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师尊还童之后>第11章 阎王令

  阎王令,毒如其名。

  阎王死令,莫敢不从,正是这几十年里江湖人最闻之色变的第一毒物。

  否则在哪西南十万大山,茹毛饮血之地,不周宫安能如此轻易控制号令西南三十六洞主?

  方垣过去在狱中见过一个中毒发作的恶徒,外表虽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据说中毒的人五脏六腑都会一一爆裂,其中的痛常人根本难以承受,饶是他这种见惯生死的人,现在回想起狱中的惨状也不禁毛骨悚然。

  而如今被害的武林盟弟子死状也与中过阎王令的极相似,兹事体大,所以明知盟主不喜被打扰,还是硬着头皮来汇报了。

  这碧湖说是湖,其实就是府里引水自建的一处人工湖,因为有亭有花,春夏两季时年轻人会来这边谈情说爱,但入了秋后,尤其晚上这就难见人迹了,如今湖上积着不少来不及清理的残枝败叶,黑压压一片,映着几点灯火,很是萧瑟。

  商应秋缓步走到尸体一侧,接过火把,揭开白布边缘,凝目看去。

  死的人还没被抬走,仰面侧躺在湖边杂草中,摊开的手臂落在湖里,七窍流血,喷射出的血溅得四处都是。

  看着那弟子惨状,众人都忍不住低声惊呼了一声,方垣在旁解释,“他是贪狼堂的甲等弟子,叫黄阗,最早是被巡逻队发现的,身子还没硬,死了应该不足一个时辰,我盘问了今夜当守的弟子,都没有郁衍出现的迹象。”

  火光偏移开尸体,商应秋淡淡嗯了声。

  众所周知,阎王令不发作时中毒的人就跟正常人一样,这人既然早中了毒,又这个时辰独自来这偏僻地方,无论是不是自愿,只怕早已沦为魔头棋子。

  而魔宫最善下毒易容这些下三滥的法子,在这弟子配合下,魔头冒名顶替渗透入府也不是没可能……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慌乱,发现尸体的巡夜弟子没大张旗鼓,只派了人驻在外围,几位收到消息的堂主晚一步来到碧湖。

  最后一个到的反而是贪狼堂的主事,男人刚从温柔乡里爬起,一身脂粉气,来时鞋袜都没穿齐整,自己堂下弟子被魔头控制,他却一无所知,是为失责,贪狼冷汗涔涔的抱拳:“这……这事属下回头马上排查!”

  好一个回头,方垣眼珠翻了两下,什么忙别的事,是忙着跟小妾唱十八摸吧!

  “怎么的,若不是你们天机堂一直没找到魔头下落,还白费了那么多气力,能出今天的事么!?”贪狼这些年武功是落下了,但耳朵还是好用的,自然也听到那声嗤笑:“黄毛小子,毛都没长齐,就靠嘴嚷,要我看,直接把他儿子挂到城墙上得了,晾个三五天,我就不信魔头不出来!”

  黄毛小子,这指桑骂槐骂谁呢,方垣反唇相讥:“哎哟,把六岁孩童挂城墙上,您可真是高见啊,问过人守城黄将军意见么?这脸,您不需要,我们武林盟几百个兄弟还要呢。”

  各堂弟子对此习以为常,冷眼旁观,没开打就叫没事。新老交替的矛盾在任何门派都存在,武林盟也不意外,以副盟主独孤棠为首的一脉在盟里经营三十载,根基深厚,十二堂里掌控着八堂主席,只是这一手遮天的局面在一年前,盟主之位被商应秋夺走后不复存在。

  比起根基深厚的世家,朝廷自然更愿意扶持后起之秀,如此一来,两方表面上倒不至于撕破脸,但私下拆台是常事,彼此针尖对麦芒,恨不得抓住对方痛脚往死里掐。

  商应秋对那些暗潮汹涌完全不在乎,他借着火光,已检查完整具尸体。

  “不是。”

  方垣还在跟斗嘴仗,没反应过来:“不——不是?不是什么?”

  在场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青年身上,等着进一步的解释,然而商应秋在用手帕仔仔细细将十指擦干净后,也没有要解惑的迹象,还是方垣脸皮厚些,加上年纪相仿,一路追上,问:“他不是中了阎王令才死的吗,症状跟我之前见过的一模一样——”

  商应秋看了他一眼,黑瞳无波,有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寂感。

  “中阎王令的人,毒素会潜伏在五脏六腑里,有解药可解一月之苦,但下毒的人若用内力催动,毒素同样会倒逆全身暴毙而亡,黄阗双目充血,毒液浮在眼皮下,唇角绽裂,鼻边焦黑,应是主动吸入毒物导致。”

  方垣狐疑:“那就是被人逼迫的?”

