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目光落在他身上，明奴还扯着江雪鹤的衣角，江雪鹤扫他一眼，凤眸中无甚情绪，很快便收回了目光。
明奴身份令牌在怀里揣着，他自然不知晓，自己发出来的动静都会传至另一处。
“这里的异兽脾气暴躁，你能到这里，倒是不容易。”梅含珏说。
明奴应一声，没有和梅含珏继续聊下去。
他们休息完了，接下来还要继续赶路。
明奴看的出来，原先江雪鹤他们应当速度很快，带上他便慢上许多，他脚伤没有好，走的便慢些。
路上江雪鹤未曾提，明奴便装作不知，若是他开口说类似让对方先走的话，江雪鹤兴许真的会把他丢下。
到山顶已经快半夜，天色黑压压的，有弟子点了火，山顶上空荡荡的，只有他们几人。
“方才有许多弟子来过了。”
传送阵只会把他们传送到山下，这般试炼要耽误到第二天。
“三殿下他们方才来过了，没有上阵法……不知他们现在人在何处。”
其中有一名侍从提前上来，把方才这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了梅含珏。
“看来他们已经猜到了。”梅含珏视线稍转，看向江雪鹤，“你如何看？”
“我要检查一遍阵法。”江雪鹤说。
江雪鹤在阵法前略微倾身，地上的阵法泛出光亮，映照他半边侧脸，上面的咒文跳跃浮动。
“你还会这个？”梅含珏看了眼侍从，侍从于是在此地布下了结界。
一道无形的光在周围蔓延开，明奴在一旁待着，他并不担心江雪鹤，前世已经有最好的证明。
江雪鹤少时精读，阵法不在话下，之后入仙门秘境试炼几乎没有他破不了的阵。
明奴有些担心李逍火，他自从进秘境，就没有见到李逍火的人影。
阵法需要两个人同时进入，现在他一个人在山顶，没有李逍火兴许出不去。
他也不知如何联系李逍火，明奴忧心忡忡，抽空扭头看了一眼江雪鹤。江雪鹤神情专注，眼眸略微垂着，改了一部分咒文的位置。
半空中有光影掠出来，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随着阵法散发出来一道白光，江雪鹤在原地起了身。
梅含珏：“好了？”
江雪鹤：“还不确定，需要有人试试。”
梅含珏对两名侍从道：“你们两个上去试试，如果在山底下传信过来。”
两名侍从依言上了阵法，阵法散发出光芒，两人的身形在原地消失。
约摸半刻钟的时间，有信鸽从远处飞过来，落在梅含珏肩上，梅含珏略微扬眉。
“他们回去了。”
明奴估计两人也该走了，他识趣道：“鹤哥哥，我还需要在此处等人，你们先走便是。”
江雪鹤看他一眼，未曾言语，梅含珏看出来了江雪鹤的意思，对明奴道：“弟弟，可莫要在此处待太晚。”
两人同时踏上阵法，江雪鹤面前浮现出白光，看着远处少年在原地坐着，光影落下来略显寂寥。
阵法将他们传送到外面，宋景派了弟子在这里守着。出来的只有两名侍从，还有他们二人。
宋景：“恭喜你们，通过了试炼。”
“秘境中出现了一些小小的差池，如今看……倒也算得上顺利。”宋景语气有几分意味深长。
有人改阵法，也有人能改回来，还有些会钻空子，实在是有意思。
江雪鹤扫了一眼，侧头看过去，扫到一道玄衣人影，半边婴孩面具显露，很快便消失了。
秘境里阵法打开，明奴自己找了位置坐下来，他这处隐蔽，之后的弟子都被传出去，直到天亮，大多数人都走了，还有一些发生了争吵。
明奴在树后面偷听，这些世家弟子原先有些是有过节的，秘境里法术用不得，加上灵力稀薄，于是演变成了在山上斗殴。
他抱膝不敢乱动，担心把自己卷进去，只时不时地扭头瞅一眼，这么一瞅，他看见了一张婴孩面具混入其中。
明奴以为自己是看错了，他视线一定，扫到一边红色的衣领，加上那柄玄黑泛红的剑，他确定是李逍火无疑。
“原先我家少爷未曾搭理过你们，今日你们是什么意思？”
“我们尚方门说到做到，先让你家少爷给我家公子道歉。”
两方还在吵架，李逍火混在人群中，不知谁先动了手，李逍火略微侧身，避开了拳头，两人对上视线，李逍火直直地朝着他这边过来了。
明奴略微瞪大了一双眼，李逍火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人到了他面前。
“你什么时候上来的？”明奴问道。
李逍火：“方才。”
“我们现在出去吗？”明奴问，他撑着从原地站起来。
李逍火视线在他脚踝处稍稍停顿，见明奴不方便起身，他问道：“需不需要帮忙？”
