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病!秧子?>第34章 牛车

  马车外,寒风呼啸, 冷雪乱飞。

  东方胤其后背上冷寒一片, 被刀砍的伤口隐隐作痛,他顾不上身上的伤将怀中的人揽得又紧了些。

  怀中的人不安动了动, 下意识往他怀中拱了拱。东方胤其后背一僵,刀伤处一阵刺痛。

  伤口是裂开了吧。

  上官辰腾出一只手环住了东方胤其的腰,东方胤其浑身变得僵直。下一刻, 他面上腾出一抹笑,他觉得背上的伤口似乎不那么疼了,就连刮在背上的北风也不那么刺骨了。

  东方胤其将上官辰抱得更紧了,他将下巴搁在上官辰头顶,来回摩擦数次, 声音低沉带着磁性:“其实,你连你自己的心意都不清楚,傻瓜。”

  像是心有感应,上官辰下意识动了动。他这一动, 衣领处松开少许,东方胤其摇头失笑,低头想去帮他拢好领口。触及上官辰的肌肤, 东方胤其目光不由得一紧。

  暗红色的刀痕横在上官辰白皙的脖子上, 十分扎眼。

  今日, 上官辰特意换了件高领的衣裳将刺客留下的刀痕给藏了起来。若不是无意看见,他都险些忘了,上官辰昨晚也受了伤。

  将伤口隐藏, 是不想让旁人担心吧。

  东方胤其自责瞧着那道伤口,修长的手指慢慢拂过刀痕,缓缓替上官辰将衣领拢好。

  重新将上官辰揽进怀中,东方胤其低头蹭了蹭上官辰的鼻尖,然后在他唇上轻轻点了一下。

  像是吃了腥的猫,东方胤其满意抿了抿唇:“味道还不错。”

  午夜的野外,时不时有劲风狂扫而过,风中偶尔夹杂着一些不同寻常动物的声音,给本就阴森的夜晚更添了几分诡异。

  寒风中,站着一人。

  狂风扬起那人张狂的衣角,在凄冷的月光下肆意飞舞。

  一头墨发如远黛,裹起了月色,撒开半世风华。

  “相国,属下已查探清楚,昨日行刺大人和那病秧子的是……”

  “嗯?”

  东方胤其眸中乍现一抹冷光,面前躬身汇报的黑衣人立即顿住,想了想才又揣摩着开了口:“昨日行刺大人和……和……辅政大臣的”暗卫暗自抬头观察着东方胤其的神色,瞧着他面色还不错,这才放心大胆继续说了下去,“正是小渊国的人。”

  “是么?”东方胤其冷哼一声,唇边勾起的笑像极了结了冰的露珠,冰冷又好看,“好,很好。传我命令,是时候给小渊国一个教训了。”

  “是。”暗卫转身欲走,又止住了步子。他抬头看看不远处歪在地上的马车,迟疑着开了口,“大人现下这般,可需要属下做些什么?”

  东方胤其顺着暗卫的目光望过去,嘴边冷寒的笑慢慢升温:“不必,就这样,很好。”

