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露怯>第33章 刺杀

  翌日清晨, 原先说好一道游望都的人此刻正在室内,一席黑衣暗纹腰带将男子的身量勾勒的英武挺拔,窗外渡进的光亮让细碎的剪影落在了他手中的信纸上, 俊美无俦的脸上此刻满是阴鸷冷意。

  似是被主上的阴戾所震慑,前来送信的下属低垂着脑袋额面上是汗意涔涔。

  “中卫使奉帝令驻守江北......”余下的话没有再念,傅呈辞的脸色在余光中一寸一寸的森冷下来。

  很快回信在纸页上干透, 塞进了信封中交给了传信的下属。

  一旁的卫野在替傅呈辞研磨, 见状忍不住问道:“可是二公子出了什么事?”

  傅呈辞闻声未曾抬头, 而是将桌面上方才传来的信纸丢给他。

  卫野手忙脚乱的展信,目光从惊疑到难以置信, 再到愤怒, 最后一声不屑的嗤笑,深含嗤鄙。

  历朝历代派遣朝中官员到各地驻守, 这本是无可厚非的事宜。但是自从老王爷将匈奴驱逐出境以后, 朝廷便再也没派遣官员前来驻守, 江北之地素来都是江北王掌管,就像先前关东的季家一样也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谁都知道江北王此时不再江北,而如今,承德帝不仅派了官员前去,还调拨了一千禁卫随行, 趁着主人不再这简直就是明晃晃的挑衅示|威,让守在江北的人动不得,也不敢动。

  安静之际屋外传来黑色羽鸽‘扑棱’的声音,卫野上前去伸出两指,自然而然接住了手中的信鸽, 取下一小卷信筒,将消息带进屋内。

  卫野将东西双手呈上, “是裴朔的消息。”

  太子先前被人投毒,裴朔奉命取药是该传来消息了。傅呈辞两指点在椅子的扶手上,长腿交叠架在桌案上,神情倦懒,薄唇轻启:“念。”

  小篆写的有些凌乱,显然传信的环境并不好,卫野认了一会字才出声:“大雪封路,恐要耽搁。”

  闻声,傅呈辞的眸中几度变幻,神情忽明忽暗,他冷声道:“横竖太子已无大碍,此路难走那便叫他们回来吧。”

  卫野微愕,“......那东西是不要了吗?”

  先前楼鹤给的药引陆怯拿来救了陆玉,本是想着等裴朔将江北的东西寻来后再补给陆怯的,既然此路难走,那便算了。

  傅呈辞眼帘微掀,觑了一眼话多的卫野,神情凉薄,声如九幽寒潭:“反正一时半刻死不了,寻不寻得来有何意义,又何必折损旁人的命?”

  话落,想到昨儿夜里探他脉搏虽是虚弱,却未伤及根本。好好养着也死不掉,这般一想心头原先那点顾及顷刻间便烟消云散了。

  卫野被他淡漠的话语一惊,但是细想了一下炩王同自家主子的关系,似乎真没到搭进去几条人命的地步。

  但是想到昨儿夜里自家主子歇在别人房里,半夜起来又是令他烧水,又是备衣的,真会让人想入非非。

  下人传来消息,说陆怯醒了。

  傅呈辞一句打发的话险些脱口而出,但是可能是欲盖弥彰的心理作祟,他话锋一转道:“备些饭菜,我这就过去。”

  他又交待卫野传信裴朔,然后便朝陆怯房中而去。

  驿站修建的中规中矩,没有高门大户那般九曲回廊,曲池映月,穿过一道拱门后就到了陆怯房中。

  那人已经换好衣裳,见他来时有些吃惊,傅呈辞走过去,含笑道:“不欢迎我?”

  他嘴唇翕动,想问的话也没问出口,最后化成了浅浅的笑意,“没有。”

  江南菜肴分量较小,多是精致为主,两人都不是好食之人,一顿饭下来少了分享美食的喜悦,家国大事或者赈灾救民两人无心商谈,要说这出了名的江畔姬女,还不如彼此的敏感点抚弄起来说的得心应手。

  吃完饭后,傅呈辞回了房。

  那残留的人气一下子便消散了,已经两日了,解药的消息一点儿动静也无,陆怯斜睨了一眼阮刀,玩笑道:“这毒我要是熬不过去了你便赶紧回大周去,周棠阴这人坏是坏了点,反正你也不爱说话跟着他也算是一种出路,总比你浪迹天涯来得好。”

  如行将就木一样安排好了后事,说的晦气。阮刀闻言,皱了皱硬朗的眉眼,“楼鹤好像也来了江南,到时候我把人帮你绑过来。”

  “别,”说起楼鹤,陆怯坐直了身子,“这人同傅呈辞相识,还是少招惹为好。”

  楼鹤认识傅呈辞,阮刀也如先前的陆怯一般略一吃惊。

  两人没在继续话题。

  在院子里掰着指头等解药,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信鸽循着香囊送信,若不是前几回都寻到了,陆怯都要以为怕不是这香囊是假的了。毕竟这山高水长人远的,国师要是一时不要他了,将解药给断了,陆怯不是死在大楚内,恐怕就是死在去大周的路上。

