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病!秧子?>第72章 曲縤

  烈云国,皇宫。

  东方胤其寝宫, 床榻上, 上官辰安静躺着,他的呼吸很轻, 一双眸子静静闭着如熟睡的婴孩一般。

  东方胤其握着上官辰的手,反复摩挲着:“阿辰,我们到家了, 你安全了。”

  榻上的人一动不动板板正正躺在那里,晃一看没有半分的生机。

  “阿辰,我……”

  “太子殿下,太后到了。”

  太监总管孟豫达走了进来,在东方胤其身后不远处恭敬站好。

  烈云国的这位太子失踪多年, 直到一年前太后那边才有了太子的消息。太后多次暗地里规劝东方胤其回来,无奈这位年轻的太子无论如何也不答应。太后本以为太子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心意,不曾想前些日子太子竟主动要求返回烈云国。

  只不过,这趟返国之路上出了差错, 太后这才派兵去了大渊国将太子殿下给接了回来。

  东方胤其拉了拉被子将上官辰的手盖好,起身往外走去。

  大殿门口走进一位端庄美艳的妇人,那妇人保养得不错, 肤色白皙, 面上连道细纹也没有。她一对细眉高挑张扬, 一双红唇很是凌厉,俨然一副精明能干的模样。

  这位,便是东方胤其的生母--曲氏。

  东方胤其朝着那妇人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儿臣参见母后。”

  曲氏上前将东方胤其扶了起来, 眼角荡出一抹还算温和的笑:“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母后,这么多年儿臣不在您身边,我这心中委实惭愧得很。”

  “哼!”听罢,曲氏蓦地冷哼一声,甩开了东方胤其的手,“你若当真惭愧,一年前你父皇病逝,我派人劝你回来你为何不回?”

  一年前,先皇病逝。曲氏的确派过人劝东方胤其回来,无奈,东方胤其根本无心帝位,更况且上官辰还在大渊国,于是,他毅然回绝了曲氏,曲氏得知东方胤其的答复勃然大怒。

  东方胤其没有回来,皇帝的位子一直空着。其他皇子蠢蠢欲动,四处拉拢朝臣试图将自己推上帝位。因着帝位空着,烈云国一度岌岌可危,好在曲氏母族势力强大,曲氏靠着母族的支持,以太子暂时失踪为由,强行代理朝政一年有余。

  自然,刚开始,朝堂上对于曲氏代理朝政一事反对声颇大。为平众怨,安定民心,曲氏无奈之下抓了几个在朝堂上较为嚣张的朝臣,来了个杀鸡儆猴。自此,朝堂上才算安稳了不少。

  可曲氏明白,只要烈云国一日无君,这朝堂就不可能真的安稳下来。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

  前些日子,东方胤其来信主动要求返回烈云国,事情才有了转机。

  “母后。”东方胤其叹了口气,“你明知儿臣并非贪恋权势之辈,母后又何必强人所难?”

  “并非贪恋权势之辈?”曲氏冷声笑道,“既然无心权势,又为何成了大渊国的一朝权臣?”

  “这……”东方胤其皱了皱眉,“这个儿臣可以解释。”

  “不必解释了。”曲氏打断东方胤其的话,挑了挑和东方胤其有□□分相似的凤眸,目光落在上官辰身上,目光犀利,“是因为他,对么?”

  顺着曲氏的目光望过去,东方胤其没什么迟疑:“对。”

  “奥?”曲氏忽地笑了,“回答得这般利落,不愧是我曲縤的儿子。”

  “母后……”

  “留下他也可以,前提是你要做这烈云国的皇帝。”

  “可是,母后……”

  “眼下,与你争帝位的不过静王江王二人。静王生性暴戾,江王素来愚钝,试问,你不做这烈云国的帝王,难不成要让静王江王去做?”

