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兵行险招

  “甘相确实觉得自己的兄弟太过愚蠢,鼠目寸光,且甘尚书只会唯唯诺诺听命行事,然依照顾大人所言,夏城之行是甘标有意牵制甘相势力,而后暗中通风报信,意图勾结逸景军长,并非不可能”,曲璃萤慵懒地抬了抬眼皮,并未直视眼前的绛元,而是继续说道:“然而这些只是大人一面之词,本官若轻易相信,对付甘标,眼下形势不明,岂不是兵行险招?”

  顾小舞淡淡笑道:“曲大人可曾知道前任夏城太守沈思贤,为甘标推举一兴主,名为洛江红。”

  曲璃萤愣了一愣,道:“本官知晓洛江红这个名字,然而甘相曾经说过,夏城太守沈思贤的来信因甘标不慎打翻砚台,无法再看……”

  “理当如此,甘标借用洛江红这颗旗子,意图一举除去本官和甘相,当然不能让甘相知晓。”

  “大人此番前来,确实太过鲁莽了”,曲璃萤轻蔑一笑,“本官于此并不安心,倒是大人这般举动,把柄可就落于他人手中,只需要一封奏疏,万事休矣。”

  顾小舞不以为意道:“那是曲大人不愿同本官联手之时才会发生此事,事情真相如何,为何不去问问昏迷不醒的甘相呢?本官此番若是不能顺利躲过此劫,那就只好委屈甘相同本官共赴黄泉了,他眼下在太医院,是本官亲信在妥善照顾,甘标才未得手。”

  曲璃萤脸色变了一变,随后不屑一顾:“少了一个中书省宰相,本官又有什么可在意的。”

  “曲大人是甘相一手提拔,颇为倚重,大人同甘相之间情谊深厚,不可能袖手旁观,待树倒猢狲散,甘标还会留着你不成?”此话正中曲璃萤软肋,顾小舞一见她面色不善,便知道她已经默认此事,继续说道:“当务之急,是争取时间,待得甘相苏醒而真相大白,为此还请大人联络甘相党羽,离间甘标和王书忠,想方设法撤换大理寺卿,令案件拖延一些时日。”

  “我自会处理”,曲璃萤长叹道:“花了多少金银,到时候可算在你和甘相头上。”

  逸景见来者,不禁朗声大笑,顾不得对方脸色难看,便嘲讽道:“怎么,难道你连证据都握在手中了,却不敢下令让大理寺定罪吗?”

  甘标定定地看着他,单刀直入问道:“你们到底在谋划什么,先是顾小舞抢走了甘仪,又是你要出来顶罪。”

  “我自然是出来顶罪的,我便是刺杀宰相的人”,逸景玩笑一般地耸耸肩,“定罪吧,你就可以杀了我,以免夜长梦多。”

  甘标讥笑两声,凑上前来,压低声音道:“你以为我会相信吗?这种伎俩,不过是行军打仗一场佯败,想让我乘胜追击,好落进你的埋伏!这都多少年了,我在官场沉浮,岂是你能欺骗!”

  逸景轻哼一声,瞥头不看他。

  “说,究竟是何居心!”甘标步步紧逼,却又如履薄冰。

  “我就是为了救李长铭而来,你怎么不相信呢?何时如此胆怯了?再者,你有什么可以威胁我?你可以轻易杀尽他人满门,却拿司福罗一家无可奈何,顾小舞不参与其中,苏盛意死去多时,你手上只有我一人。”

  甘标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摔门而去,到了府邸之后便将王书忠唤来。

  “明日便以李长铭无罪为由,将他放出牢狱。”

  王书忠难以置信问道:“就这样将他放走?”

  “现下风声鹤唳,圣人也大为恼怒,想要抓他不难,然而逸景究竟是何打算我们无从知晓,只得将计就计,将李长铭放走,以观其举动”,甘标拧眉道:“本官左右难以思量,他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他究竟作何打算?”行晟来访,顾小舞问的也是这一句。

  行晟默然以对,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说道:“下官一时不解,或许只有大军长才知道。但是当务之急,应是撤换甘标的心腹王书忠,拖延时日,唯有甘仪作证,才能解释他们清白。”

  顾小舞沉默以对。

  行晟劝道:“甘仪的性命现在就握在大人的手里,要杀他易如反掌,但是大军长也无可挽救。然而甘标却可以名正言顺继承甘仪的一切,无人牵制之时,除去大人易如反掌,何况西南之地近年动乱,恐怕是少不了大军长的。”

  顾小舞问道:“战事将起?”

  “一言难尽,下官之后再同大人细说,只是国库空虚,战事牵连的后果不可想象,又在西南之地,唯大军长可以处置此事。”

  顾小舞沉吟片刻,便说道:“曲璃萤已经同本官联手,王书忠乃是甘标心腹,想挑拨离间恐怕没有这么快,如果在此之前便将大军长定罪处死……”

  “大军长举动怪异,甘标自然起疑,还能再拖延几天,大人尽管按照先前部署行事,余下的事情,请交由下官处理。”

  顾小舞诧异道:“你要做什么?!”

