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二百万!”

  丁驰喊出这个数字的同时, 走向了台前,与佟思城站了个面对面。

  佟思城眉间微蹙,很明显是对于他的出现感到意外, 不过反应也并不太大,表面不动声色, 继续竞价:“ 三千五百万。”

  丁驰也不作多余反应,冷静的跟价:“三千五百零一万。”

  佟思城眉间又蹙了下,表情颇为无语:“ 四千万。”

  丁驰继续:“四千零一万。”

  “…”

  佟思城则直接轻笑了一声:“ 小孩,这里是拍卖会, 不是随便过家家的地方,拍下来的东西,就必须付钱的。”

  “这就不劳烦佟老板提醒了。”

  丁驰说:“ 规则我很清楚,你只需顾好你自己,还要不要加价?”

  佟思城轻笑着沉了沉眼眸:“ 五千万。”

  “唔!!”

  只见一听这个数额, 现场坐着的人当时就齐齐惊呼了一声。

  在坐的可以说都是赌石行当里的一群老油条,他们对于各种原石毛料的价值都有一个大概的认知和考量, 知道就算是开出上等玉料翡翠,可按照那块石头的形状大小来看, 最大限度的利用,加工成的首饰也不一定能卖够五千万。

  所以价格到了这个份上, 基本上就等于确定是个亏本买卖, 也就是赌气式的赌石了。

  说起来, 行业里财大气粗的多, 拍卖会上同争一块料的情况也不少见,争到最后, 无非是拿钱买个面子。

  但佟思城他们认识, 知道他但凡能出价就能付得起钱, 可他面前这个小孩却谁都不认识,就很让人不能放心了。

  于是,拍卖会的负责人暂时叫停了拍卖活动,走过来对丁驰问道:“ 这位小老板,请问您是?”

  “我叫丁驰。”

  丁驰自报家门:“ 来自夏记古董行。”

  “唔!!”

  一听夏记古董行,众人又齐齐一声惊呼。

  众所周知,此前在古玩界风光大造的夏记古董行最近时运不济,先是被玉锦记给吞掉,后来又被查封,如今已经没有了。

  拍卖会的负责人则知道的比众人还更多一点,那就是夏舒呈把夏记移交玉锦记时,是把店里的古董宝贝以及外面的存储房产等等全部家当一并交出的,所以他知道,所谓的夏记现在只是个空荡荡的名号,根本是拿不出什么钱的了。

  “ 小丁老板。”

  拍卖会负责人送上不失礼貌的微笑:“ 按照规定,参加玉石交流会的拍卖活动是有门槛的,请问您方便向我们提供一下您的资产证明吗?”

  这时,陆战生从后排座位上站了起来,只见他大步走到那位负责人面前,居高临下的冲那人笑笑:“ 他的资产我来负责,来,告诉我怎么证明。”

  “ 额。”

  拍卖会负责人常年混迹商场圈子,对各行各业的头部人物都了如执掌,陆战生他当然也是认识的,听他这么一说,当时就立刻赔着笑道:“陆老板哪里的话,您就往这儿一站,哪还用证明,额,呵呵。”

  说完,立刻又转头对丁驰道:“请问这位小丁老板,您还要继续跟价吗?”

  “ 跟啊。”

  丁驰看着佟思城:“ 五千零一万。”

  铁定了就是无论佟思城出价多少,他都会在这个价格上多出一万。

  佟思城与他对视着脸色难看了那么几秒,随后目光收回去,又看向陆战生,脸上就挂起了笑:“ 既然陆老板看上了这块料,那佟某就不跟了,让给您便是。”

  “别呀。”

  陆战生嘴角勾了下,笑道:“佟老板尽管跟就是,物尽其价呗,我陆战生买得起就买,买不起算我没本事。”

  啧,真嚣张,不过听着也是真舒坦,丁驰直接没忍住,笑出了声。

  佟思城那脸色也是即刻又难看了起来。

  “ 怎么着?”

  丁驰问佟思城:“ 佟老板还跟不跟了?”

  佟思城冷着脸没说话。

  很显然,不会跟了,毕竟初到京城,佟思城在结交各行各业的大老板时,就没少听说过陆战生,知道这是个非常不好惹的人,玉锦记刚在京城站稳脚跟,他还并不太想因为争一时意气就引火烧身。

  拍卖会负责人看明白了眼下形势,就给台上拍卖员使了个眼色。

  拍卖员会意,向台下询问:“ 目前4号毛料由这位夏记古董行的丁老板出价五千零一万,请问还有继续加价的老板吗?”

  台下一片寂静。

  “五千零一万一次,五千零一万两次,五千零一万三次,成交!”

  拍卖员敲下拍卖槌,看向丁驰:“ 恭喜这位夏记古董行的丁老板!”

