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一个,再也不生了

  次日, 安亲王府上比往日都要安静许多,来来往往的仆役们都放轻了脚步,压低了声音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份内的事。

  至于这安静的原因嘛……

  自然是小王爷还没起床, 而另一个最喜热闹的世子爷也没能起得来。

  直到午时,云江离瞧着燕穆宁还未醒, 怕把人饿坏了,才不得已进了卧房准备将人唤醒。

  上一次小王爷抱怨说在亲热后的第二日便起了热, 这一次云江离格外上心。再加上顾忌着肚子里的崽, 昨夜这人仔细的不得了, 仔细到小王爷都着了急,红着眼眶直催他。

  虽然后来磨了许久,将娇气的小王爷欺负的直哭……

  云江离推卧房门的手指微微蜷了一下,眼下一想到少年捧着自己小肚子,眼尾红红、眼神迷离的样子, 他心里那股子火就蹭蹭的直往外冒。

  深吸一口气,云江离才轻轻的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屋内早已不见那凌乱狼藉的样子, 床榻之上也都拾掇的干净整洁, 换上了更蓬松柔软的被褥。

  最惨烈的便是那幅被小王爷扯的连穗子都断了的床帐,眼下也换了幅新的。

  整个卧房内都弥漫着淡淡的药草和果子混合的香气。

  云江离轻手轻脚的行至榻边,小心翼翼的撩开床帐,坐在榻边抬手探了探少年的额头——温度如常。

  少年正侧躺在榻上, 双腿微微曲着,双手本能的护在小腹上,大半脸颊都藏在被中,只露出一截挺俏的鼻梁和紧阖的眼眸。

  “小七?”

  云江离轻声的唤着少年, 用指尖拨了拨他散在侧脸的发丝, 又亲昵的蹭了蹭少年仍旧泛着微红的眼角。

  小王爷似是不满意被人打扰了自己的美梦。皱着眉, 努力将自己往被子中缩,企图要躲开那只恼人的手。

  “小七,乖,起来用些餐食再睡好不好?”

  云江离这副温柔哄着人起床的画面简直与他平日里那副清冷模样判若两人。若是被他那一众下属瞧见,怕是惊吓到要怀疑自家老大被夺舍的程度。

  这绝美的容貌,再配上这似水的温和与嗓音,简直就是勾人魂魄的妖孽。

  格外臭美也爱美的小王爷,想当初也是被云江离的相貌折服的,这会儿刚朦胧间被人唤醒,晕晕乎乎的小王爷半睁开眸子,瞧着眼前的美人便脱口而出:“好、好漂亮的大美人……”

  云江离甫一听他这话,怔了一瞬。

  随后便无奈的笑了起来,这小东西不会是在梦中瞧美人去了吧?

  “说什么梦话呢,嗯?”

  少堂主不愧为大醋坛子,真醋起来,连自己的醋都得尝上两口。

  他将被子向下拽了拽,露出小王爷脸,捏着人的鼻子不松手:“又惦记什么美人呢?可看清我是谁了?”

  迷迷瞪瞪的小王爷被迫清醒了几分,看清眼前人是谁的瞬间,自是也忆起了昨夜发生的事。

  小王爷立刻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对着捏在自己鼻尖上,近在咫尺的手「嗷呜」一口就咬了上去。

  “嘶——”

  被咬了个猝不及防的云江离躲了下,没躲开。

  好的,这个反应,小东西看起来是已经醒了。

  “小七,醒了?”

  云江离宠溺的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少年的发,被咬着的那手指便随他去吧,反正自己身上的牙印一夜过来已经多到不差这一个了。

  小王爷是醒了,记忆也醒了。

  他现在羞耻的要命。

  一想到自己昨夜都被这人磨着说了些什么话,小王爷耳朵立刻就烧了起来。

  小王爷叼着大美人的手指不松口,还气哼哼的磨了磨牙。

  这个老混蛋,昨夜次次都将自己吊在那不上不下的时候,哄着自己叫了许多羞人的称呼不说。

  还、还逼着自己答应了不少事……

  简直是!欺人太甚!

  “乖,别咬了。”

  云江离瞧着少年慢慢红了的耳尖,便知这小东西定是在琢磨昨夜的事,欺负人的那点恶劣心思便又悄悄冒了头。

  他微微仰头,指了指自己的脖颈慢悠悠的开口道:“你瞧瞧,我这到处都是小王爷的牙印,眼下竟是连手指也不愿放过了么?”