  “挑拨离间难成,不过是没有踩到甘标底线而已。”

  一番周折之后,逸景实现了自己许诺之言,李长铭无罪出狱。

  他似乎还在意识不明,多天来他无药可服用,绛元气息四下散溢,就连一个和生狱卒看他的眼神都不怀好意,仿佛要将他拆吃入腹一般,然而在解开他的锁链之时,看到长铭手掌上深如沟壑的血印,顿时吓的魂不附体。

  牢中暗无天日,待得李长铭出狱之时,也因受不了阳光刺眼而扭头闭上了双眼。

  “营长!”一个稚嫩而雀跃的声音响起,长铭思量许久,才记起这是谷粱以晴在唤他,见他出来,便伸手去扶,正要让他登车之时,突然听得远处另有车马行来。

  “七营长慢走!”一个女子在车内说道,声音不大,却威严有力,令长铭和谷粱以晴一时忘了动作。

  顾小舞掀开车帘跳下,为她驾车的正是几月前高中武状元的范燕。

  “七营长,有人托请本官前来问问你,是要继续做七营长,还是即刻辞官远走?”

  谷粱以晴目瞪口呆地看着顾小舞,李长铭反而低头陷入了深思。

  “如果你依旧是七营的营长,那么马上让谷粱以晴载你返回涧河谷,准备其余的事项,如果已经难以胜任,便让范燕现在就送你远离王城,不要再回来了”,顾小舞定了定声音道:“那人要我转告,时间紧迫,无论你受到了何等的冤枉委屈,都无暇哭诉,我们需要一个重整旗鼓的七营长,而不是一个一蹶不振的李长铭,前因后果,不必再说,当下便了结吧。”

  一时四下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胶着于一人身上,谷粱以晴攥紧了手中的长鞭,范燕也不由得握上铁棍,而李长铭只是无言低头,似沉思似哀伤。

  顾小舞以为这样的僵持会花上更多的时间,没想到长铭移动了脚步,往谷粱以晴的方向走去,在她的搀扶下登车,细看之下,他面色苍白,手掌斑驳,精神萎靡,双眼却是冰冷深邃。

  “那个人还说了什么?”长铭开口问道,连日的沉默让他声音黯哑,语调奇怪。

  顾小舞转身自车中取出包裹和一把普普通通的横刀交到他手上:“你且拿着用,包袱中自有说明。”

  谷粱以晴回头再看顾小舞一眼,驾车归去。

  七营长归来的消息让整个涧河谷震惊不已,只是绛元气息并未压制,一路过来,各人眼色各有千秋,或鄙夷或好奇,亦有同情。

  长铭并未和谁解释,而是直接往宣武阁而去,见蓝莫之后,取了地图,回到莫知阁。

  “营长……”楚广良见他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担心不已,不想长铭眼神并未有所波动,却让他收起了关切之语,并命令道:“让赫连姐弟来见本官。”

  不得楚广良传唤,赫连姐弟已经上门来了。

  “找你们来,是有机密要事交代,不可泄露亦不能留下痕迹”,言罢,在两人面前摊开地图示意两人上前。

  赫连姐弟对视一眼,皆神情肃穆点头。

  顾小舞又到了王城,却不想太医言说甘仪眼下气息微弱,还是难以断定究竟何时苏醒,顾小舞只得长叹一口气,一时觉得眼见发黑,便寻了一块地方且坐下歇息。

  陆一川十万火急赶来,还未喘上气来,便告诉顾小舞,王书忠已经决定开堂提审逸景。

  逸景不但自己认罪,连证据都一并给王书忠准备妥当,眼下再开堂审问,必将定罪杀了逸景,陆一川眼看这便是穷途末路。

  没想顾小舞摆摆手:“你且回去,不要着急,再探听消息,会有人阻止此事。”

  “还可能有办法?曲大人再快,也做不到一夜之间……”陆一川难以置信地说道。

  “无妨,你且回去。”

  陆一川只得满腹怀疑地告辞。

  甘标同王书忠议事之时,一个小厮捧着书信与盒子见王书忠。

  “大人,您的书信。”

  “书信?”王书忠也是一愣。

  “是”,那小厮多嘴说了一句:“是一个叫傅远平的人送来给大人的.”说罢毕恭毕敬地将盒子与书信一同双手奉上。

  他只是个下人,平日低眉顺耳,更是不该抬头直视大理石卿和户部尚书,只是这东西拿了许久,都不见大人有所吩咐,满室寂静无声,若非他低头可见王大人的官靴,只怕会认为大人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终是按捺不住,正当他意欲悄悄抬头之时,没想堂上传来一声怒吼,仿佛晴天霹雳一般。

  “王书忠!”

  小厮吓得腿一软便摔在了地上,这才看到大理石卿面无人色地瘫坐在椅子上,好像死去多时的尸体,若非他扣着把手的双手在发抖,小厮恐怕要吓得大喊出人命了。

  甘标并未在意这两人,而是疾行如风到了小厮身边,劈手抢过书信拆开,双眼圆瞪,眦目欲裂,怒发冲冠。

  “尚书大人……下官……下官……”王书忠语无伦次地解释道:“下官不知啊!傅远平早已死去才是,定是有人诬陷!”

  “诬陷?!”甘标将书信甩在他脸上,吼道:“你当然想不到,本官识得这个人的字迹,硬生生刻在脑子里!这字迹分毫不差,墨迹尚新,死人如何对你感激涕零,谢你不杀之恩?!”

  说着,一脚踢开盒子,其中珠宝铺散一地。

  顾小舞收到消息之时,不由得惊呼一声:“傅远平?!”

  陆一川不明所以地点头:“是这个名字,大人认识?”

  顾小舞闭眼摇头,似不愿再说,继续吩咐道:“让曲璃萤准备,王书忠即便不死,也免官为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兵行险招的哪里止顾小舞和曲璃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