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露怯>第94章 等我

  谁知下一秒, 就听男人淡漠的嗓声响起:“是我一人在王府的时候遇到的刺客。”

  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却足矣表达出当时场面的惊心动魄。

  楼鹤下意识想到的就是,先前的江北王府那也是暗卫如云, 别说是刺客了,就算蚊虫都不见的能够飞进去一只。

  只不过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的答案,江北王府暗卫如云, 但是炩王府听说是彻底闲置了。

  而且傅呈辞要说独自一人去炩王府那也说的通。

  他身上的所有伤口刀刀致命, 楼鹤将伤口做过处理, 还是不太放心:“今晚你需要好好休息。”

  之前他听阮刀说,傅呈辞都是当晚赶夜路回去, 正想着怎么将人劝下来, 下一刻就听到傅呈辞颔首允了,“好, 那辛苦帮我安排一个房间了。”

  楼鹤先是一愣, 然后笑道:“没想到你这么好说话。”

  傅呈辞解释道:“我只希望赶紧养好伤。”

  楼鹤瞬间就明白了, 他是记得之前自己说的话了。

  身种母蛊如果不是有绝对健康的身体,那便是一种极大的危害,甚至很有可能会危害到身种子蛊的人。

  他就算不在乎,也要为了陆怯的安危养好身体。

  楼鹤没有说话,出去前说道:“你今晚就睡这吧。”

  次日, 陆怯一出来就撞见了院子里面的傅呈辞,他还以为对方又像上次一样趁着夜里赶回去了。

  他没有说话,全当面前的男人是一个空气,反而是傅呈辞先解释道:“你放心好了,陆臻身边就算离了我一两日也会是相安无事的。”

  他在解释昨天陆怯说的话, 要是他出了事,陆臻一个人要怎么办。

  只不过很显然一夜过去, 对于这个问题陆怯并不是很想继续在意。

  说来他和陆臻挂着一个父子的名分,实际上事先连面都没有见过,关于那孩子所有的一切都是通过西蜀府调查来的。

  为了确保陆臻背后真的干净,西蜀府就差将整个武侯上下翻过来查一遍。

  他要的是一个大楚天子,不是一个桀骜残酷的暴君,也不是一个软弱无力的昏君。

  陆臻是所有人选里面最合适的那个,这个位置理所应当的可以给他。

  陆怯垂眸不语,和傅呈辞他的确没有很多话想要说。

  傅呈辞的眼神有点受伤,他想和陆怯多讲讲话,只不过怕对方听了会厌烦。

  若是不时时刻刻看着那人,他又生怕这镜中花水中月,会不会在瞬间又消失不见了。

  下午的时候他在房间里面给伤口换药,门没有上锁,只是虚掩着。

  门外的陆怯轻轻敲了一下门,木头的门颤颤巍巍的开出了一条很大的缝。

  他也有些错愕,在看到地上换下来带血的纱布之后,瞳孔紧缩,连原本要说的话都给忘的一干二净了。

  傅呈辞正在给后腰上药因为看不清,药粉撒了一地。

  陆怯声音喑哑,问出声:“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傅呈辞回过头就看到站在门外的陆怯,下意识紧张的握紧了药瓶,言辞含糊不清:“就是一些意外。”

  有什么样的意外能把人弄成这副模样,陆怯不信,他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恼道:“你如果不说,现在就离开这里。”

  “你是在关心我吗?”傅呈辞有些愉悦,这个认知让他的心情瞬间变好。他心下一暖,陆怯还是在乎他的。

  然而这份热忱维持不了多久,就在陆怯下一句话中被击碎的一干二净。

  “我只是不想摄政王死在这,给我添麻烦。”他说的疏离冷漠,傅呈辞几次的想要勾起嘴角都失败了,连强扯的笑意都挂不到脸上。

  收了药瓶,任伤口彻底的暴露在空气下,咬紧后槽牙,他说道:“我扶持新帝登基之后,就对藩王实行了镇压手段,刺客也是他们派来的。”

  陆怯唇缝抿直,没有想到傅呈辞居然如此大胆。不过这个解释最为说的通。

  那些藩王守着封地油水肥厚,傅呈辞一动手就等于坏了那些人一半利益。可不就容易惹的人狗急跳墙。

  只不过这些政改的事情现在也容不得他插半句嘴,沉默的盯着傅呈辞的脸。

  后者被看的感觉不太自在,虽然陆怯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让人很留恋,他一动就扯到了受伤的腰腹,无奈看了一眼陆怯,轻叹气道:“我要上药了。”

  陆怯点头,还有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面:“你上吧,我在边上看着就好。”

  傅呈辞哭笑不得:“你认为你在我边上,我能静得下心好好上药吗?”