  果不其然,小王爷听完立刻松了口,脸更红了。

  少堂主却不做人,顺势用指腹揉了揉小王爷的唇,俯身凑近了些小声道:“宁宁乖,下次往别人瞧不见的地方咬。”

  说完立刻直起身,不给小王爷骂人的机会,便流畅的切换了体贴模式,托着人的腰背一个用力,把小王爷抱进了自己的怀里:“我煲了你最喜欢的粥,饿坏了吧?喂你吃些可好?”

  小王爷气得直瞪眼,呼哧呼哧喘着气,肚子却不太配合的「咕噜……」一声。

  瞬间没了气势,但还是凶巴巴的嘴硬道:“哼,不饿。”

  云江离单手揽着人,另一手覆在那圆润的小腹上:“嗯,宁宁不饿,可是崽饿了,用些粥可好?”

  小王爷垂眸傲娇的点点头,红透了的耳尖却出卖了主人的情绪——

  大美人唤他宁宁,太苏了!

  云江离抱着人没松手,利索的将床帐拢起来,又从榻边的案几上拿过盛着粥的小碗,仔细的投喂着少年。

  ·

  而小王爷院中的厢房内,此刻上演着画风不太一样的另一个画面——

  尘檀正立在厢房内满面纠结的神情。没了昨夜那点壮胆子的酒意,他这会儿羞的连瞧都不敢正眼瞧尉迟昭。

  比起云江离的细心,尘檀毕竟年纪小一些,也不太懂这些亲密之事。

  好在有那些忙于八卦吃瓜的哥哥们给了他各种提醒,他才在事后手忙脚乱、不甚熟练的给尉迟收拾擦洗干净。

  抱着人回榻上的时候,还被沐浴间扑腾出来的满地水,滑了个跟头,好险他将尉迟昭好好的护在了怀中,没磕碰到一丁点儿。

  方才尘檀去小厨房取粥,杜仲拉过他悄悄塞给他一个小瓷瓶,让他记得帮世子爷上些药。

  眼下,尘檀便是立在榻边准备上药。

  结果……他对着睡姿相当豪放的尉迟昭根本无从下手,只得愣愣的呆在原地。

  尉迟昭那睡相当真是与他人一样热闹。睡得被子一半都掉在了地上,剩下的另一半也仅搭在了腰间,还好屋内暖和,要不然又得给他冻坏了。

  “尉迟……”

  尘檀站在离榻还有三步远的位置,试图小声将人唤醒。

  昨夜世子爷被折腾的累了个半死,就尘檀这点小声音,他根本听不见,睡得丝毫没动。

  尘檀咬咬牙,坐在榻边上,蹑手蹑脚的将被尉迟踹到地上的被子捡了起来,又小心翼翼的托着人将他翻了个面。随后才从袖中摸出杜仲方才递给自己的小瓷瓶。

  他半阖着眸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偏了偏头,手在尉迟的腰间摸索着寻找里衣的带子。

  费劲吧啦的摸了半晌,好不容易将带子解开,衣衫半褪时,尉迟昭沙哑的嗓音在安静的厢房内响起——

  “阿檀,我当真不成了,过两日再来可好?”

  尘檀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一般,蹦到一旁站着,手足无措支支吾吾的解释道:“不、不是的!世子爷……您、您误会了!”

  尉迟昭皱了皱眉,撑着床榻有些艰辛的坐了起来:“阿檀,你唤我什么?”

  “世子、啊,不是,尉迟……”尘檀慌乱的很。

  尉迟昭叹了口气,随意将衣襟拢了拢,伸手扯着罚站般的人坐在自己身旁:“你怎么了?慌什么?”

  “昨夜不是都说好了,要与我回家见老头子了么?怎的突然又拘谨了起来?”尉迟昭主动握着尘檀的手,发现他紧张的手心全是汗。

  “嗯,要见的。”

  尘檀小声道:“昨夜、对、对不起,你……疼不疼?”

  边说边将手中的小瓷瓶举到尉迟昭眼前:“我、我给你涂药!”

  尉迟昭愣了愣,脸瞬间也红了两分。

  这虽说他平日里也不太要脸吧……

  可是这、这青天白日的要往那处涂药……他想想都觉得老脸通红。

  ……

  之后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里,打厢房门口路过的人都自觉的加快了脚步,生怕被里面叮叮哐哐打架的二人波及。

  可任谁都没想到,这二人当真不是睡完了就翻脸……

  只是……

  关于到底由谁来上药的事,争论不休罢了。

  ·

  卧房中,吃饱喝足精神好的小王爷正倚着软枕靠在床头,一手扶腰,一手抚着小肚子,对一旁的云少堂主认真的进行着初次家庭谈话。

  “我既应了你,便自是只有你一人,你往后不可再这样吃醋。”

  小王爷一本正经的说道。

  云江离忍着笑,心知这小东西这会儿是有精神了,要开始翻昨夜的后帐了。

  老狐狸故意带着丝委屈道:“我吃醋还不是因王爷说要给崽子寻个后爹?”