  东方胤其想要找些理由劝说母后,嘴巴张了半晌,终是没能说出半个字。

  静王的残暴他素有耳闻,江王的愚钝在烈云国更是人尽皆知,如此权衡下来,不论他愿不愿意都不得不承认,自己似乎的确是那个比较合适的人选。

  曲縤是烈云国的太后又是东方胤其的生母,他面上那些细微的变化自是逃不脱她的双眼。她知道,东方胤其迟疑了。曲縤眉眼带了几分笑意,语气也比方才轻快了些:“烈云国需要一位明君,若是烈云国落在一个昏君手中,结果如何,不用母后说想必你也清楚得很。”

  “当年,你年少轻狂,离宫出走母后不怪你。不过,既然眼下你回来了,就该当起自己本该的责任。”

  “母后……”

  曲縤不打算听东方胤其后面的话,她转身往外走去,边走边向他传达自己的决定:“本宫已通知了太医院众御医前来会诊,想来待会儿便到了。你若是执意不肯当这烈云国的皇帝,那这上官辰不日便会被送出城去。”

  “母后!”

  回应东方胤其的是沉闷的关门声。

  晚些时候,御医们前来给上官辰看病,得出的结果与东方胤其诊断的并无二致。

  心脉很虚。

  “太子殿下,微臣以为这位公子心脉受损严重,若不及时找出有效的方法,恐怕是……”

  “本宫知道。”后面的话东方胤其不想听,“你们先退下吧。”

  御医们互相递了个眼色,应声退下。

  自己的诊断不错,上官辰的心脉果然出了问题。

  东方胤其站在房中,瞧着紧闭的殿门,有些失神。

  “东方……”

  上官辰幽幽转醒,甫一抬头就瞧见了站在大殿中央的东方胤其。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东方胤其却已然听到了,他转头惊喜看向床榻的方向:“阿辰!”

  东方胤其急急走回塌边,上官辰微微一笑:“嗯,醒了。”他的目光大概在大殿里走了遭,“东方,这是哪儿?”

  东方胤其笑着握起上官辰的手:“放心,阿辰,我们现下是在烈云国的皇宫,很安全。”

  “嗯。”上官辰回握住东方胤其的手,笑意牵强,“那就好。”

  “阿辰。”东方胤其浓黑的眉毛皱了皱,“不知为何,你分明看着没什么大碍,不知为何脉象竟如此奇怪,虚弱得很。”

  “是么?”上官辰轻轻笑了笑,“约摸是我太累了,休息一下便好了。”

  “也有这个可能,那你好生休息。”

  东方胤其替上官辰盖好被子,坐在塌边陪着上官辰。直到均匀的呼吸声传了过来,他才转身出了大殿。

  “主人,人都走了,你就别装睡了。”

  上官辰睨了真真一眼,虚弱睁开眼:“真真,好久不见,你今日怎的得了空?”

  淡蓝色的西装配上白色的衬衫,衬得真真十分精神。只是,真真面上的表情有几分纠结。

  “何事?”

  真真瞧着上官辰半晌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有些迟疑地开了口:“主人,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何自己的身体现在这般虚弱么?”

  上官辰面上微怔,随即淡淡笑开,苍白的唇角带了些释然:“你想说什么,我心里清楚。”

  “既如此,主人又何必要将自己逼到这种境地?”

  “你还不明白么?”上官辰微笑瞧着真真,“这些与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真真有些急了:“主人,你知道么?你执意不完成任务,老板已经很生气了,我怕主人这次要提前决定对你的惩罚了。”

  “是么?”上官辰无所谓笑笑,“也无妨,像现在这般每日看着东方胤其,我已是心满意足了。”

  “主人!”

