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绒冷不丁的呛了一下,觉得贺厌纯粹是想多了。只是上山而已就是情侣了,那这个世界上情侣可太多了。

  看出来阿绒脸上的无语,贺厌却笑了一下,看着谢绒转移话题。

  “你觉得我们能成功吗?”

  这么大的事情,即使是贺厌已经说了有六成的把握,他还是没底,这时候有些担心。

  贺厌摇了摇头。

  “我和他们说少了,不只有六分把握。”

  “其实有八分。”

  他对自己的猜测很有信心,贺厌说到这儿,见谢绒好奇,还是道:“我当初死亡就是和这个有关。”

  “世界需要我成为一个恶鬼来展开剧情没错,但是其实没有必要模糊我的记忆。当我察觉到记忆有问题的时候,就知道一定是当时的我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只有这样,剧情才会冒着惹他怀疑的风险抹去他脑海里的事情。

  贺厌对此冷笑了一下:“它可能不知道,反而正是因为这样反向的验证了我的想法。”

  谢绒没想到还有这回事,听见他的话后沉默了一下。想到贺厌当初遇害时的场景。忽然想到:这人死亡在车祸里时当时是在想什么?

  会不会也像他一样……绝望悲伤?

  他看向贺厌,莫名的有些不自在。难以想象像是他那样骄傲的人那时候的心情。不过只是一瞬间他就收起了自己的表情,没有表露出来。

  张道长他们在书房里呆了一天一夜,要不是要吃饭,几人甚至不想出来。

  山上虽然偏僻,但好歹没出城,还能叫到外卖。谢绒在点了外卖之后和贺厌一起下山,这时候才推着轮椅过去叫张道长他们。

  “道长,吃饭了。”

  “先吃了再研究也来得及。”

  张道长不被提醒还没发现他们已经这么长时间没有进食了。在谢绒敲门之后,松了口气,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了出来。

  几个人在外面吃了顿饭,谢绒就看到张道长又钻进了院子里去,不由摇了摇头。

  贺厌收回目光来:“放心,张道长自己有分寸。”

  他说着看向了门外。

  “倒是晚上怎么睡?”

  院子里几个房间,他们得自己分配了。

  贺厌随便挑了一个向阳的走进去,就听见闻折燃开口。

  “这里房间不少,可以分开睡。”

  他声音冷淡,这句话的意思也是看不惯贺厌晚上硬是要挤到谢绒旁边。

  贺厌却回过头来:“闻先生可能不知道,我们当然要一起睡,剧情总是想借机除去阿绒,如果不贴身保护,要是出什么事了怎么办?”

  他说的理由冠冕堂皇,叫闻折燃噎了一下,却也没办法反驳。现在计划还没有执行,确实是最危险的时候。

  他皱了皱眉没再说话,贺厌却看向谢绒。

  “虽然说我在追求阿绒,但是也不想勉强你,如果阿绒不愿意,我晚上可以在窗外站着。”

  邪祟自然而然的说着惊悚的话。

  谢绒想到自己一觉醒来看到窗口边站着一个人看他,觉得这不是更吓人吗?他深吸了口气。

  “不用,还是一起休息吧。”

  他说完之后顿了一下,为了避免误会又补充了一句。

  “我只是为了防止剧情杀,没别的意思。”

  贺厌挑了挑眉笑了起来:“嗯,我知道。”

  “没别的意思。”

  谢绒:……

  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为什么被他说出来这么奇怪。

  好在时间确实晚了,他晚上也真困了,懒得和贺厌斗嘴。这时候打了个哈欠后,推着轮椅进了房间。

  贺厌紧跟着进去。

  闻折燃看着两人背影,微微垂下了眼,最终还是去了另一边。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在张道长他们全部研究了一遍,甚至还以贺厌为本身试验之后,终于找出了正确的招魂之法。

  三个人脸色煞白,这几天因为过度损耗,看着精神都有些不济。

  “总算是有效果了。”

  虽然禁术法门厉害,但是闻折燃的身份毕竟不同寻常,身为剧情认定的主角受,想要召他的魂并不简单。

  在张道长他们试验了几次之后终于发现,这件事一个人不可能完成,必须得是三个人一起修习禁术,同时出手,才有可能成功。

  这几天他们三个都在练习,好在三个人都是玄门天才,对招魂之术本身也有些研究,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现在也总算是有结果了。

  为了放松剧情警惕,在没有到达高原之前不能动闻折燃,只能在贺厌身上先试探。

  谢绒看着贺厌随着招魂之后,鬼魂有所波动,眼神不由有些惊讶。贺厌“啧”了一声,看着自己不受控制的走向张道长他们,微微挑了挑眉。

  “这禁术果然有点东西。”

  不过张道长他们三个不能维持太久时间,必须得再熟悉熟悉,张道长收了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情况紧急,这次只到现在的程度,不过好在还有一段时间。”

  谢绒点了点头。他心里并不着急,知道在这种时候越着急越有可能出错,因此只是道:“我们按照原来的步骤来就好。”

  “道长再练习几天,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们。”

  他们几个暂时帮不上忙,只在道观里住着,后勤上还是可以帮忙的。

  张道长点了点头。

  ……

  因为张道长他们的禁术可以撼动贺厌了,叫道观里的气氛轻松了不少。大家也没有那么没有把握了,现在只需要再争取延迟时间就好。

  谢绒晚上在简单洗漱之后松了口气,擦头发时,脸上神情也放松了些。

  贺厌看在眼里,忽然开口:“阿绒有没有想过,等到剧情的枷锁被打破之后,双腿可能会恢复?”

