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大渊国的辅政大臣和相国都告了假。
朝堂上, 没了东方胤其和上官辰掌控大局, 末连一再施压终于将上次的提议给落实了。
将小渊国大渊国边境的村子还给小渊国。
下了早朝,末连匆匆出了皇宫。
运生跟在边上, 不用末连吩咐,他便安排好马车,朝着上官辰府邸的方向去了。
上官府外, 当值的家仆没精打采站在那里,像是没睡好的样子。
运生下了马车上前问了问,迅速折返回来。他覆在末连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末连脸色瞬间变了:“去相府。”
马车疾奔而去,留下一片尘土飞扬。
当值的家仆面面相觑, 不明所以耸了耸肩,继续在大门口规矩站好当值。
相府,后院。
丫鬟家仆进进出出忙得不可开交,丁匀规规矩矩守在房门外, 目光时不时撇过窗纸,触及床边那个忙碌的身影,他握剑的手不由紧了紧。
房门被打开, 丫鬟从房里走了出来, 手里端着一个铜盆。铜盆里的手巾上沾满了血迹, 盆里的水也是一片血红。
丁匀喊住丫鬟,透过门缝依稀能看见东方胤其忙碌的身影。他目光暗了暗,示意丫鬟挪了地方, 小声询问:“辅政大臣现在情况怎么样?”
丫鬟看了看丁匀,面色不怎么好看,她摇了摇头:“上官大人身上的伤很重,其中有一剑伤及了心脉,相国正在尽力帮上官大人稳住心脉。”
“嗯。”丁匀听罢面色更不好看了,“那相国如何?从昨晚到今早可是滴水未进?”
丫鬟如实点了点头:“嗯,滴水未进。”
透过门缝能隐约看到东方胤其坐在床边帮上官辰施针救治,虽然丁匀只能瞧见个背影,但他恍惚觉得一夜之间东方胤其似乎消瘦了不少,他转过头视线重新落在丫鬟身上:“吩咐厨子做点吃的送过来。”
“可是,相国吩咐奴婢去换水……”
“照我说的去做,相国若是饿坏身子就麻烦了。”
丫鬟犹豫瞧了瞧房中的人影,方才相国吩咐自己迅速换盆水过来,自己同丁侍卫在这儿说话已是耽误了不少时间。若是再去趟厨房,岂不是浪费的时间更多?
按照相国素来的脾气,若是怪罪下来,她岂不是又有罪受了?
似是猜到了丫鬟的担忧,丁匀又补了句:“放心,若是相国怪罪下来我替你挡着。”
丁匀可是相国的贴身侍卫,同相国感情深厚,既然他都这样说了,丫鬟总算是放心了些:“好,就听丁侍卫的,我这就去。”
“嗯,快去吧。”
丫鬟这头刚走,一个家仆匆匆跑到丁匀跟前:“丁侍卫,外面有个姑娘求见相国。”
丁匀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见。”
家仆迟疑瞧了丁匀半晌,像是有话要说。
“还有什么事?”
家仆歪着头想了想,像是在回忆着什么:“方才,小的瞧着那姑娘衣着不凡,谈吐不俗。小的想那姑娘怕不是哪个出身高贵的小姐或者是皇亲国戚?”
大人认识的出身高贵的小姐和皇亲国戚的确不少,只是但凡女眷相国都极少同其来往。这次专门上门拜访说不定是哪位心仪大人已久的姑娘想同大人当面表明心意。
只是,丁匀觉得,此刻上官辰危在旦夕,大人肯定没有处理这种事的心情。
与其草率应付,不如等大人有时间了好生处理,这样也能彻底断了那姑娘的念想。
“你去同那姑娘说,大人身子不适不便见客。”
家仆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去了。
相府外,一年轻女子,头戴幂篱,腰身纤细,身上穿的衣裳是上好的云锦线织就。
家仆匆匆跑出来在女子跟前站定:“姑娘,我家大人身子不适在府上卧床休息,不方便会客,还望姑娘见谅。”
女子点了点头:“相国身子不适可有找大夫看过?”
“找了,多谢姑娘挂心。”
那女子在相府门口又站了会儿才告辞:“既如此,那我改日再过来。”
上了马车,女子目光在“相府”两个字上逗留半晌,一双幽黑的眸子紧了紧,终是吩咐车夫驾车离开。
房间的门还是紧紧闭着,丁匀站在院子里目光顺也不顺地盯着门板,似要在上面盯出个洞来。
“丁侍卫,皇上来了!现在正往这边赶呢,管家让我过来通知您一声。”
丁匀刚舒缓的眉心再次皱了起来:“好,我知道了。”
想着去将此事告诉东方胤其,丁匀走了没几步,身后便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陛下,您慢些走。”管家跟在末连身后,目光时不时撇过丁匀。
来得这么快?