  “真真。”上官辰收了笑,眼中的笑意也渐渐褪去,“有些话既然说了没什么用处就不必多费口舌了。”

  “可是……”

  “是人皆有所求。”

  真真不知道上官辰要说什么,有些迷惑将他瞧着 。

  “我亦有所求。”

  起初真真不明白上官辰的话,没过多久,他似是恍然大悟,无奈摇了摇头:“既然主人心意已决,那我也不便多说。主人,我先走了。”

  “嗯。”

  真真失落的背影很快消失,只留下一团悲伤的阴影。

  上官辰望着窗外的月良,眼角逐渐湿润,眼底却是带着笑的:“东方……”

  寝殿外,一人恭敬站在东方胤其跟前。

  “丁匀他,伤势如何?”

  “回殿下,兄长的伤不伤及性命,只是……”丁川声音一顿,面上神色稍显复杂,“只是以后是没办法走路了,兄长他……”丁川说及此处,情绪有些激动,“殿下知道的,没了双腿,兄长以后便算是废了。”

  负于身后的双手止不住收紧,东方胤其惋惜道:“丁匀是因着我才变成这样的,我这心中很是自责。”

  “殿下不必这般说,我相信,兄长不会怪殿下的,因为……”说及此处,丁川忽地截住了话头。他抬头迅速观察了东方胤其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

  东方胤其不觉皱眉:“你方才的话尚未说完,因为什么?”

  “因为兄长……”丁川长长呼出一口气,“因为兄长……因为……”

  丁川说话如此吞吞吐吐,东方胤其忍不住催促:“究竟因为什么?”

  “此事,殿下还是去亲自问兄长的好。总之,兄长不会怪殿下的,这个,殿下放心。”

  东方胤其微微点头,心底却莫名升上一团疑云。丁川如此吞吞吐吐,莫不是有事瞒着自己?

  “还有一事,上官公子府上的人都被妥善安排在了宫外。若是上官公子问起,殿下照实说就好。”

  “嗯,此事办得不错。”

  “殿下客气了,这些都是卑职应该做的。”

  丁川的目光时不时略过寝殿,东方胤其明白他在担心什么:“今日夜色已深,阿辰已经睡下不便打扰。你若是担心阿辰,明日可以过来探望。”

  “多谢殿下!”丁川躬身一礼,神色变得轻松了不少,“既如此,那卑职先行告退。”

  “去吧。”

  往后走出几步,丁川停下步子:“殿下,当日卑职带着上官公子回烈云国的路上被月良朱晏截住,只是后来两人终是没忍心为难我们。卑职在想,他们就这般放过我们,依照末连的性子是否会责罚他们。”

  东方胤其晓得末连将上官辰看得多重,月良他们私下放走了阿辰,依照末连如今的性子,此事还真不好下定论。

  “殿下先前被困京都,对于两人的情况可曾有所耳闻?”

  东方胤其摇头:“不曾。”

  “恩。”丁川无可奈何点了点头,“卑职想着,月良和上官公子交情颇深,上官公子定是十分关心他的安危,故在此问上一问。既然殿下不晓得详情便罢了。殿下,卑职告退。”

  “嗯。”

  东方胤其站在原地,思虑重重。

  那日,城墙之下,的确未曾见到月良朱晏的影子。莫非,果如丁川所言,因为私自放走阿辰一事,末连给了他们重罚?

  大渊国,刑部大牢。

  窄小的牢房中,两人靠墙而坐,燃了半截的蜡烛,慢悠悠淌出昏暗的烛光,充盈着整间牢房。

  “月良,你冷么?”

  朱晏往月良那边靠了靠,月良禁不住白了朱晏一眼:“不冷,你小子别靠我那么近。”

  “真的不冷?”朱晏头上顶着几根茅草,笑得一派风雅,颇有几分喜感,“月良,你这般紧张作甚?咱们又不是没有亲近过?”

  “胡说!”月良红着脸往边上挪了几寸,“朱晏,我现下可没心情同你说笑,讲真的,你离我远些。”

  朱晏紧跟着又靠了上来,细长的眸子微微弯起:“月良,你真的不冷?”

