可能的,不可能。”

  “你……”赵月扶了扶薛半夏,让她自己坐好,心里忍不住给对方竖了个大拇哥。虽然这话说的颠三倒四,但是她却听明白了。半夏不止明白现在她的身份配不上王爷,更加看不上皇室、或者说一般男人们左拥右抱、坐拥娥皇女英的行径。就是不知道别人能不能听的明白。

  轻轻叹了口气,她站起身向后走去。眨眼间,薛半夏身边的人换成了赵冶。

  赵冶坐下后,半晌没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不敢看他的薛半夏。许久之后,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不等他说什么,薛半夏先开口了。

  “王爷,我想和你道歉来着。今天对不起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顶撞你……我就是昨夜没睡好,今天就脾气控制不住……以后我再不敢了……”

  “半夏。”赵冶沉声开口,黑眸凝视着她:“今天你那么说了之后,其实我很高兴。真的。”

  薛半夏低头不语。他们两个人都不傻,那样的行为方式、那样的语言代表了什么,赵冶知道,她又怎么可能无知无觉?只是……明知未来莫测,她不想表现出任何“亲近”的举动改变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

  “自从知道我的身份之后,在我身边,你极少有初遇那时那般不受拘束、自由肆意的时刻。我虽然没几个朋友,却也知道,朋友之间不是这样的。

  我希望你能忘了我的身份,只当我是赵乐游,能够在我身边畅所欲言、逍遥自在,而不是因为套在我身上这个‘王爷’的壳子,束手束脚、谨小慎微,甚至因为今日的几句口角而耿耿于怀、急匆匆地道歉。

  我亲近你、信任你,所以今日,明知我先态度不好、我有错在先,但还是会在你在同我说话后就不会在意那一时的矛盾,我信你会包容我的一时任性……因此,我希望你也能这样看待我,希望你能多给我一些信任。

  你是我……珍惜之人,非常珍惜。哪怕有一日你将剑指向我,我定也不忍心怪你,只会更加心疼你。更何况今日这区区小事……”

  “哦……”薛半夏不敢去看赵冶,只盯着天上。

  “那……你听懂我说的了吗?”赵冶手指揪着衣摆,心里七上八下。

  刚才,他听了薛半夏同赵月讲的话,是伤心的。不是一点点伤心,是非常伤心。在她的眼里,他只是王爷,皇帝的弟弟,拱卫司的指挥使,是一个遵循古礼、罔顾真心的迂腐之人。

  可是他也是赵冶,他本就向往自由,更是头一次对一个人动情。他将她看的比谁都重,拼一拼,完全有能力给她想要的生活,如果她愿意。

  “这……”薛半夏挠了挠头,脸颊处的粉红逐渐漫向双耳、脖颈,胸口处更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脑子越来越糊涂,觉得自己刚才坚持的那点子想法越来越不够明晰。仍旧不敢去看赵冶,。

  “那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我……实话说,我不知道。”薛半夏满脑子浆糊,不知道自己在开口胡乱说些什么:“我……我还得报仇,怕是再回不了京城……”

  赵冶轻呼出一口气,心中略略安心了些。她首先的反应是他们二人之间的阻碍,这就已经说明了一些事情,不是吗?前路虽然坎坷,但是他相信自己终究可以消除所有障碍同她相守,只要她伸手。

  她伸手给他,那他便什么都不怕了。

  赵冶伸手轻轻摸了摸薛半夏的头,正要收回的手略一犹豫,微微向下,温热的指尖顺了顺她鬓边的碎发:“一切有我。”

  薛半夏顿时血气上涌,脸红的像猴屁股。她蜷起双腿,双手抱膝,将头深深埋在了臂弯之中。

  见她这副模样,赵冶想笑,却又怕她恼羞成怒,只能忍着,装正经地轻轻咳了两声。

  “今天的月亮可真好看呐。”方才遮着月亮的云早已消散,那一轮明月又亮又圆,极美。

  “啊?是吗?”小姑娘根本忍不住,笑嘻嘻地抬头看向天空。

  赵冶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刚才不是一直盯着它看么?你不知道月亮早就出来了吗?”

  薛半夏的脸更红了。

  赵冶朗声笑开,再不愿忍心胸之中的舒畅欣喜。

  赵月与木生站在屋檐之下,等着赵冶下来。不多时便听到赵冶的笑声,她笑出声来,“啪”地一下拍了木生一下:“小木生,咱王爷成了!”