  这一夜,似乎过得格外漫长。

  清晨第一缕日光投下来,终于给这寒冬添了些温度。

  马车中的人幽幽转醒,额头的鬓发被汗水尽数浸湿,贴在额头上不大舒服。

  上官辰皱眉动了动眼皮,手脚却动不得半分。

  淡淡的呼吸声不时从耳边传过来,上官辰侧头望去,就看到了正在浅眸安睡的那人。

  东方胤其眼睛安静地阖着,高挺的鼻梁在侧面看来像极了一座高耸入云的雪峰,只是面色带了些苍白。

  因着看不到往日东方胤其眼中的那股子莫测幽深,上官辰竟觉得此刻的东方胤其看着似乎顺眼了不少。

  目光顺着东方胤其的脸一路往下,上官辰的视线落在他的双手之上。

  东方胤其一只手紧紧抱着棉被,另外一只手十分小心地托着上官辰的脑袋。

  而眼下,上官辰就被裹在棉被之中。

  虽然是隔着棉被,可当上官辰看清了眼下他和东方胤其的姿势还是有些不适。不知道是棉被太厚还是身体太过难受的缘故,他竟莫名红了一张老脸。

  浓密悠长的睫毛动了动,那人眼睛缓慢睁开,眼中没有算计,没有防备,有的只是纯粹。

  上官辰止不住怔了怔,这似曾相识的眼神,似是在哪里见过。

  东方胤其睁了眼,看到上官辰正认真看着自己,那目光极为平和,并没有昔日里熟悉的那股子疏离。

  没料到上官辰会这般看着自己东方胤其也是一怔,随后他缓慢勾了勾唇,眼中带了些戏谑的光芒:“看得这么入神,难不成对我有什么不可说的想法?”

  嘴角一抽,上官辰一颗心马上又警惕起来。果然,他还是原来的东方胤其,自己险些就被他的表象给骗了。

  上官辰微微一笑,眼底的疏离淡漠重新浮了出来:“相国多心了,身为大渊国的重臣,相国要自重。”

  搭在上官辰腰间的手忽地收紧,上官辰心中未有半分防备,整个人往东方胤其的方向贴近了不少。

  上官辰带着怒意抬头,鼻尖刚好顶|上一抹湿润。

  没想到上官辰会忽然抬头,东方胤其也是一惊。但也仅是一瞬,那抹震惊就化成了他眼中的一抹满含深意的笑。他张口,轻轻在上官辰鼻尖上点了下。

  对面的人,身体僵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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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触及上官辰眼中复杂的情绪,东方胤其无所谓笑了笑:“是你主动凑上来的,此事怨不得我。”他凑在上官辰耳边继续调笑,“如你昨日所说,这种事你并不介意。既然如此,一次是做,两次也是做。那不如……多做几次好了……”

  “你……”上官辰秀眉深锁,好你个不要脸的。

  “我瞧着你面色不错,想来身体也没什么大碍,不若起来走走?”东方胤其松开棉被,径自起身,掀开车帘走了出去。

  上官辰的目光落在东方胤其背上,目光骤然加深:“你的背……”

  东方胤其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后背挺得笔直走了出去。

  上官辰坐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方才,东方胤其背上,那片刺眼的深红,分明……是血迹……

  外头,隐约有咳嗽声传了过来。

  上官辰眉头皱起,难不成他还染了风寒?

  没了东方胤其的束缚,上官辰终于能从棉被中解脱出来。他理了理衣衫,也跟着下了马车。

  轿帘掀开,上官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狐裘。

  路边,马车翻在地上,车轱辘断得彻底,看来是不能用了。

  上官辰的衣裳多是素色,东方胤其穿着昨日上官辰给他那套素蓝色的衣裳,背对着他,站在不远处。

  日光下,东方胤其背上的血迹更加明显了。

  上官辰走到东方胤其跟前,从腰间掏出一瓶金疮药膏递了过去:“你的伤口裂了,我这里有药。”

  瞥了瞥上官辰手里的瓷瓶,东方胤其傲娇地笑了:“不用。”

  “为何?”

  东方胤其好像心情不错,他笑了两声,转头朝上官辰看来,眸中星光点点:“我是为你受的伤,我的伤一直不好,你就会一直愧疚。你若一直愧疚,便不忍对我说重话,这样算来,岂不是我赚了?”

  没想到东方胤其思考问题会是这种逻辑,上官辰嘴角抽了抽:“随你。”

  上官辰作势要将药膏收回去,东方胤其在他腕间轻轻一点,下一刻药膏落入了东方胤其的手中。

  “你……”

  上官辰没打算去抢,他静静站着瞧着东方胤其。

  那人拿着瓷瓶转了几圈,突然转身看向了上官辰。东方胤其走了几步在上官辰对面站定,伸手就要去扯上官辰的衣领。

  上官辰伸手去拦,还是晚了一步。

  雪白的衣领被人拉开,露出里面白皙干净的皮肤。上官辰怒道:“放肆!”