  月良本来真没觉得冷,朱晏如此反复问了几次,他竟觉得好像真有些冷。月良拢了拢前襟,嘴硬道:“不冷。”

  朱晏猛地抱住月良,顺带着将月良的头搁在自己肩上。月良作势就要跳起来,朱晏轻轻拍着他的背,声音很是轻缓:“乖,你不冷我冷,乖乖陪我待会儿。”

  月良不动了,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

  “月良,你觉得陛下会将我们如何?”

  提及这个问题,月良情绪不由有些低落:“陛下对阿辰相当看重,这次任务失败,他没立刻将你我剐了,也算是仁慈了。听狱卒讲,陛下不是受了重伤么?等到陛下身子好转,我估计你我下场不会太好看。不过也好,好在此事陛下没有牵连到整个风月山庄。”

  “所以,你是决定赴死了么?”

  月良叹了口气:“故意放走阿辰是违背皇命,按律当斩。”

  “是么?”朱晏笑意盛盛,分明没把月良的话放在心上,他笑着拍拍月良的头,“放心,要砍头有我陪着你。”

  月良有些感动,他抬头望着朱晏:“朱晏,此事是我连累了你。”

  “在说什么胡话?”朱晏好笑瞧着月良,“连累这话你同外人说说也就罢了。”

  月良也跟着笑了:“朱晏,多谢。”

  揽在月良肩头的手紧了紧:“多谢这话换我来说反而更加恰当。”朱晏低下头,下巴靠在月良头顶,“月良,谢谢你,让我喜欢你。”

  “朱晏……”

  一股子焦味越来越浓,月良像是忽地意识到什么猛地瞪大了眼睛:“朱晏,着火了!”

  朱晏笑意浅淡,一副泰山压顶面不改色的模样:“不必惊慌,不论最后结果如何,至少,你我是待在一处的。”

  “不论结果如何,至少,你我是待在一处的。”月良将朱晏的话喃喃重复了遍,忽地绽出一个明朗的笑,“朱晏,你这话说得甚妙。”

  狱卒和囚犯的呼喊声求救声回响在周遭,很快被大火吞没。

  大火沿着牢房门爬得越来越高,最后终究化作一条火龙,彻底将相拥的两人吞噬殆尽。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更啦,提前的晚安之吻,么!!!!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熙华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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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云上滴着雨,狂风卷过,地上一片狼藉。远处,人们的呼喊声,哀嚎声,此起彼伏。

  鲜血一滴滴淌下,混在雨水中,在脚下的泥土里缓慢渗开,最后聚成一片血海。

  一个瘦弱的孩子蜷缩在血海之中,她浑身早已被雨水浸透,血水混着雨水沿着她苍白的小脸儿不断淌落在地上。

  几十个黑影从四面八方围将上来,迅速将女孩儿围住。

  女孩儿瑟瑟发抖,抬手挡去不断落在脸上的雨水,声音嘶哑又无助:“哥哥,救我!”

  黑色的影子似是被她的声音惊醒,他们猛地朝女孩的方向冲了过去,一瞬间,女孩儿的身体被穿出了几十个血窟窿。

  女孩儿面色惨白,一口污血吐在地上。她整个人慢慢变得透明,再透明,直到完全散入到了夜色中。

  “妹妹!”

  陆裴从梦中醒来,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额前的头发因为出了汗湿哒哒粘在脸上,遮住他大半张脸。一双墨色的眸子闪着寒光,挺直的鼻梁上也沾了不少汗珠。

  又做梦了。

  这个梦,他做了整整十三万年。

  整整十三万年,回忆一次比一次清晰,一次比一次痛心疾首。

  妹妹……

  “哐啷”一声,住在隔壁的某人弄出不小的动静。陆裴收回思绪,无奈揉了揉眉心,从床上站了起来。

  还没走到门口,“咚咚”的敲门声就传到了陆裴的耳中。

  陆裴有些不悦皱了皱眉,没有开门,只是隔着房门问了句:“做什么?”

