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上还残留着不小心从姬于烬唇沾染上的血迹, 原本苍白的唇像是上了胭脂,整个人气质瞬变,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众人:“……”

  他们还来得急羞涩脑子就被慌乱给占据了,夫人刚才做了什么?

  试药?!

  李钰先反应过来, 他冲上前去, 下意识想要掰开楚风清的嘴, 又想起男女有别, 双手只能在空中无措的比划着,“卧槽!嫂子吐出来呀!你要是也中毒了, 我咋和姬于烬交代啊!”

  “试药我们来就好了, 我们又不是死人。”

  楚风清别过头去将那丝血吞下。

  李钰:“……”

  完了完了, 姬府怕不是要出殡俩了。

  楚风清用帕子将唇上多余的血擦去,轻声道:“不用担心,剂量不大……”

  “这是我欠他的该还。”

  赵离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眼中出现一丝惊愕, 他见过楚茵茵第一眼就认出了他不是楚茵茵,但是这张脸着实熟悉,世上有如此长相的定不多。

  他想了许久都没想起来, 现在终于想到了, 他竟然是……楚风清!

  他缓缓移开视线, 只是眼中的惊愕一点没少, 之前一直往女子身上套, 完全没考虑男子。

  只是没想到……楚风清竟然男扮女装替妹出嫁?!

  主子可知道此事?赵离觉得他有限的脑子已经无法思考此事了,甚至于他觉得自己脑子是不是有点坏掉了,是不是认错了人。

  几位老太医看着楚风清端起那碗黑黢黢的药,还没等他们张口劝一劝, 他已一饮而尽了。

  大家都皱了下眉, 实在是那药闻着就味道浓烈, 更莫要说喝下去了。

  见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楚风清浅浅笑了下,“无碍,等等药效发作看看效果。”

  这一试就到了天光大亮,老莫熬了些粥端进来给众人填填肚子。

  楚风清勉强喝了一口,腹中便如刀绞一般,一口血呕了出来。

  “夫人!”

  “嫂子!”

  众人七嘴八舌围了上来,楚风清抿了下唇,摆摆手,眉头却颦了起来,他们的药出错了。

  好在他的剂量实在不大,中毒也比姬于烬轻多了,可就算这样他也觉得难受至极,他转头看了眼姬于烬,闭了闭眼,真不知道那人是怎么忍的,中毒后也还是一幅嬉皮笑脸的模样。

  楚风清鸦羽般的睫毛微颤,等痛意稍缓,他将方子拿了过来,一味药一味药仔仔细细看了过去。

  老太医不忍,“夫人您先休息会吧。”

  李钰咬了咬牙,心想着要是姬于烬以后要是敢负了这人,不说别人,自己就先和他拼了。

  楚风清眸子一顿,用朱砂笔在两味药上圈了下,“原是它们。”

  太医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几人又开始讨论起来。

  几人轮番把脉,新的药方再次出炉。

  等熬好药之后已经是晌午了,姬于烬舌尖下压着片参片,借此吊命。

  依旧是楚风清先喝了药,众人屏息静待,要是这次的药方再出错……可能就没有机会等他们写出下一个方子了。

  或许是老天善待,也或是姬于烬这祸害命硬,这幅药下去很快就见效了。

  众人大喜,伺候姬于烬将药服下。

  楚风清看着床上呼吸薄弱的姬于烬,他握了握拳,剩下的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他帮不上忙了。

  好在姬于烬身子的底子在那。

  姬于烬脸色开始好转,脉象也慢慢恢复,众人欢喜之余也惊叹于他的生命力。

  守了一夜加一个上午,几位老太医上了年纪这会已经熬不住了,纷纷告辞回去休息,免了被革职的灾祸,他们也都放松了不少。

  李钰又哭又笑,“祸害遗千年,姬于烬你丫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祸害。”

  知道毒解了后他也没有多待,皇上那离不了人,他还得回去复命。

  赵离青鸟等人也得出去收拾昨晚的残局,不一会屋子里就剩了楚风清和老莫两人。

  老莫熬了鸡汤端过来给楚风清,“夫人喝点暖暖身子吧。”

  楚风清「嗯」了一声,他的脸色极其难看,只是稍稍一动,额角便沁出冷汗,他虽从小身子就弱,但也鲜少会虚弱到这种模样。

  喘疾开始不受控制,他轻咳了几声,闭着眼缓了下,他服下的毒本来就少,这会大部分已经解了。

  老莫见他不适,劝道:“夫人熬了一夜,您也去歇歇吧,免得伤了身子,伤了身子就不好了。”

  楚风清一口一口抿着鸡汤,可能是因为饿过头了,这会倒是不觉得有多饿,“我无碍,老莫倒是你去歇息吧。”

  老莫年龄也不小了。

  老莫摇了摇头,他看了眼床上躺着的姬于烬,说道:“主子虽然一直受伤,但是很少会受如此重的伤,上次见他这般全无意识躺在床上还是十几年前他落水的那次。”

  楚风清:“落水?”