  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陆战生朝脸色难看的佟思城颇为不屑的瞥了眼,拍了拍丁驰的肩,没再说什么,转身回座位上坐着去了。

  丁驰开心了,扬起胜利的旗帜去请工作人员现场解石。

  果不其然,如他所料,那块毛料仅切去了外面薄薄的一层,就直接切出了令所有人为之惊呼的红翡。

  丁驰并不了解翡翠,他是听周围的人讨论才得知的,那块石头里开出的红翡很是罕见,而且还是整块的,价值能比此前的预估值直接翻一番。

  当时就有几个玉器大店的老板给丁驰出价,要买下他这块料子。

  但丁驰都给拒绝了,他确实是想卖掉的,但不想卖给别人,他打算把这块从佟思城手里夺来的来的料子,再卖回给佟思城。

  “ 佟老板。”

  丁驰下巴指了指对佟思城说:“我见你刚才很看重这块石头,想必是对它惦记已久,都说君子不夺人所爱,既然你喜欢,那我就折个价卖给你,怎么样?”

  “呵。”

  佟思城即时冷笑一声:“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买?”

  “你一定会买。”

  丁驰笑了笑,然后倾身向前凑近了些,盯着佟思城的眼睛,沉声道:“ 因为这可是出自郾回山矿区的毛料。”

  只见听了这话,佟思城整个人忽而一怔,眉头立刻拧了起来。

  丁驰看他那表情,就知道这事儿妥了。

  然后,他开始惊讶于夏舒呈的厉害,毕竟这话是夏舒呈教他说的,虽然并没有告诉他为什么,但夏舒呈说的时候笃定佟思城一定会买。

  果然,佟思城沉着眼眸静默片刻后,抬头看向他:“ 出价吧。”

  “也不多要。”

  丁驰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弯了弯:“九千万。”

  九千万,不算是高价,没有狮子大开口,但却让丁驰心里非常舒坦。

  毕竟,这个数字是当初他上当的开端,如今也必须是他重振旗鼓的开端。

  佟思城并没有讨价还价,利索的给了支票,然后就打算走。

  但丁驰没让,强行带着他离开会场,去隔壁会议室见了等在那里的夏舒呈。

  被带进来之后,佟思城一看到夏舒呈,眼神里立刻燃起了很明显的恨意:“ 夏舒呈,我原本是打算晚一点再见你的。”

  “ 噢 ?”

  夏舒呈闻言先是打量了他片刻,随后笑着问他:“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之间应该没有过仇怨。”

  “ 没有仇怨?”

  只见听了这话,佟思城即刻冷笑了一声:“ 也许吧,但我恨你,可谓是恨之入骨!”

  “什么意思啊!”

  丁驰可受不了别人对夏舒呈这么说话,立刻吼回去:“ 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我们到底怎么着你了,你说清楚!”

  佟思城闻言又看看他,冷笑改为讥笑:“ 那么多年过去了,你居然还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傻子,真是可怜。”

  “你他妈的说谁呢!”

  丁驰直接怒了,原本被这人坑的倾家荡产,他见了就恨不得立刻拖过来直接打死,这人居然还口出不逊,骂他是傻子。

  丁驰这辈子最痛恨的两件事,一个别人欺负夏舒呈,另一个就是别人拿他的病说事,那火蹭一下点着,上去咣一脚,直接把佟思城踹出去了三米远。

  当然,一脚不过瘾,他还要继续拖过来暴揍,但被夏舒呈拦住了。

  夏舒呈拍拍他的后背稍作安抚,然后走上前,问佟思城:“麻烦告知,你的恨意从何而来?”

  “听到我这个耻辱的名字,你应该能猜的出来。”

  佟思城捂着肚子缓了缓,抬头看着夏舒呈,继续冷笑:“是吧,夏园主。”

  夏舒呈闻言,凝着眼眸思考片刻,后便笑了:“那我可着实是太冤了,我什么没做。”

  “你的存在就是错!”

  佟思城说:“你这样的人,就该永远藏匿在深山老林里,与草木为伴直到老死,而不是出来抛头露面,招摇过市,迷惑人间!”

  “你他妈再骂一句!”

  丁驰没有特别听明白他俩的对话,但佟思城一骂夏舒呈,他就受不了想打人。

  但夏舒呈好像无所谓,把丁驰拉回来,自顾笑了会儿,然后问佟思城:“你父亲现如今还活着吗?”

  佟思城并没有回答,但眼睛里的恨意更浓了。

  夏舒呈又笑了笑,片刻后,又叹了口气:“虽是无意,但给你和家人带来了伤害,还是抱歉了。”

  “不必假惺惺致歉。”

  佟思城冷漠道:“我也不会接受,我只会让你在京城待不下去,只能滚回你的老巢!”

  “你他妈的!”

  丁驰又要按耐不住,但又被夏舒呈拉住。

  夏舒呈心情似乎半点不受影响,揽上丁驰的手臂,头往他肩上靠了靠,对佟思城说话又带上了笑:

  “既如此,那就看你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