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第88章 第八十五章 峰回路转

  长铭:来人!把彩礼留下,这个老流氓叉出去!

  逸景被削去军长一职,按律不该再居住于原宅邸,故而他也不需他人为难,自行动手收拾家中,搬往别处。

  秦左奚听闻此言急忙将他拦下,只说是不必如此翻来覆去的麻烦,想来是料定了逸景早晚官复原职一事,然逸景坚决辞让,言道于礼不和,被迫关心部署的七营长只能带人前来一并帮忙搬家扫地,回到自己书房之时,也时刻不早,便想着沐浴更衣,早点歇息。

  涧河谷每间房屋中皆通温泉,免去劈柴烧水的麻烦。

  长铭恰恰解开衣服泡入水中,还未将筋骨舒展一通,便察觉肩后有一双手掌为他按压肩背,活络血脉,好生享受了两下才发觉有些不对。

  “呀!”

  逸景被他这一声喊也吓得不轻。

  “行晟这走路不带声的功夫你是什么时候学来的!”

  逸景袖子半卷一派潇洒地半蹲在温泉边看着他,人畜无害地说道:“大概是七营长对我不设防备,所以并未察觉。”

  这话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方才他的触碰并未让长铭反感而更添几分安定,长铭也因此反应稍迟——但是长铭还是说了他一句:“不要脸。”

  逸景挑了挑眉毛,也不反驳,对他招手道:“七营长过来,让下官为你搓背。”

  长铭终于想起他正是沐浴,逸景就这么没皮没脸地闯门而入,惊吓得本想缩起身体,又猛然记起,此处温泉,热气氤氲,他在水逸景在岸,应当视之不见,这又瞪了逸景一眼,不但没有靠近,反而远离逸景几步。

  然后他被逸景一把拖回。

  逸景的手指施力有度,两三下便让长铭赖在温泉边上不肯挪动,拨弄着头发对他说道:“你若是哪天被贬为庶民,去王城开个医馆,给人捏腰捶腿,当真是全家不愁了。”

  “我在别人身上按过来摸过去,你乐意吗?”

  长铭难过地发现自己没办法愿意,只能忍痛自断生路。

  “说起来,你怎么到了我这儿来了?”

  “翻墙来的。”逸景诚实交代。

  “翻墙?”长铭好像被惊醒一般,猛地一拍岸边,“你还真是胆子不小,我隔壁住了个谷粱以晴,你这爬墙被她抓到,脸都不认就要把你打得龇牙咧嘴。”

  长铭已经开始想象谷粱以晴发现自己痛打前任大军长的表情。

  没想到逸景却摆出一副迫不得已的痛苦神情,捶胸顿足说道:“下官这也是穷困潦倒,那屋子许久不曾有半分人气,四处都是寒冷刺骨,下官这一把年纪哪里受得了这等痛苦,只好来求自己营长给条活路。”

  “惺惺作态”,长铭说着嘴角就是狠狠一抽,“好生给本官揉肩。”

  长铭终于是睡过去了。

  迷糊之中他察觉到那双略有冰凉的手将自己抱起,待他重新睁眼,逸景早已为他穿着亵衣,安置床上,轻轻吻着他的嘴唇。兴主的气息轻缓地降落而下,将他笼络包围,那时的感觉仿佛置身云端,静谧而祥和。

  他似乎知道逸景将抚摸他的肩膀,胸口,小腹,大腿……然后是……

  长铭猛然自床上弹起,因一时的动作过于猛烈而于逸景头颅相撞,疼得两人各自惊叫,长铭趁着逸景揉脑袋的空闲还不忘缩回床角。

  却又突然发现这个下意识的动作未免过于伤人。

  他和逸景之间,不止于床第之事,更是标记在身,两个人的最亲密也不过如此——但是那天的痛苦令他恐惧难言。

  逸景目光在他身上略一停顿,又故作不在意地笑道:“我不过吓了你一次,你居然要吓我到死。”

  长铭默默地蹭回他身边,没想到逸景却是取来被子让他盖上,自己从床边起身,放下帘帐。

  “时候不早,快快休息吧。”

  “你不留在这儿吗?”长铭将帘帐掀开一角问他。

  “我得回屋里守着,今晚秦左奚怕是睡不好觉了。”逸景苦笑道,突然想起了什么,自一边取来一个长形匣子,双手捧着交给长铭。

  “这是什么?”长铭觉得那匣子有些眼熟,接过之后打开一看,顿时呆若木鸡地坐在床上。其中静卧一把银制长刀,镶金嵌玉,华美异常,正是当初成景谴女儿慕熙为逸景送来的那把银刀。

  “成景大哥领族人于花城安定之后,听闻西南一带有一习俗:诞下兴主的人家,在兴主可婚娶那年铸一把银刀,交由他佩戴在身,遇心仪之人便将刀赠出,若是对方点头收下,则两家就此结亲,而银刀归配偶好生保管。”

  长铭掂了掂手中的银刀,小声问道:“这刀价值连城,你当真赠我?”

  “难道还等着别人赠你?!”逸景惊恐地反问,“别人家恐怕也没我司福罗一族如此财富,这刀不可谓不沉重。”

  “……如果兴主要同他人成婚,这刀是不是要送给别的人?”