  冰凉的带着茧子的手极为小心地划过刀痕,修长的手指轻轻替上官辰涂好药膏。

  将瓷瓶盖好,东方胤其把药膏重新塞回上官辰腰间,又顺手帮他将衣襟拢好:“伤口不深,按时上药,估摸着两三日就会痊愈了。”

  上官辰没料到东方胤其做这些只是为了给自己上药,他心下一软,再一次提及东方胤其背上的伤:“那你背上的伤……”

  东方胤其莫名笑了:“我这伤是为你伤的,你记住这个就好。”

  他这句话说的莫名其妙,仔细品品又多少含了些暧昧在里头。上官辰沉眉不语,移开视线看向旁处。

  半晌,上官辰仿佛想起了什么。他环顾着四周,有些纳闷儿:“昨晚三儿带着两名车夫外出,可是一夜未归?”

  “自然是找人帮忙去了。”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既是一夜未归,想必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难不成三儿他们路上遇上了什么歹人,上官辰目光紧了紧:“相国可还记得他们离开的方向?”

  东方胤其眉心微动,一双幽深的眸子中看不清是什么想法:“怎么?你打算拖着这病怏怏的身子去寻人么?”

  自己的短处被东方胤其拿出来当着他的面嘲讽,上官辰不怒反笑:“相国说得不错,正是如此。”

  知道东方胤其多半不会告知自己三儿他们的去向,与其与他在此处耗着还不如自己去周遭查看一番,上官辰抬脚就走:“告辞。”

  “慢着。”

  上官辰脚下没有停,继续往前走。

  “上官辰,不要逼我对你用|强。”东方胤其回头,幽深的凤眸慢慢眯起,危险的气息转瞬传遍上官辰全身。

  脚步瞬间止住,上官辰回头,面色并不好看:“相国这般威胁我,是欺我体弱么?”

  东方胤其倒是不遮不掩,说得甚是轻松:“正是。”

  “……”

  两个时辰后,一辆牛车拉着两个衣着不凡的年轻公子,一路往南去了。

  上官辰坐在牛车后头的茅草堆里,一向清秀不易显露情绪的面上难得露出了股子阴郁:“方才,你有必要那般说么?”

  坐在一旁的东方胤其眉间带了抹得逞的笑:“奥?那你倒是说说,你觉得我该如何说才好?”

  “友人患病,路遇歹徒,亦或者实话实说,翻了车,跑了马,都可以。为何你偏要那般说?”

  “嗯,你说得不错。”东方胤其信手拿掉几棵插在上官辰发间的茅草,压低了声音道,“可是,我并不想那般说。”

  “东方胤其,你……”

  不等上官辰说完,东方胤其转头冲着赶车的老伯道:“我这心肝儿身子实在难受得很,还要劳烦老伯这车赶得稳当些。”

  上官辰的脸又绿了些。

  赶车的老伯脊背一僵,嘿嘿笑了两声:“这位公子放心,小心着呢。”

  东方胤其满意收回目光,发现上官辰面色不善,反而心情极好地勾了勾唇角。

  牛车比不得马车,两人坐着这牛车走了两三个时辰,终于在天黑的光景顶着一头的星星进了花纸镇。

  赶车的老伯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一锭银子,笑出了一脸的褶子:“多谢这位公子。”

  东方胤其端得是一派温文儒雅,竟还冲着老伯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多谢老伯。”

  老伯乐呵呵摆了摆手,看了看东方胤其旁边的上官辰,笑得分外慈祥:“此事虽与我老头子无甚关系,但我老头子还是忍不住要说上几句。公子,一路走来您似乎对身边的公子颇有怨言。但是,依我老头子看,您身边的这位公子对您甚为上心。奉劝公子一句,珍惜眼前人呐。”

  上官辰自是知道老伯口中的“眼前人”是何人,他一张脸暗了暗,正要解释却被东方胤其的一个动作气得白了脸色。

  东方胤其一只手揽过上官辰的肩膀,熟稔拍了拍,看向上官辰的目光满是柔情蜜意:“老伯放心,我这心肝儿不过是脸皮薄。”他冲着上官辰忽地露出一个明朗的笑,话中的感情让人辨不清真假,“他这心里,自然是有我的。”

  作为大渊国十成十的大奸臣,东方胤其这人从来都让人捉摸不透。他很少笑,即使是对着自己的心腹。就算是笑了,要么阴沉,要么冷淡,要么算计,却从未有像今日这般“明朗”的笑。

  东方胤其今日真是好生奇怪,怕不是又在算计?