  木生不大懂,但是也知道是好事,嘴角抿出一个笑来。

  “月姐,今夜兄弟们会来吗?”他等了等,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不知道,但愿吧。”赵月想起这个,心里也是有些发愁。赵冶已经同他们说了未来一段日子要面对的危险,此事似乎不管来多少人,都不能保障绝对安全,因而他们都希望来的人多一些再多一些。

  然而京中的兄弟们并不是一直无所事事、只待调遣。离京之前,主子也为不少人分派了公务,事情都不能拖,这次也不知道究竟能来多少人手。

  还有那封信,应该已经送到了吧?

  等了好一会,薛半夏终于带着赵冶下来了,木生便跟着赵冶回了卧房。

  薛半夏无颜面对赵月调侃的神色,绷着脸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夜,薛半夏喝了酒,再加上心情舒畅,是真正的一夜酣眠,整夜无梦。直到天光大亮,她才醒来。倒是留给赵月的被褥与昨夜分毫不差,人显然是彻夜未归。

  唉,做这暗探可真是不易啊,觉都不能好好睡。

  想起昨日赵冶同她说的私盐一事,她简单梳洗了一下便去找了钟泽方。他常在这一带行走,既然都能猜出来私兵一事,那定然也察觉了私盐。

  钟泽方正在院中练功。此时男客院中空无一人,赵冶起了个大早去烧香还愿,他的下属也都跟着去了。这样一来,钟泽方便毫无顾忌地在院中比比划划,薛半夏已经许久没见过师兄练武了,现在陡然见着,一时间竟然看入了迷。

  钟泽方真的是练武奇才,他手中不过拿着院中随手捡的一条半长的棍子,仍旧可以将其舞得虎虎生风,打、揭、劈、扫间,尽显勇猛。

  渐渐的,他的动作缓了下来,冲着站在暗处“窥探”许久的薛半夏挑了挑眉,一脸得瑟:“来打一场?”

  见此,薛半夏提剑迅速上前,想要打他个措手不及。

  二人你来我往,你专挑我胳膊打,我就卯着劲刺你的下三路,若非钟泽方时时收着力道,薛半夏的长剑也未出鞘,怕是他们二人就要在这佛门重地造下杀孽了。

  过了上百招,钟泽方打掉了薛半夏手中的长剑,顺势收了手,他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不行啊你这,退步了退步了。怎么和我对上越来越吃力了?”

  薛半夏抹去满脑门子的汗,喘着气吐槽:“你不想想是你更厉害了吗?师兄啊,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啊,这么一大把岁数了还一日千里的……”

  “啧。”钟泽方皱了皱眉,握着棍子呼呼挽了个棍花笑了起来:“听着像是在夸我,怎么我觉得是在骂我……”

  正琢磨着,眼前一道影子闪过,钟泽方胸口的衣服一动,他下意识摸去,果然东西已经没了,他抬头竖着眉毛瞪着得瑟不已的师妹。

  “哈哈哈!这位大侠,还不是被我偷袭了?”薛半夏拿着手里的这段墨绿色的绳子轻轻扫了一眼,便分外嫌弃道:“你们俩怎么回事?这么些年了,还搞这一套?这又是给我师姐搜罗的绑绳吧?”

  “你还我!”练了一早功夫都面净如玉、半分不狼狈的钟泽方此刻却红透了脸,跳着去抢薛半夏手中的那一截绳子,边抢还边梗着脖子嚷嚷:“她缠着我要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看你是缠着要给人家吧!”薛半夏毫不留情地戳穿师兄的慌话。开玩笑,她那个冷静自持的师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耍赖般的事情。二人围着院子追赶打闹了半晌好不容易才休战,得亏此时院中无人,不然怕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哎给你给你!”薛半夏把钟泽方珍而重之的绳子还给他,看他慎重地将其放进怀里、妥帖地拍了拍后,才终于开口:“师兄,我来是想问你一件事。”

  “有话快说。”被自家师妹揶揄几句,钟泽方也臊得很。

  “你知道这一带的私盐吗?”

  正准备回房喝水的钟泽方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眼师妹脸上的认真神色,脸色竟然就这么冷了下来。

  “干卿何事?”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