  他目光落在谢绒腿上。

  他的腿是因为设定引起,而不是本身病变,如果剧情枷锁被打破,很可能恢复。

  谢绒这几天倒是没有想过这件事,听到贺厌的话后,动作顿了一下,随即笑了笑:“虽然很想恢复,不过现在这件事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

  “大家只要没事就好。”

  他现在愿望变得十分简单。

  贺厌蹲下身,心中一动:“这个大家包括我?”

  谢绒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怎么会这样问:“当然包括你。”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对贺厌是什么想法,但是无疑,贺厌对他来说也很重要,谢绒不至于连这点也分不清。

  白天阿绒对于他情侣的说法没有回应,但是在知道阿绒希望没事的人里包括他,贺厌的心情却也诡异的愉悦了起来。

  “我不会有事。”

  “阿绒在乎的人都不会。”

  他忽然保证,叫谢绒怔了一下,撇过头去顿了顿,还是道:“谢谢。”

  这是很郑重的一个谢意,贺厌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帮谢绒吹好头发之后将人抱上了床。过了会儿,躺在了另一边。

  “晚安。”

  低沉的声音响起,谢绒听着这声音竟然久违的感觉到了一股安心。

  他掌心放开,慢慢的睡了过去。而在谢绒睡着之后贺厌才看向外面。从鬼村里出来没多久,他身体就有了异常。那群僵尸的死亡显然没有给剧情一个教训,对方又开始对付谢绒了。只是这一次对方聪明了些,知道在剧情设定里一切鬼物都无法超越他这个所谓的“主角”,于是换了另一种方法。

  想要唤起他的恶念,叫他彻底被鬼心吞噬,变成一只生了魔的没有情感的恶鬼,“亲手”失控的对谢绒动手。

  剧情可真是打的好算盘。

  他表情讽刺,知道几乎所有死去的邪祟都是这样,他只不过是因为剧情的“福气”所以保持着理智。

  现在剧情要对他这唯一的理智下手了,他也早就料到。

  贺厌在闭上眼睛的一瞬间就感觉到额头巨痛,比死亡更大的痛苦在记忆里搅动,似乎有一只手在切断他的所有情绪,让他内心充满负面情绪,彻底沦为恶鬼。

  然而贺厌表面上依旧看不出什么,这几天甚至连谢绒也没有觉得不对。

  在恶鬼的本能几乎要侵占他头脑的一夜夜,贺厌都是靠着在谢绒身边度过的。只要身边躺着谢绒,他心里就像是安静下来了一样,一次也没有抬起过手。

  贺厌死死地看着对面的谢绒,像是要将他的样子在脑海里描摹一千遍一样,原本正常的瞳孔不知不觉已经变成了漆黑。

  恶鬼化叫他身上冷意越来越重,心中几乎涌现出一股杀意,只是这股杀意却像是被困在笼子里一样,自愿无法挣脱。

  微风吹起的夜里,他手背上青筋涌起,看着睡着的谢绒不舒服的翻了一个身,这才缓缓的眨了眨眼。

  ……

  谢绒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原本没有注意,只是在贺厌早起去打水的时候目光忽然一顿,发现了他手上的痕迹。

  贺厌手上赫然有一个深刻入骨的伤口。

  他微微皱了皱眉,有些意外。

  “这个伤口是怎么来的?”

  贺厌本来有意遮掩,只是这个伤口是他昨天晚上为了克制自己留下来的,没有那么容易消退,没想到还是叫谢绒看见了,不过他神色自然,只是轻轻瞥了眼。

  “昨天晚上不小心弄的。”

  “没事。”

  他放下衬衣,谢绒却皱起眉,直觉不像是贺厌说的那么简单。贺厌已经是鬼王了,还有谁能够伤到他?就连当初的泥塑邪像都没有办法动他分毫,可是现在他手背上的伤口却这么厉害,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谢绒推着轮椅,在贺厌走过来时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贺厌本来是能躲开的,但是因为伸手的人是谢绒,就没有动作。看到原本表情温和的人慢慢皱起眉查看他的伤口,贺厌指节蜷缩了一下。

  “阿绒看好了没?”

  他浑不在意,谢绒却语气不高兴。

  “没有。”

  他看了看伤口,发现这个伤居然像是贺厌自己弄的。因为之前看过贺厌出手,所以谢绒对这一点也比较清楚。在看到伤痕的一瞬间,他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剧情对你出手了?”

  他忽然问。

  贺厌心里有些不自在,其实根本没什么,只有几天他完全可以熬过去。只是没想到还是被阿绒发现了。

  看着阿绒表情沉下,他心里慌乱,比他自己晚上痛苦难受多了。

  “真的没事。”

  “剧情只是想要让我失去理智而已。”

  他说到这儿,声音正经了些:“是阿绒帮我控制住了自己。”

  谢绒看着他漆黑中的瞳孔,隐约明白了些什么,剧情是想要贺厌失控杀了他。

  他心情复杂,却被一只手遮住了眼睛。冰冷的手掌在这时候安全感十足,竟然有种别样的温柔。

  “不要多想。”

  贺厌顿了一下,一字一句。

  “阿绒是我的理智,所以不要内疚。”

  “阿绒越安全,我就越不会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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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死鬼:老婆就是我的理智,没有老婆,马上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