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小心。”苏明御惊喊一声,一个手刀将李览劈晕了过去。

  黄岐军来使颤颤巍巍地站在牧云深的跟前, 两兵交战,虽说不斩来使,但来使历来都是最危险的差事。

  像这种只管通风报信的来使通常都是些无足轻重的角色, 就算杀了对对方也造不成什么影响, 还会有损己方的在外形象。

  “秦城现在被关在平城?”牧云深问道。

  “嗯。具体在哪小人真的不知。”黄岐军来使抖如筛糠, 就怕听到下一句拖出去斩了的指令。

  “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们的张宪将军说…说他要在五日后凌迟处死秦城,以告慰他贤弟的在天之灵。”

  牧云深以掌击案, 杯盏中的茶水溅洒在案前。

  他没再看来使,大跨步走出去。

  黄岐军来使迟迟不敢抬头,直到一旁的军师乾元示意他起身:“你走吧。”

  “将军不会杀你的, 但平城是迟早要破的。”

  “是,是。”来使抹了把冷汗, 飞也似的告退出去。

  另一边的牧云深已在和淮昭讨论平城附近的地势,和进攻的时机地点军形,行军时日只有短短五日, 两人颇为焦头烂额。

  商量至星光熹微之时,更有麻烦事接踵而至。

  李览竟然主动找牧云深谈话,说要一起去战场上看看。

  牧云深一个头两个大:“陛下还是安稳留在烟云城吧,万一出个好歹微臣担当不起。”

  “日后我们不是要回皇城平定反贼吗?”李览轻嗤道:“说到底这种事想躲也躲不了,提前了解不好吗?”

  忠诚被牧云深刻在骨子里, 他不太会违抗圣令, 只道:“可陛下要是出了个意外。”

  “你们那么多人都护不了我一个,还参什么军。”李览道:“让祁决他们也跟去, 他们不是功夫了得吗?”

  牧云深无话可说。

  李览自以为提到祁决的方式非常自然, 简单讲了两句便走了。

  牧云深在原来的军形安排上又抽离了一批人马专门保护李览, 更加头疼。

  当天夜里和淮昭商议了个通宵, 决定白日行军。

  叶暄文由于身体不适, 不好随军,秦冠英和秦冷玉两姐妹也留了下来。

  说来也奇怪,李览已经很久没找她们的麻烦了。

  反倒是对苏明御的关注度有点高。

  祁决很希望这是自己的错觉,但一日行军下来,他越来越觉得这不是错觉。

  苏明御察觉到祁决的情绪有些不对,一脸关心道:“怎么了?”

  “没什么。”祁决坐得离苏明御更近了点,要不是现下状况不对,都想搂着他了。

  偏偏苏明御还一脸天真地看着他:“哥哥,你口渴吗?想不想喝水。”

  祁决接过苏明御递来的水喝了一口,压下心中的烦躁。

  不远处的李览端着一盘熟肉走到苏明御的跟前坐下,递给他,也颇为不情愿地递给了祁决。

  行军途中就连将领都没有这等待遇,想来是李览的特权。

  苏明御没有接,李览就自顾自地吃,边吃边套近乎道:“你是哪里人?你的爹娘怎么把你生的这般好看。”

  “再好看也跟陛下没关系。”祁决的语气明显带了点不悦。

  李览觉得要是牧云深没在,估计祁决早就对自己动手了。

  他本想演戏演全套,摸一摸苏明御的手啊什么的,虽然他对男人不感兴趣,但苏明御的样貌确实过于惊艳,倒也不至于觉得别扭。

  不过现在看来,还是不做为好。不然可能等不到解决祁决的时候,就先被他解决了。

  李览只能拣些寻常的话题,说话的途中压力还很大。好不容易讲完了,他起身回到御林军护卫的身边,肩膀都紧张得有些僵硬了。

  “苏明御先前跟你说的是第几天动手?”李览转身压低声音问御林军护卫道。

  “他说等行到战乱之地,趁乱动手最易消除嫌疑。”

  “那不是起码还要再过三天?”李览促声道:“本来这个苏明御也颇有姿色,但祁决实在是……太可怕了。”