  小王爷瞪眼:“本王在认真的教导你,你不许反驳。”

  说完又小声的找补了一句:“我为何要给崽子寻后爹,少堂主不知么?”

  云虚心受教准王妃江离顺从的点点头:“知道知道,先前都是我不好。小七,咱昨夜不是已说好了,往后有事我定与你先商量的,以前的事不提了。”

  小王爷装模作样的板着小脸道:“知道便好。还有,你往后都不许再、再如昨夜那般与崽聊天!”

  “噗——”

  云江离没忍住笑出了声,接收到少年一记眼刀后,连忙收起了笑意:“这又是为何呢?明明小七你很是喜欢,崽……似乎也很喜欢的?”

  小王爷卡壳儿了,红了红耳尖,又强行挽尊,拍了拍小肚皮:“胡说,崽跟我说了他不喜欢。”

  云江离垂下长长的眼睫,企图遮挡住眸中那掩饰不住的笑。

  “还、还有,为了补偿崽崽!从今日开始,你每日都要用正常的方式陪崽说说话。”

  小王爷特意强调了「正常」二字后,说的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声音低了些,“老、老堂主说这样对崽好!”

  ……

  小王爷的这一场家庭谈话进行了许久,最终以小王爷给自己叨叨困了为结束。

  期间,给准王妃定下了不少规矩,包括但不限于什么往后再不许骗着他叫那些羞人的称呼啊,什么不能用那个他不喜欢的姿势啊,什么在外人面前不能随便亲他啊……

  林林总总絮叨了差不多一个时辰。

  云江离自然是他说什么便应什么,反正这次之后,小王爷已然是对自己的位置有了彻底而清晰的认知,那往后这亲密之时的话嘛,他有的是法子让小王爷自己说,眼下应了再多又有何妨呢?

  小王爷并不知老狐狸心里算盘打的啪啪响,瞧着人事事都应的痛快,心中只顾着高兴了。

  这会儿正窝在老狐狸怀中打哈欠的少年,听着人温柔的抚着他圆滚滚的小肚子与崽说话,感觉心中的满足和幸福感多到快要溢出来一般。

  “这几日我便去找二哥给我们的婚事请旨。”

  燕穆宁困的眼皮直打架,却还未忘记最重要的事。

  云江离昨夜已经磨着人问清楚了,为何小东西总也不提婚事。这一问,才知道原来是要面子的小王爷,不愿意挺着个孕肚成婚。

  二人便约定好了,待崽子满月后行大婚之礼。

  如此一来,小王爷便可以先去请道赐婚的旨意,大婚之日着由礼部和司天监在他生产之后的月份里择选便可。

  “听闻,亲王大婚的规矩繁琐的很?”

  云江离捏着小王爷的手把玩着。

  燕穆宁阖眸半睡半醒的含糊道:“是呢,规矩多的很。阿离放心,三书六礼每一样我都愿为你做到最好的……”

  不知腹中的小崽子可是感受到了什么,兴奋的动了动。

  “哎哟……”

  小王爷被腹中的崽子顶的难受,又困的不愿睁眼。

  这会儿已全然没有了方才进行家庭谈话时的正经模样,软乎乎的窝在云江离的怀中撒着娇:“阿离,腰酸的很,你给我揉揉嘛……”

  云江离侧了侧头,亲了亲少年光洁的额头,温热的掌心不轻不重的揉着他的侧腰。

  不多时,小王爷的呼吸声渐渐放缓,已然在心爱的人怀里入了梦乡。

  云江离垂眸看着在自己怀中睡得香甜的少年,幼稚的戳了戳那仍旧不太安分的崽:“你也睡,不许折腾你爹爹。”

  还不足五个月的崽,似是已然有了自己的想法,并体现出了自己将完美继承老狐狸的一面,冲着云江离手指戳过的地方,毫不留情的撞了撞。

  直接将才入睡的小王爷给撞醒了。

  被崽爹欺负也就罢了,如今竟被自己崽子也欺负了的燕穆宁,委屈的要命,皱着眉头瞪云江离。

  “云江离!就这一个,我再也不生了!”

  作者有话说:

  某悠:啧,小王爷啊,我觉得这生不生的事,你可能说了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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