丁匀目光一紧,迅速走到门口将房门关上站好。
很快末连到了房门前,他伸手就要去推,丁匀出手稳住房门:“陛下,相国正在给辅政大臣治病,不方便人打扰。”
末连眼神一冷,还未开口运生就冲上前来:“大胆!陛下要进去你居然敢阻拦?!可是活得不耐烦了?!!”
丁匀手没有松,他无所畏惧对上末连的眸子:“辅政大臣危在旦夕,倘若陛下此时执意要进去说不定会影响到相国医病。若是如此,那辅政大臣恐怕会……”
“松手。”显然,末连没有耐心听丁匀将话讲完,他黑着一张脸往前逼近一步,“今日,朕非要进去,你要如何?”
丁匀平视末连,目光并无半分退缩:“既如此,那就恕……”
“吱呀”一声,房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东方胤其望着末连一脸的疲色,目光冰冷:“陛下若是执意要进来臣自是不能阻拦,但若臣因此分了神,上官辰的命说不定就保不住了。”
“大胆!”
运生又要上前一通训斥,末连一个眼神止住他的动作。运生听话站在一边不作声,末连道:“既然如此,那朕便在外头等,相国只管安心为子安医病即可。”
没有多余的话,东方胤其哐啷一声将房门合上回了房中。
运生瞧着那门板一阵子气结:“陛下,他……”
末连揉了揉眉心,不悦道:“运生,眼下朕心烦得很,你就不能消停会儿?”
“陛下,奴才……”运生扁着嘴,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力瞪了丁匀一眼。
房门口,一直有丫鬟进进出出。天色逐渐暗下来,相府后院亮起一盏盏灯笼。
东方胤其出来时已是子时,朦胧的月光落在他的面上都遮不去满满的疲惫之色。
丁匀赶忙迎了上去:“大人,怎么样?可需要吃些东西?”
末连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子安现下情况如何?”
东方胤其瞥了末连一眼,转身对丁匀道:“我无事,你在外头守了一天一夜也累了,快些回去休息吧。”
“相国,属下不累。”
东方胤其揉了揉额角,“听话,去吧。”
丁匀虽担心东方胤其的身子却也不想忤逆他的吩咐,没过多久,丁匀默默离开。
运生的目光在东方胤其和末连之间转了几遭,终于忍不住开了口:“陛下在外面等了一天,相国难道不应该先同陛下说一下辅政大臣的情况么?”
东方胤其直接忽略运生,他看向末连,声音不轻也不重:“臣有话要单独同陛下说。”
末连示意运生回避,东方胤其也吩咐周遭的丫鬟家仆退下。
没过多久,院子里只剩了东方胤其和末连两个人。
“子安如何了?”
东方胤其冷哼一声,看向末连:“臣猜,陛下莫不是忘了同臣的约定?”
末连面上一怔,转而面色恢复如常:“相国既然有心思在这里同朕闲聊,想来子安已经没有性命之虞了。”
“臣将兵权尽数上交,陛下允我和阿辰在一处,这是我和陛下的约定。”东方胤其定定望着末连,“这个,陛下莫不是忘了?”
末连覆在宽袖中的手紧了紧:“朕没有忘,相国无故说这个作甚?”
“作甚?”东方胤其无所谓笑了笑,“不知陛下可晓得昨日臣遇刺一事?”
“不知。”
“是么?若是陛下不知,眼下臣说了,陛下不是应该询问一番才对么?”
末连面无表情道:“那相国便同朕说说行刺一事。”
东方胤其嘴角带笑,眼底并无半分笑意:“陛下不要说,昨日行刺臣的事与你无关?”
末连往前走了几步,目光淡然又肯定,声音很是缓慢:“自然……是与我……无关……”
“呵。”东方胤其低哼一声,“试问整个大渊国除了陛下还有谁有这个胆量和能力来刺杀大渊国的相国?”
“相国有证据?”
东方胤其摇了摇头:“没有。”
末连挑眉笑道:“相国没有证据平白诬陷朕,可是死罪一条。”
东方胤其含笑望着末连,忽地嗤笑一声:“陛下不承认也无妨。”他负手往末连跟前凑了凑,“不过,既然臣的安全已经受到了威胁,那臣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做些什么来保护自己。”
末连眼神一冷,声音也跟着紧了几分:“你想重新做回权臣?!”似是想到了什么,末连眼中再次聚起一股子笑意,“你不会,你若是那般做了,子安必然会同你分道扬镳。”
“的确,我不会那般做。”东方胤其歪着头细细想了想,忽然笑了,“究竟要做什么,这个臣也不清楚。”
末连朝前逼近一步:“东方胤其,朕猜你不敢。”
东方胤其也向末连的方向迈出了一大步,目光直直同末连的撞上,他的嘴角邪魅勾了勾:“是么?那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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