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心尖儿上的小夫郎>第65章 桂花酿 

  严鹤仪的脚好得差不多了, 村里郎中说,已经不用再吃药了,只需要平日里仔细着点儿, 不要再伤着便好。

  元溪仍是不放心,硬是要拉着严鹤仪去找镇上的郎中再瞧瞧, 正好也谢谢常英和周鸿熹之前的相救之恩。

  严鹤仪养伤这些日子, 常英同周鸿熹来了好几回,周鸿熹觉着是自己约他们钓鱼, 却又没把人照顾周全,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专门在衙门里请了假, 说要留下来照料严鹤仪。

  最后,还是元溪拉着常英劝他,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到镇见了那日的郎中,听他说严鹤仪没事了, 元溪这才放心。

  倒是元溪的梦魇之症,郎中说他连着受惊吓, 亏得是这人心大,会给自己找乐子排解,不然撑不住疯魔也是有可能的。

  吓得严鹤仪赶紧抓着郎中求药,得知这病没什么快法子,需要悉心护着, 只要不受惊吓,便没什么事。

  元溪只要不发病时, 便对梦魇的痛苦没什么记忆, 反过来还连连安慰着严鹤仪, 最后假装缠着他, 让他给买酥糖吃,严鹤仪才没那么自责了。

  也不知何时,元溪哄严鹤仪的方法,竟然变成了对他提要求,缠着他扰着他,最好是撒泼打滚儿地不讲理,让他给花点儿钱或者做点儿什么好吃的,才能把人哄好。

  去铁匠铺找了常英,三个人便一同去了赵景的木匠铺,正好周子渔也在,正托着腮帮子看赵景做板凳呢,手边还放着一碗梅子汤和一碟子酥饼。

  在木匠铺里等着周鸿熹从衙门里回来,几个人便一同去了他府上,中途还去了一趟常英那里,在后院儿一颗柿子树下面,挖出来一大坛子酒来。

  据常英所说,这是他爹收了好几年的桂花酿,一直舍不得喝,今日拿出来,算是贺元溪与严鹤仪的定亲大喜。

  周鸿熹的宅子就挨着水,虽然不是很大,但布局很好,二进的院子里摆了几个大缸,里面养着荷花,两边都空了出来,说是平日里要练武用。

  这是攒了好久银子才买下的宅子,等与常英成亲之后,便一同住在这里,不跟着家里掺和。

  那坛子桂花酿装满了好几个细腰长嘴的酒壶,周鸿熹把客人安置好,脱下官服便进了后厨,严鹤仪跟赵景也过去帮忙,三个人噼里啪啦地忙活起来。

  其余三人也没闲着,一同在院子里看了会儿鱼,然后并排坐在一起,指点着这院子的布局。

  常英说等成亲之后,要把那些水缸挪到墙根儿地下,两个人练武,地儿小了施展不开,元溪又说这荷花多好看,放在墙边儿多可惜,周子渔只顾着看鱼,不跟他俩争这个。

  几个人嫌屋里头拘谨,干脆把桌凳摆在了院子里,两个方桌拼在一起,上面是各种瞧着就馋人的菜。

  斯斯文文地喝过几盅之后,严鹤仪便先醉了,周鸿熹酒量应该是不错,奈何酒令输了一筹,也跟着醉了。

  至于赵景,本来是给了他梅子汤的,可是一个不注意,被他悄悄倒了杯桂花酿,一口下去,整个人便红了,万幸没怎么起疹子,却比另外两人醉得更彻底。

  元溪同常英是几个人里面酒量最好,且又最会玩各种酒令游戏的,几杯下去一点事儿也没有。

  三个人醉酒之后,话便多了起来,扯着袖子要拜兄弟,常英嫌他们吵,便把桌子拉开,跟元溪和周子渔单独在一起吃。

  周子渔也挺兴奋的,小心地尝了几口桂花酿,端着酒杯讲起了严鹤仪小时候的事儿。

  “严先生小时候是个小古板,天天跟在娘亲后面去私塾。”周子渔啜了口酒,悄悄瞥了一眼旁边桌上手挽手的三个大个子,飞着眉毛讲述着,“在私塾里,严先生就坐在第一排,还帮着原先的严先生,也就是他娘亲,还有他爹爹周先生,来管我们的纪律。”