  上官辰挣了挣没能挣开,只得作罢,他抬头又要解释:“老伯,我们并不是……”

  东方胤其再次打断他:“老伯,我这心肝儿自然对我上心得紧,他只是……”说着,他竟然伸手抬了抬上官辰的下巴,“害羞罢了。”

  上官辰眼中喷火,东方胤其,算你厚脸皮。

  老伯瞧了两人一眼了然笑了笑,识相告辞:“既如此,那老头子我就不打扰两位了,告辞,告辞哈。”

  老伯刚转过身,上官辰啪地一声拍掉了东方胤其的手,脸色不怎么好看:“相国,请自重。”

  东方胤其捻了捻指尖,面上不冷不淡笑了笑:“此事我会看着办的。”

  上官辰不想同东方胤其多说,转身就走。

  东方胤其站在身后,望着上官辰的背影眉眼逐渐舒展开来。明朗的笑顺着眼角蜿蜒而下蔓延至心口。

  上官辰这人骨气有的是,没有的是体力。

  走出没多远,他直觉浑身发虚,双腿有些不受控制抖了起来。

  这该死的身体,又要罢工了。

  上官辰咬着牙硬撑,步子却是明显比方才慢了不少。

  “可是需要我帮忙?”东方胤其慢悠悠在边上跟着,显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不……必……”上官辰咬牙吐出两个字,拖着沉重的步子继续往前挪着。

  发根,冷汗一滴滴往外冒着,上官辰一张脸越发地惨白却仍十分倔强地往前走着。

  坚持住,坚持住,坚持住……

  “扑通”一声闷响,东方胤其面前的地上多出了白色的一团。

  东方胤其无奈摇了摇头,上前将躺在地上的人打横抱了起来,径自往前走去。

  月亮挂在树梢,静悄悄的,没什么声音。

  暖白的月光隔着云彩散落在窗前,映出一个高大伟岸的背影。

  那人背光而立,一头的乌发在夜色中沉成了一缕青墨。

  “大人,听闻前些日子陛下唤了驿差进宫。”一个黑衣人弓着腰站在东方胤其对面。

  “嗯。”东方胤其面无表情瞧着面前的黑衣人,“驿差去了何处?”

  黑衣人话中带了迟疑:“这个……属下……并未查到。”

  “并未查到?”东方胤其似是无意识跟着重复了一遍,然后唇角冷冷一笑,“看来末连是早有防备。也无妨,对于他的计划本相国倒是开始有些好奇了。”

  “属下办事不利,请大人惩罚!”黑衣人抱拳,话里话外是满满的惭愧。

  东方胤其瞳孔微缩,声音不自觉冷了几分:“的确是办事不力,自行去丁匀那里领罚吧。”

  “是!大人!”黑衣人转身几个跳跃,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中。

  东方胤其抬脚往里走去。

  床上,躺着一个人。那人,眉间揽着月色,面上盛着暖玉,一副安静美好的形容,只是面色略显苍白。

  东方胤其俯身凑到那人跟前,轻轻为他拨开额间的碎发,细心为他掖到耳后。

  床上的人动了动,眉心浅浅皱起,似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东方胤其伸手为他抚开额间的纠结,声音极轻,似在自言自语:“上官辰,旧事种种,你可还记得?”

  作者有话要说:  表白小伙儿伴儿,

  非常感谢大家一直支持与你们素未谋面的我,你们的每一次鼓励就像是夜空中的北斗星不断指引着我找寻前进的方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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