  房门不开,来人也不说话,继续敲门,而且声音一次比一次大。

  知道某人的性子,陆裴懒得同他一般见识。长胳膊伸出去将房门打开一个缝隙,外面的人顺着缝隙灵活地挤了进来。

  “早晚都要开,下次早点儿开。”吊儿郎当的声音带着几分调笑。

  来人,一头金色卷发,一撮儿头发随意在脑后扎了揪儿,趁着他白皙的皮肤分外好看。

  他穿了件白色衬衫,脖根处的扣子特意开了好几颗,从内而外散发着一股子风骚张扬。

  陆裴瞥了程枢一眼,目光落在他的脖子上,嘴唇抿了下:“程枢,你是不会扣扣子么?”

  程枢将手里的粥放在餐桌上,一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陆裴,你管我?”

  陆裴走到餐桌边,将粥塞回程枢手中,转身进了洗手间:“你的粥,拿回去。”

  “哎……”

  洗手间的门被人一把关上,成功将程枢的声音隔在了外头。

  本以为程枢识趣走了,陆裴胡子刮到一半,就知道自己错了。

  洗手间的房门被人打开,程枢歪着身子倚在门口,正一脸得意瞧着陆裴。

  陆裴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眼底却没什么波澜:“程枢,你又要做什么?”

  程枢忽地收起一脸的嬉笑,端正了神色:“陆裴,那边又出事了。”

  抓着刮胡刀的手下意识收紧,陆裴眸色一暗,低声道了句“知道了”继续刮胡子。

  身后,脚步声渐渐近了,陆裴警惕回头,直接对上了程枢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程枢往陆裴跟前凑了凑,伸手在他鼻尖儿上蹭了下,蹭下一块泡沫,声音中三分笑意,七分戏谑:“沾到鼻子上了。”

  陆裴盯了程枢一会儿,“啪”地一声拍开程枢的手,转身继续刮胡子。

  程枢:“……”唉,大木头,没意思。

  长垣市,郊区小树林。

  天上没有月亮,只有几颗稀稀拉拉的星星。

  程枢一个人走在小树林里,脚步悠闲,嘴里还吹着口哨,一副墨镜歪歪搭在挺直的鼻梁上,怎么看怎么像个玩世不恭的富二代。

  林子里偶尔有清脆的声音传出来,程枢眼睛眯了眯,眸子里全是洒脱不羁的笑。他往嘴里扔了块糖豆,满意嚼了几下,慢吞吞吐出几个字:“都来了还不出来,不是怕我就是个傻子。”

  林子里的声音渐渐消失,程枢耸了耸肩,笑了:“看来是个傻子。”

  话音还荡在空气中,树林里头的响声忽然大了些,一股子阴寒气息迅速靠近。程枢哼笑一声,利落一个侧身,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锋利的爪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冷光,程枢勾起唇角不着调笑了,身子轻飘飘往后一退轻松避开了那只爪子。

  细长的爪子挥在地上砸出一道道裂痕,翻起的地皮打在树干上发出啪】啪的声音。

  月亮慢慢从云层中蹭出来,眼前的视线逐渐变得明朗起来。偌大的树林里,一只长手怪站在树上,阴恻恻朝着程枢笑着。

  长手怪脑袋像个葫芦,半边脸没有眼睛,只有一只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他的手从树顶垂落在地上,紧紧抓着地皮,一副随时进攻的模样。

  程枢瞧了瞧长手怪,好看的眉毛无可奈何皱了皱:“啧啧,你怎么长得这么让人倒胃口?”