  元溪眼珠一转,脑子里出现了小严鹤仪盘腿端坐在书案前,一本正经晃着脑袋读书的样子。

  自己则坐在他后面的位置上,上课的时候就在后面用笔尾戳他的肩膀,或者把在纸上画的王八图,团成纸团扔给他。

  这个小古板一定会生气,又因上着课不敢发作,也不知他下课会不会找自己算账,把自己堵在小巷子里,抓住腕子按在墙上,逼自己诵读诗文?

  自己就踮起脚尖来,在他额头上亲一下,他脸上的红必然会一直蔓延到脖子上。

  唉,可惜啊,自己与严先生相见太晚,小时候在家塾里,一直对着叶老先生那张皱皱巴巴的脸......

  元溪神思飘忽,托着下巴笑出声来,没听清周子渔后面的几句话。

  周子渔伸手在他眼前挥了一下:“元溪,想什么呢?”

  “哦,没什么。”元溪回过神来,给周子渔斟满酒,当是赔罪,“接着讲接着讲。”

  周子渔继续道:“那时候我老是逃课,我娘都不管我,严先生就管。”

  “每日早晨,他都去我家门口等着,元溪,你知道么?他还掀过我被窝呢!”

  元溪的眼睛微微睁大:“哥哥一向守礼法,竟还会这样?”

  常英被勾起来好奇心,身子往前倾了倾:“说重点,咱们的小子渔...有没有穿衣裳?”

  周子渔没想到被常英说中,把脸埋进袖子里,笑了好大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红着脸继续道:“那...是冬天,我盖了厚厚的被子,他也没想到我里面没穿衣裳,就就就连亵衣亵裤也没穿。”

  元溪和常英瞬间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地喊道:“亵裤也没穿?”

  旁边的三人听见他们喊叫,齐齐回过头来。

  严鹤仪虽然很醉了,仪态却还算端方,见元溪一脸奇怪地看着自己,关切地道:“怎么了?”

  元溪跟常英连连摆手:“没...没什么。”

  赵景也问道:“子渔?”

  周子渔怪难为情的,“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又不知道要做什么,干脆对着三个醉鬼命令道:“你你你们,转过去。”

  赵景:“哦,好。”

  乖乖转过身去。

  严鹤仪又瞧了一眼元溪,见元溪还在对自己摆手,便也转了过去。  周鸿熹不知道在傻乐些什么,对着常英”嘿嘿嘿“笑了几声,才继续去跟他们喝酒。  常英一言难尽地扶额:“别管他们,子渔,继续。”

  周子渔贼兮兮地瞥了一眼严鹤仪,接着道:“我整个人赤条条在被子里,他当时都惊呆了,从来没见过严先生那么失态的样子,大跳着转过身去,抱着头尖叫,叫声把邻居家的狗都惊动了。”

  元溪:“噗——”

  常英:“哈哈哈。”

  旁边桌子上又投过来三束目光,其中有一束格外热切。

  赵景直愣愣地盯着周子渔,半晌又恢复了原来的醉态,招呼着严鹤仪和周鸿熹喝酒,却始终留了一丝余光给这边。

  周子渔急忙解释道:“哦哦哦,当然了,他也没看着什么,因为我当时是趴着睡的,顶多就看见...看见那啥而已。”

  元溪一时没反应过来:“哪啥?”

  常英笑得前仰后合,照着他的后面轻轻拍了一下:“你说哪啥。”

  元溪急忙坐直了上身:“原来是...那啥!”

  周子渔无奈地笑了笑:“什么这啥那啥的,这都哪跟哪啊?”