明奴摇摇头，他自己还走的动，只是有些担心外面的弟子。
“我们现在过去，他们会不会不愿意让我们走？”
李逍火按照他说的想了一下，“不会。”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他拒绝李逍火之后，李逍火似乎有些可惜。
明奴等到外面没有动静才出去，山顶上已经没有了人，兴许他们是最后两名，不知算不算得上通过试炼。
“原先有人改了阵法，到早上才有人出去，兴许我们还来得及。”明奴说。
他们两人一齐踏上阵法，阵法上有白光浮现，回到了原来的地方，议论声传来，此时这里已经聚集了许多弟子，宋景守在阵法之外。
“午时已到，剩余的算作淘汰。”
宋景：“原先应当以晨时为准，考虑到有一部分意外因素，今日的合格标准改到午时。”
“恭喜如今在此地的各位，你们通过了试炼。书院会给你们三日的养伤时间，三日之后开始授课。课程以东西南北四院分开。”
明奴现在胸腔处和脚踝处还在疼，三日的养伤时间，有些过于荒谬。
“三天怎么可能好？我的手在山下差点被摔断。”
“秘境里似乎做了防护结界，伤势不会太严重，但是也不轻。”
“兴许是故意为之，本公子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吗？”
周围议论纷纷，东西南北即是他们住的院子。明奴算着自己的伤三日能不能起得来，没有修为，伤自然要好的慢一些。
他出神的这一空档，正想问李逍火有没有受伤，扭脸去看的时候，李逍火人已经不见了。
自己的搭档神出鬼没，明奴略微抿起嘴巴，在宋景说完之后，自己一个人回了院子。
送完了这群弟子，宋景与几名长老看了秘境之内的回放。
“这次淘汰了四分之一，概率不算高，如果不是江雪鹤为他们开了阵，可能他们会全灭。”
“江雪鹤，原先听过陵江先生替他，此子绝非池中物。”
“还有那个李逍火，性子似乎有些古怪，先不说这两人，梅家的公子，还有三殿下……三殿下是出了名的反骨，这次倒是没有闹出来什么乱子。”
几名长老分析着，宋景看着明奴和李逍火碰面的画面，他视线略微停顿。
“等一下。”
“他是谁？没有修为的弟子……这是哪家送来的。”
“宋景师兄，你说的是江明奴？他是江家送来的，参加试炼兴许是为了为江雪鹤保驾护航。”
宋景：“把他在秘境里的行动放出来。”
弟子依言照做，从明奴在山底出现，到受伤，再到受伤之后跟随弟子，画面缓慢地移动，一直到和江雪鹤汇合。
“他没有修为，受了异兽的冲撞，还能一路走上去？”
“你们看这里，他一直躲在树后面，整整一个时辰维持一个姿势没有动。”
这对于有修为的弟子来说并不难，但是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普通人，肋骨折断、内伤加上脚踝扭伤，走了整整一天一夜。
“倒是让人意外，三殿下他们找到了另一处出口，钻了空子。”
“他们几个都没有分到同一处，接下来的试炼兴许会更有意思。”
……
临走的时候奶娘为他包了伤药，明奴自己给自己上了药，他在自己院子里待了三天。
他每天醒来时看不见李逍火的人影，晚上睡着前李逍火也没有回来，见面的机会寥寥无几。
倒是李逍火看出来了他受伤，回来会给他带些食物，明奴一睁眼桌上放的便是李逍火留给他的食物。
虽然李逍火人有些怪，但是似乎还不错。
三天飞快而过，明奴的伤势没有好转，幸而接下来第一个月授课是在殿内，他们竹韵需要去东峰。
一早，明奴感到脸颊边传来柔软的触感，他睁开眼，对上一张惨白的婴孩面具。李逍火已经穿戴整齐，在他床边站着。
“该上课了。”李逍火说。
明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李逍火比他起床容易的多，他下意识地看向李逍火光秃秃的床板，应了一声，被叫醒略有些不好意思。
他很快收拾好了，只是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用力呼吸的时候胸口会疼。
“上次忘记问了，我们没有被传送在一起，你当时去了哪里？”明奴问。
李逍火：“我在另一处。”
“你的伤势如何了？”李逍火问他。
“还好。”明奴带上了书册，他走路有些慢，李逍火便跟着他，一直随着他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