  “确实如此。”

  “那除我之外,这辈子没人能见这刀了。”说着长铭死死抱着银刀扯下了帘帐,倒床就要睡,还不忘喊逸景为他熄灯。

  连长铭本人都不曾料想到,此言一语成箴。即便几十年后,子女几番好奇,劝他莫要小气,都不曾于他生前得见这把银刀。自其死后,无他陪葬,唯有此刀与一柄天下飞霜,长伴千年。

  “这是何物?”、

  甘标瞥了一眼桌上两封书信,抬手取来茶盏,只是细细品味,并未在意顾小舞神情。

  “此番叛军谣言,朝野震惊,陆一川奉命前往迷城查察其中曲折,于程雷尸首搜收来这两封信件,兹事体大,不敢冒然,还是带来请大人一观。”

  “嗯?”

  甘标冷眼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然而顾小舞始终笑意大方,并未察觉半分异样,他不得不放下手中茶盏,拆开两封书信。

  “这!”甘标猛然自座椅上站起,双手颤抖着将书信折起,他也如那纸张一般缓缓折回椅子中,忽而又是一声大喝,拍案而起,而后依靠桌案勉力支撑,回神破口大骂之前,才察觉冷汗早已浸透后背。

  “这个畜生!”

  “尚书大人!”顾小舞厉声喝止甘标,以眼神示意左右。

  甘标恍然大悟地屏退左右,三步并两步到了顾小舞身前,低声下气地说道:“顾大人,此事可还有他人知晓?”

  “陆一川查看信件之后,大觉不妙,便亲自送来下官之处,他人无从知晓,请大人宽心。”顾小舞殷勤奉茶安慰道。

  甘标连忙将书信握于掌心,躬身双手接过茶盏,却再不敢直腰说话。

  “自此言传出,大人于朝中多有辛苦了……”

  甘标发觉自己连客套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此事若是揭发天子知晓,洛江红身死族灭事小,将他牵连其中事大,天子不过心有犹疑,眉头一皱,便能轻易令他永不翻身。造谣生事,动荡朝廷,万民失心,其罪当诛。

  “尚书大人还请宽心”,顾小舞笑意诚挚地扶他就坐,“你我二人,铲除甘仪,同心同德,理当相互扶持。何况大人忠君报国,体圣爱民,断断不可能做出此等丧尽天良之事,否则下官如何将书信交大人手中呢?想来这是洛江红自作主张,不曾请示,故而闯下这弥天大祸。”

  甘标以手按了按胸口,心有余悸地点点头,问顾小舞道:“依照顾大人之意,此事如何应该如何作为?不若早早揭发此类,以明我等绝无二心……”

  “下官以为万万不可”,顾小舞阻拦道,“天子为此事大病初愈,加之心浮气躁,若是冒然上报这等结果,难免天子不多加思量。况且陆一川已返回王城,大人若是早一步上奏,怕有官吏勾结,丢车保卒之嫌,若是在陆一川之后……岂非更加不堪?”

  甘标呆愣愣点点头,“言之有理……”

  “既然程雷死于迷城,便将过错归咎于他,死无对证,自可大事化小,大人虽提防部署,却不要揭穿,待风波之后,再议不迟。”

  “幸而顾大人眷顾老夫,否则今日怕是横尸街头。”甘标长长松了一口气,重新端起茶杯慢慢啜了一口,见顾小舞那低眉顺眼的样子,复得意笑道:“大人近日繁忙,想来不知顾玉儿又怀一胎,正于家中养胎。”

  顾小舞听得养女姓名,似乎颇为紧张关切,忙问道:“她可还好,有无呕吐厌食?望得大人准许,下官那处留有好些益气养血的药材,能送于玉儿……”

  “顾大人这般客气,本官万万不敢啊!”甘标一派笑里藏刀的推辞之色,“本官视高世晋为半子,又有幸同大人爱女成婚,怎么也算是半个亲家,大人探望,高世晋理当出远相迎,请安拜见才是!顾大人说此话,岂不生分?”

  顾小舞欣喜之余,也顾不上他事,急忙行礼告退,出门便往见顾玉儿。

  行晟一路漫无目二徐徐前行,正当抬脚踏上冰面之时,忽而有人自背后令他止步。

  “大军长?”行晟下意识便要行礼,突然想起他已不是大军长了。

  “眼下当是化雪时节,这河面看似成冰,怕是不牢”,逸景手中怀抱一方形盒子,上前见他神情涣散,“你这是怎么了?蓝莫近日少不得多帮衬秦左奚一些,难道牵连你一并劳累?”

  “不”,行晟答道,“下官不过是帮衬一二,远不及营长辛苦。”

  逸景叹道:“那你又是为何?”

  “无事,不过心绪杂乱罢了,莫要挂心。”逸景总是觉得这句话中多少有些落寞,但是行晟不说,也无可问,便大方将自己手中盒子丢给行晟。

  “当初给了李长铭一本,他走一趟陵城便丢在荒野,你可莫要如此。”

  “啊?”行晟捧着盒子看了看,不明其中深意,却听命点头,“下官知晓。”

  逸景一摆手,抬脚便要走,又听行晟问道:“长铭近来如何?你打算何日成婚?”

  “日子定在下月十九,黄道吉日”,逸景的笑意总是温暖了几分春意,“我的母卿与大哥都该行至半路了,总不能成婚少了他们……长铭嘛……一面着手准备国试武举之事,一面很是好奇地近日将贺礼之人一一牢记,如此雪中送炭,或事有远见,或真情实意。”

  行晟挑挑眉:“确实如此,眼下多人嘲笑七营长偷鸡不成蚀把米,没能高攀大军长,反而委屈了自己和一个无名小卒朝夕相对。”

  逸景横他一眼,行晟却冷笑以对。

  洛阳亲友如相问,就说尧商在加班。【加班的八月】【手动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