  他甚至已经将算盘拨得门清,横竖死路一条他不介意多带一些人陪葬。

  淡漠的面上,漾起笑容阴邃,眸中甚至隐约有些狂症之色,就连那难得泛起的暖阳都抹不散这阴寒森森。

  阮刀对上他的视线,心头一凛,他想到了昔日看到的那句话:不春之毒,摄人心魄。

  差不多到了傍晚时分,火烧云将半边天际染红,一行人匆匆回到驿站,沿路竟是派出了一大队兵马护送。

  陆怯被这动静惊扰,向源头寻去,就见张正青如临大敌,派着一队兵马将驿站围得严严实实,以防有人闯入,而一旁的傅呈辞也是面容铁青,眸中溢出了止不住的忧色。

  房门被打开了,所有人都迎上了走出来的大夫,神情期盼。

  大夫:“性命无碍,好在两处伤口不深,刀上也没有淬毒,等人醒后切勿碰水记得按时换药,不要让伤口裂开。”

  大夫解释完,众人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张正青,前面吓得连午饭都要吐了,他哪会想到带太子出门会碰到难民刺杀。他们一路低调带着的护卫也不多,竟是让贼人钻了空子。

  要是太子真出事了,恐怕张家十几颗脑袋也不够砍啊!

  傅呈辞冷冷问道随行的人,“凶手呢?”

  “在柴房关着。”

  得了位置,傅呈辞脚步极快往那走去,甚至连一个眼神也没有向边上落下,陆怯升起的手堪堪摸到了他半片衣缕,再回身时人已经走远了。

  僵在空中的手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原本挂着的嘴角一点一点沉了下来,最后变为一片漠然。

  太子受伤照顾的人都快无落脚之地,陆怯没有进去而是让人进去知会一声自己就走了。

  等回了房后天色已经彻底昏暗下来,陆怯忍不住捂住心口,感觉胸腔被硬生生的剜去一块空落落的,连呼吸都是冰冷的。

  本是相安无事,不料一个时辰后,院子里面聚攒着人影,手持火把,火光冲天,此刻随行的禁卫好似铁血,火光映衬下,面目肃冷。

  伤口不深,陆玉这会已经能下床走动了。他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大氅,面色惨白,傅呈辞比他高出一些,站在他的右后方,就像将身前的人揽入怀中一般。

  地上躺着的赫然是一只死物,羽白的信鸽从扑棱翅膀的挣扎,逐渐变得不会动弹。

  “何人的?”许是因为生病的缘故,陆玉问话的声音低沉了不少还带着些许嘶哑。

  院内的人无能应答。

  陆玉将茶杯掷在地面上,愠怒道:“本宫今日遇刺夜里驿站便来了这么一只畜生,若说是巧合可有人信!”

  在场的人都是皇家精心挑选随行的禁卫,各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忠诚度自然不用多说。

  私下与他人传信不是判主,便是心中有鬼,这个锅谁敢背?

  众人垂着脑袋,屏气凝神,院内静的可怕。

  不合时宜的声音突兀响起:“哟,发生何事了,这般大动干戈。”

  陆怯从长廊内走出,目光触及地上冷冰冰的死物时眼里滑过一丝微妙,很快恢复无常。

  陆怯向陆玉行礼,陆玉还没忘记自己昨夜是如何在对方口中丢了面子,惨白的面色染上了盛怒的红光,反倒恢复了几分人气。

  陆玉不出声,旁人自然不敢搭话,陆怯行着礼僵在空中,暗处之下他面色冷冷一笑,随后也不管陆玉的感想便直起身来。

  信鸽被一剑刺穿,此刻还躺在地板上,陆怯看向它时神情微暗然后吩咐道:“死物晦气,将它丢出去吧。”

  “且慢,”陆玉起身,走到那只信鸽身边,道:“本宫遇刺,这只信鸽便出现在这,只怕是来寻人的,就是不知这背后的主人与本宫遇刺有何干系了。”

  陆怯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陆玉这是铁了心将信鸽的出现往他刺杀的事件上扣去了,太子再怎么被帝王针对,现在也还是储君。刺杀太子就是与皇室为敌,这个罪名哪个不长眼的敢认。

  他中了不春,这件事除了几人便无旁人知晓,若是想要这只死物他又得寻一个由头。

  陆怯淡淡道:“那太子要怎么处理?”

  陆玉冷笑道:“来人,搜一下这鸽子身上藏了什么信件。”

  “是。”

  脚上没有附着信筒,陆怯的目光也忍不住跟随他手上的动作,一层一层往里翻去很快搜查的人找到了一个被包裹住的药丸,陆玉将东西接来一看,眉心一蹙,“就这?”

  那人点了点头,很快退了下去。

  陆玉问道:“皇弟可知这是何物?”

  陆怯:“......”

  那是老子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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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歪头)我算日更吗

  【感谢观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