  元溪:“没啥,继续。”

  常英:“继续,没啥。”

  周子渔见这两人反应这么奇怪,觉着很有必要再多解释上几句,还自己和严鹤仪的清白:“而而而且,严先生事后已经同我说过好多回了,说是当时一瞧见我的后背,便立马转过身去了,因此,真的没看见什么......”

  常英显然是没信,使劲儿咬着嘴唇忍笑。

  元溪倒是突然正经起来,毕竟事关最好朋友与未来相公,他还是很有必要弄清楚的。

  周子渔摇了摇元溪的袖子,显然对自己的话也没什么底气,声音低得跟蚊蝇似的:“严先生说话,我...还是信的。”

  他生怕元溪介意,挪着凳子往他身边靠了靠:“元溪,那个...我那时候才九岁,严先生也才十岁,身...身上都还没...没怎么长呢......”

  “我们这些孩子,那时候经常一起去河边洗澡的,好多互相都瞧见过,你别生气,元溪。”

  元溪抬手朝着他的额侧轻拍了一下:“我元老大是那么小气的人么?”

  “况且你们还那么小,什么也不懂,就算是瞧见又能怎么着?”

  周子渔往他嘴里塞了块炒核桃仁儿,抿着唇看他嚼碎咽了,才试探着道:“真不生气?”

  “不生气。”元溪又张了张嘴,周子渔赶紧又往那无底洞一般的小窟窿里塞了一大块炒核桃仁儿。

  “不过......”元溪趁周子渔不注意,箍住他的腰,在他后面摸了一下,“我还没瞧见过呢,你让我瞧瞧。”

  周子渔连连往旁边扭着腰,又伸手去制元溪的腕子,他没元溪个子高,力气也没他大,眼看着落了下风,手拐了个弯,往元溪腰眼上戳了一下。

  元溪被他戳得「咯咯咯」直笑,反手把周子渔抱在怀里,两个人缠绕在了一处。

  常英把酒壶抬得高高的,给自己斟上了一杯,站起来转了个圈儿,躲开笑闹着的两个人,斜倚在桌沿上,气定神闲的品着酒。

  她又转头看了看旁边桌子上同样谈笑着的三个醉鬼,无声地笑了笑,叹道:“唉,只余我一个正常人了,可惜我这收了好几年的桂花酿了,还巴巴地在树底下挖出来。”

  “下回啊,干脆给他们带厨房里的黄酒来喝,反正最后结果都是一样的。”

  又自斟自酌了几杯,常英索性举起那个长嘴酒壶,仰起头来往嘴里灌,脸上飞起了红晕,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独自傻呵呵地笑了起来。

  元溪跟周子渔暂时休战,胳膊依然缠在一起,谁也不肯先放开,一同向常英这边看了过来。

  周子渔:“英姐姐喝醉了?”

  元溪:“英姐姐也会醉?”

  周子渔:“废话,两大壶桂花酿都被她喝光。”

  元溪:“英姐姐醉了也像鸿熹哥那样,莫名其妙地傻笑么?”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齐声道:“怪不得是一对儿,真般配。”

  元溪的手飞速往下,在周子渔身上捏了一下:“你同小景也很般配。”

  说完,他便挣脱开周子渔跑开了,周子渔赶紧追上去,两个人绕着桌子跑了几圈儿,又如力气用尽似的,紧挨着坐在了凳子上。

  元溪拿起面前的酒壶晃了晃,给自己喝周子渔斟上,两个人又莫名其妙地对饮起来,一副「哥俩好」的架势。

  旁边桌子上,赵景突然站起身来,手里抓着个酒壶,摇摇晃晃地来到严鹤仪这里,仰起头来,又张着嘴往喉咙里灌了一口酒,随手抹了下嘴角,凑到了严鹤仪面前。

  赵景与严鹤仪四目相对,两双醉眼一同眨了几下。

  随后,他一脸幽怨地问道:“严先生,你到底瞧没瞧见子渔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