  况且他现在还不着寸缕。

  陆怯面色一僵,原本没想这么多的,现在看着傅呈辞不免有点尴尬,转身就要离开这个房间。

  脚步还没有踏出房门就被身后的傅呈辞叫住,“你能不能帮我上药一下?后腰的地方我看不见。”

  他说完,眼神就像是一只小狗,可怜巴巴的看着陆怯。好像只要陆怯拒绝了,他的眼眶能立马红一个给他看。

  这话换作以前陆怯压根不相信会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

  他站在原地,双手握拳的动作神色挣扎了一瞬,然后还是走了回来,目光落在傅呈辞后腰的伤口上,皱眉道:“你背过身去。”

  “好。”傅呈辞转过身去,紧绷下颌,努力忽略身后那人指尖落在肌肤上的触感,陆怯的动作很轻,很痒。

  手指的温度冰凉,明明相近的两个温度,还是能够让傅呈辞轻而易举的捕捉到。

  他开始后悔提出那个要求,这不是上药,简直就是在折磨他才对。

  绕上纱布隔绝了那个触感,傅呈辞紧绷的面容一刻也不曾松懈,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如果说从前两个人陆怯是那个输家,那么时至今日是他输了,输的彻彻底底。

  陆怯的一切都能够轻而易举的牵动他,他彻底的沦陷了。

  傅呈辞在这里养伤两日,第三日不得不走了,早朝没有摄政王坐镇,小皇帝不知道被欺负的有多惨已经派了两拨人来请人。

  只不过半道就被卫野还有裴朔给拦了回去。

  听说第三波出宫的已经在路上了,这京城势必得回去。

  烈日当空的时候,日头虽大却不热,陆怯靠在门边送傅呈辞,其实他突然也没有这么排斥对方了。

  毕竟两人的日子见一面少一面,自己辛苦付出那么多年,虽然没必要让傅呈辞照着这份苦走一遍,但他也不用做那个躲着不敢见人的人。

  既然做不成相濡以沫的爱人,也做不成相爱相杀的死敌,那就这样做一个朋友也不错。

  下一次傅呈辞来,恰巧他还活着,他不介意亲自给那人泡一壶茶,两人聊聊天。

  换了一种相处模式下,皆大欢喜。

  他的这份看开落在旁人眼里是一种欣慰,只要陆怯不陷入牛角尖里面肯放过自己便是最好的。

  然而这种感觉却让傅呈辞又升起了另一抹危机,既然他注定对不起陆怯,那他希望陆怯能够恨他。

  而不是用这种没有感情的眼神看他,虽然面上带着笑,可也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他,陆怯不爱他了,甚至不恨他了。

  他们之间没有一点感情,也没有一点牵扯了,陆怯真的对他彻彻底底的放手了,死心了。

  这个认知一浮现,莫大的无助瞬间笼罩他,这个感觉让他瞬间手脚冰凉,大脑空白。

  他走到了陆怯身边,后者缓缓的站直了身体从靠门的动作起身,一脸疑惑的看着傅呈辞。

  傅呈辞伸手环抱陆怯,手轻轻贴在那人消瘦的背脊上,他甚至不敢用力,只能小心翼翼的做着这个动作,同时心里还有些窃喜,陆怯没有推开他。

  低哑的嗓音在那人耳边响起,声音克制着延绵无尽的爱意:“你等等我,好吗?”

  甚至不敢去听陆怯的回答,他很快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翻身上马的动作一气呵成,只有他自己知道手心已经渗出了隐隐的冷汗。

  就算是在文武百官面前临朝听政,冒天下之大不韪独孤议决时,他都没有过丝毫惧怕,然而在陆怯的眼神之下,他却始终惴惴不安,生怕陆怯接下去要说的话会让他难以忍受。

  会让他当场崩溃。

  傅呈辞一走,之后的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这天周棠阴、阮刀还有楼鹤一同出去,本来预计下午就能赶回来的计划,没想到天公不作美,很快就下起了倾盆大雨,雨水混在山路上,变得泥泞难走。

  三人故而推迟了一天回来。

  当夜气温骤降,夜里睡梦时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从指尖溢出,陆怯咽了咽干涩的嗓子,起身走去点灯。

  手指扶上桌角的那一刻,他面前瞬间一片漆黑,接下来是双耳嗡鸣,然后五感尽失的感觉瞬间席卷而来。

  倒在地上的那一刻,他沉默的闭上了眼睛,死亡的感觉降临时他以为自己是无所惦念的。

  然而脑海里面走马观花的一切,都在诉说着他这悲苦的一生。

  解脱了……

  带着气音的三个字夹杂着屋外雨水,电闪雷鸣,如同尘埃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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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五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