  “陛下权且忍一忍。”御林军护卫宽慰道。

  几万人马疾驰到平城外拗山谷的姚寨处,因常年战乱,此地异常凶险,流匪和山寇盘踞在拗山谷接临的两座高山上。

  而平城内,正是黄岐军的主阵营处。

  保守估计,城内也有五万人马。更何况攻城本就是逼不得已的手段。敌方处于地理优势,加之秦城还在城内,牧云深的攻城时间被卡死在五日之内,这期间他们一定会严防死守。

  但李览并不在乎,他认为打仗是牧云深的事,轮不到自己去苦恼。他们这些时日为了加快进军路程,一日只休息两个时辰,连李览也跟着活受罪了两天。

  距离秦城被处死的日子还剩三日,可估计明日就能找到机会对祁决动手了。

  李览才不管现下动手会不会对牧云深的排兵布阵造成影响。

  左右死个祁决,本来也轮不到他去上战场。

  姚寨是个破落的无人居住的寨子,据说很久以前曾有帮流匪寄居在此,后来被黄岐军攻占此地,灭了满门。

  数十个头颅在寨门口挂了十天十夜,直至风干。

  后来人觉得此地不吉利,便无人敢打这个寨子的主意。

  牧云深率兵在姚寨外稍事休息,此地距离平城不过两三里地。

  战士们需要养精蓄锐,他却要和其余将领、军师一起勘察地形。

  李览半点心事不沾,安稳地睡了一大觉。

  第二日午时,风沙滚滚,李览偏要拉着苏明御去拗山谷临近的山脉上侦察地形。

  “陛下,我们昨夜已经去过了。”牧云深对李览想到一出是一出的行为既不解又无奈,想到李览先前种种荒淫无度的行径,他又好像无师自通地理解了什么。

  苏明御毕竟和祁决相识,祁决又是祁家的少公子。祁家的财力富可敌国,祖上三代都是声名显赫的大人物,就连外亲都是有名的腐书网。

  李览不该招惹他们。牧云深蹙心微蹙,却又不好直言。毕竟是做臣子的。

  “夜里晦暗,你们看得清什么?”李览似是心意已定,命令道:“不用派人跟着了,那么多人跟着我太容易暴露了。”

  牧云深指尖发凉,心里发怵。还想再出言阻止什么,却又怕李览不悦,只能暗自祈祷事情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哥哥,你喝水吗?”苏明御将水壶递给祁决,祁决接过喝了几口。

  苏明御顺过水壶一饮而尽。

  “哥哥……”苏明御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苏明御顺着方向望过去,李览笑得暧昧:“牧爱卿让我跟你一同去附近的山林里勘察地形。”

  “就我们两个?”苏明御开口道。

  “侦察地形这种事本来就不需要太多人手,”李览不怀好意地看向祁决道:“祁少侠一看就是身手不凡之人,容易引人注目,不好和我们同去。”

  祁决阴沉沉地看李览一眼,苏明御察觉到他的不悦,伸手覆上他的手背示意他冷静。

  “我去拿个遮阳的斗笠,在那边等你。”李览哼着小曲走了。

  “祁哥哥,你不用担心。”苏明御清声道:“他不是我的对手。”

  苏明御虽是这样说了,临行前却拉了拉祁决的手,仿佛透露出几分无言的不安。

  祁决本就不放心他,现下更不会让他一个人去。李览没做出实质性的举动,不好撕破脸,祁决只能用轻功跟在他们的身后。

  李览时不时地回头,苏明御推搡了他一下:“来了。”

  李览不知道苏明御是怎么知道祁决来了的,他怎么也想不到苏明御的内力会深厚到这种地步,只以为他料事如神。

  李览带着苏明御左拐右拐拐至了一个偏僻角落,开始按计划行事。

  李览借行路疲累趁机挽起苏明御的手,苏明御还未按计划做出反应,祁决就从林中走了出来。

  他默然,气韵内敛,衣角处银白色的绣纹在林间的碎光下流光溢彩。

  李览有些慌神,下意识地松开苏明御的手:“我和他有话说,你来做什么?”

  祁决向来不喜欢做偷偷摸摸的勾当,如今暗自跟了他们许久,耐心已然耗竭。

  他大大方方地走至李览的跟前,语气冰冷而清然道:“我在这里看着你们说。”

  “说啊。”祁决的声音陡然加重了几分,李览被吓得三魂没了六魄,心中来来回回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苏明御给祁决喝的药怎么还没发作。

  他硬着头皮挑了个话题,甚至跟苏明御隔了三尺之远,以防刀剑无眼。

  事到如今他也觉出些不寻常来,祁决对苏明御过于上心,他们的关系想来不像好友那么简单。

  他讷讷地不敢提到任何跟情色有关的话题。

  祁决听着李览的话,忽然感觉耳边嗡嗡作响,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他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指尖摸上剑鞘,还没,就支撑不住倒在了树下。

  李览收了声,露出小人得志般的笑容,一步一步向祁决走去:“呵,武功高强,不过如此。到底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他嘲讽了几句,从怀中抽出一把刺刀,正研究着该怎么下手。

  苏明御步到了他的面前,李览心情正好,向他搭话道:“朕杀人从来都不用亲自动手,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动手呢。”

  “是吗?”苏明御轻声应了声,面色不见喜怒。

  “当然,寻常人朕都不屑动手。”李览一边说一边问道:“对了,你想要什么官,等朕打回皇城,就给你封个官当当。”

  “中书侍郎吧,实在不行通政司参议也可以。”

  “都行,随你喜欢,还不是朕一句话的事。”李览随意道。

  “那就多谢陛下了。”苏明御轻轻地笑了笑,笑容绚烂夺目,又带着几分温雅的俊逸。

  李览一时间看愣神了,半响才回过神来,攥着刀向祁决的方向逼近。

  林中干燥无风,虫鸣却不止,树间传来枝叶晃动的声音。

  不是几片,而是一大丛。

  “皇上小心。”苏明御惊喊一声,一个手刀将李览劈晕了过去。

  树上的刺客跳落至地面,俯身跪至苏明御的跟前。

  “带下去。”苏明御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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