  “眼见为实,拆开看看,自然一目了然。”

  拆……好吧,是得拆,拆了才能知毒有没有入到五脏六腑,方垣心服口服的拍了句马屁:“盟主您真是观察入微啊。”

  “熟能生巧罢了。”

  方堂主:“…………”这马屁还能不能拍下去了。

  ***

  第二日,郁衍也去了湖边。

  当然,他不是一个人去的,一个人太显眼,同行的还有诸位学童——二虎的父亲是昨夜巡逻队的队长,小孩偷听了晚上爹娘谈天,今天趾高气昂的要带小伙伴去开开眼界。

  一向循规蹈矩的华小公子第一个响应。

  作为庶长,他很明白不能纸上谈兵的道理,用老气横秋的语气分析此行利弊:“纸上得来终觉浅,我们注定以后是逃不开武林纷争的,迟早要面对,早些看看,对我们也没坏处,就像先前在山上,一条蛇都让我们惊慌成那样,我们得痛定思痛,及时改正。”

  郁衍:“……”

  真是好境界。

  夫子一走,学童们立刻行动,先是把去湖边要用到的点心,瓜果、酥糖一一备好这才启程,但可惜,等他们来到湖边尸体自然早就没了,小孩们失望极了,坐在亭子里痛批二虎不靠谱。

  二虎眼泪哗哗,百口莫辩,昨晚他听到的明明就在这啊。

  趁着无人注意,郁衍左顾右看,滑下湖边。

  泥地松软,除了青草的气息外,还有些微鲜血的气味,他手捻了一点,嗅了一嗅,放心了。

  昨晚他看商应秋匆匆离去,还有几分担心是不是暗卫沉不住气惹事杀了人。

  如今看来,这摆明那就是要栽赃嫁祸。

  他碾碎那点土泥,毒与毒之间,哪怕是一样的材料,但稍许配量的不同,炼制时间的长短,出来的东西都会有天差地别的区别。

  这毒里混入了西域一种名为婆罗莎的草药,所以出来的气味与阎王令有七分相似,费这个力气掩盖,看来杀人的,多半也就是盟里的“自己人”。

  晚上,郁衍一个人在房里用了饭。

  睡在一角的小奶狗福大命大,熬过了最初那几日,如今身上长出层绒绒软毛,小脑袋支在窝缘,两黑滴滴的眼珠一会看看郁衍,一会看看屋外,似乎在奇怪怎么少了一人。

  瞧瞧,这才养了几天,奴性就出来了。

  说起来,平日这个月上柳梢头的点,人早该回了,就算不回,也该有人只会一声,今日却连个影子也不见一个。

  是迷心散药效已过,青年终于厌烦了仁慈的外壳,要因这次栽赃嫁祸把他也一并打下水牢了吗。

  多半是的,郁衍一边坐在摇椅之中消食,眸中顿暗,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他虽收养过商应秋几年,真说起,是有恩,但他下令逐人出宫也是铁板钉钉的事实,有多少人能做到毫无芥蒂的以德报怨?所以他今晚口味格外大大,一人用了三笼蟹黄汤包,两碗蟹黄拌饭,蔬菜瓜果些许,吃饱喝足后,方抱着被子渐渐睡去。

  温暖是滋生虫的温床,入奢易从简难,不过几日,这身体竟就适应了暖和,寒风袭来锦衾暖,锦缎贴着肌肤的柔软触感令人深陷午后云端。

  那样是不行的。

  他踢开锦被,改用回薄毯,只是睡到半夜凉意徒生,皮肤很凉,但身体里却在发烫,习惯暖被的身体开始罔顾主人意愿,自动自觉去寻找温暖。

  手迷迷瞪瞪去够被子,郁衍拉到一半,忽地顿住。

  他的视线定在拽着被沿的手上——

  看着那只手,郁衍脑子里一片空白。

  窗棂未关严,皎洁的月色偷偷镀在在那只骨节分明,修长得只可能属于成年人的手上。

  *******

  小剧场一

  盟主:饭后散散步,健康你我他。

  干爹:坐摇摇椅里消食有问题吗?不都是在动吗?这就是我们老年人的消食方式啊!

  盟主:……

  小剧场二

  方堂主受命,多跟仵作学习。

  第一天学完,方堂主一看厨子端上来的面,冲出去吐了。

  厨子???堂主不是最爱我的肥肠面吗?卤得那么入味,居然不吃!?

  第二天学完,食欲不振的方堂主又冲出去吐了。

  厨子???堂主怎么了,连最爱的烤猪脑花都不吃了?烤得香滋滋,居然还不吃!?有点过分了啊!

  第三天,厨子没心情,中规中矩上了道炒猪肝,堂主捂着胃又吐了。

  厨子……老子不干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弟子们:您老每天都在吃螃蟹哎

  干爹:吃得饱,吃得好,才有精力谋划后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