  长手怪冲着程枢呲了呲狰狞的獠牙,嗓子里沙沙的。

  “哎吆,还不服气?”程枢双手插在裤袋里往前走出一步,歪着头瞧那长手怪,嘴边的笑吊儿郎当的,“别怪我没提醒你啊,长成你这德行的在我这里都没什么好下场。”

  长手怪又呲了呲一口长得过分大个的獠牙,程枢嘴角的笑猛地收住,眼神也变冷了许多,声音里裹着寒冷的气息:“忘了告诉你,长得糙脾气又差的下场都很惨。”

  程枢后面几个字尾音拖得很长,绵长的声音还环绕在夜色里,他这边一只手已经挥了出去。

  金色的光裹着无数只树叶子,朝着长手怪的面上飞了过去。

  夹了风的树叶子,速度又快又狠,像极了一把把锋利的小刀。

  长手怪嗓子里呜咽一声,迅速躲开。那树叶子像是长了眼睛,一路跟着长手怪追了过去。

  程枢站在原地,金色的头发在月亮的照耀下闪着光芒。他眼中重新聚起一抹笑意,拽了拽衬衫袖子。想了想又扯了扯衣领,露出来瓷白的皮肤白到发光。

  暗处传来一声低吼,程枢扶了扶鼻梁上的墨镜,笑了:“抓到了。”

  一圈树被打得稀巴烂,长手怪正躺在地上奋力挣扎。他的身上被树叶一圈圈绕住,树叶的根部尽数没入他的皮肉,鲜血顺着树叶接连落在地上。

  程枢走到长手怪面前,居高临下打量着他:“还狂么?”

  长手怪艰难扭着身子,血水不断淌在地上,他不说话只是用拿那一只眼瞪着程枢。

  程枢好脾气地笑了笑,伸手在长手怪头上一点,长手怪忽然不动了。

  细长的爪子慢慢变短,狰狞的獠牙也消失得干干净净,一个瘦弱的少年出现在程枢面前。

  又是一个同类,程枢心底止不住唏嘘。

  程枢好整以暇瞧着少年:“这模样长得倒也能看。说吧,离开形界这么多年,你都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少年瞪着程枢,没有一丝害怕的表情,他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哼,我早就在形界待够了。什么主君,什么控形官,都是狗屁!”少年啐了一口,“我现在的主人可是鬼界的鬼君,不是什么狗屁主君!”

  程枢瞳孔骤缩,眼底冷森森一片,就连暖色调的头发都挂了层寒意:“你再说一遍。”

  手心,一道亮光缓缓聚拢在了一处,只待手的主人出手,那道光便会准确无误地送入少年的胸膛。

  少年倒也傲气,扬着脖子不屑道:“我说,主君什么的全是……狗屁!”

  金色的光撞在一堵蓝光上被弹了回来,陆裴站在程枢跟前,声音冷冰冰的:“程枢,这次你又要情绪失控杀一个形类么?”

  程枢从刚才的愤怒中清醒过来,唇边随性的笑浮了上来,伸手搭上陆裴的肩膀:“怎么会?你不是不让我杀么?我自然都听你的。”

  陆裴盯了肩上的胳膊一眼,别开眼去,说的却是旁的事:“十三万年前,形界主君叛逃鬼界,形界因此饱受鬼界欺凌。他说的没错,主君什么的的确……狗屁不如。”

  “可是,当时并没有人证,我们也不能确定主君是不是叛变,怎么能只听鬼君的一面之词?”

  “一面之词?”陆裴冷眼看向程枢,“若是主君没有叛变,鬼君怎么会打开通往形界的通道?我妹妹又怎么会死?”

  程枢慢慢低下了头,陆裴继续道:“你我都知道,打开通道的方法只有主君知道。”

  “说不定,主君他有苦衷……”

  “够了!”陆裴冷声道,“我知道你崇拜主君,但是事实就是事实,再多的解释也磨灭不了他对形界的伤害。”

  程枢没有说话,陆裴转身看向少年,从怀里掏出猎形袋将少年收进袋中,抬脚头也不回地走了。

  镜扯下来往胸前一挂,抬脚追了上去。

  “陆裴,你小子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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