  老莫:“主子学什么都快,不管是文还是武,都是一点就通,偏偏这凫水不行,怎么学都学不会,都是因为小时主子顽皮上山下河,老夫人完全管不住。”

  “有一回主子自己撑船去摘莲子,船不稳主子不慎落水下人没有及时发现,等发现的时候主子已经闭过气去了,花了好大的劲才救回来,或许是那次吓着了,后来再学凫水却是怎么都学不会了,所以现在主子出行也很少选水路。”

  楚风清来了兴趣,看不出小时候的姬于烬如此顽皮,他眸中闪过一丝浅浅的笑意:“没想到他竟是旱鸭子。”

  他没想到还有姬于烬学不会的东西,他在南方长大,南方多运河,他别的不行,水性还不错,也算是有一处胜过他了。

  老莫从小就伺候姬于烬,后来姬于烬脱离王府他也便跟着出来了,见楚风清有兴趣,他浑浊的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回忆起来就发现原来已经过了那么久了,主子现在爷成家了,老夫人以前总说主子太跳脱太离经叛道,怕是没人能降得住他,现在也不用担心了。

  想到老夫人他眸子微暗,他愧对老夫人,没有伺候好主子,让主子和他一样也成了个无根之人。

  两人浅浅聊了几句,老莫便出去忙了,楚风清帮姬于烬把了把脉,脉象平稳,再喝几贴药毒应当就解了。

  楚风清抿了抿干涩的唇,帮他把背后的药换了一遍,尽管是这么小的动作却激出了他一身冷汗。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得休息了,他不能也倒下。

  他打量了眼四周,美人榻上的被褥也铺到了床上,他也不爱再折腾,干脆和衣躺倒了姬于烬身边。

  或许是因为累极了,他很快便睡了过去,鼻端的熟悉的气味被血腥味替代,睡梦中他也皱起了眉,手蜷在姬于烬身边,无意识地将他的衣角握在手中,这是一个相对依赖的姿势,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有些东西正在无声无息地改变着。

  他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黑了,他艰难地坐起身,呼吸急促到他有些控制不住,他手捂着唇,光着脚踉跄地走到桌旁,他拿起笔又拿了张纸,手抖得差点没能控笔,写出的字歪歪扭扭的。

  不一会写了一张药方,他唤了老莫进来。

  老莫见他这样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扶着他,“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楚风清将药方递给他,“帮、帮我抓一贴药来,放进浴桶中……”

  他说着就得歇一下,“我要沐浴,有劳了。”

  忙于姬于烬的毒,他也没顾上自己,这会再去熬药得一两个时辰来不及了,最快的方法就是药浴。

  但是这贴方子也只能暂时压制一下,山上药物短缺,一些贵重的药草没有,他只能找些替代品,药效没有那般有效。

  能压一下是一下吧。

  老莫不敢再问,也不敢耽搁,立马跑出去安排。

  不过小半个时辰,煮好的药草和浴桶就被搬了进来。

  楚风清看了眼床上躺着的姬于烬,他本想换个地方泡药,但是帐篷都是有数量的,他无处可换。

  遣退下人后,他抿了抿唇,姬于烬服的药物中有安神止痛的,应当没有那般快起吧……

  不可能那么巧的。

  他咬了咬牙,将床帘放下,背对着姬于烬开始宽衣。

  他却没发现就在他放下窗帘时,姬于烬皱了下眉头,所有人都以为他失去了意识,但其实他并没有完全晕过去,意识一会有一会无的。

  这毒实在烈性,这些年他中过的毒大大小小没有二十次也有十次,像这般难耐的还真是少有。

  他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脑袋疼得紧,特别是李钰那家伙,嗓门太大。

  好在没一会他又昏了过去,意识再次回笼的时候他唇角微凉,像是羽毛扫过他唇角一般,轻轻巧巧,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李钰说什么「试药」。

  试药?试什么药?

  紧接着他就听见了那道清清冷冷的声音的,“这是我欠他的……该还。”

  尽管他脑子还有些混沌,但他也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霎时间他又气又急,这傻子,他那身子骨试什么药!

  他极力想要睁开眼,但那眼皮就像有千斤重一般,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无法掀动一丝一毫。

  没坚持多久,意识又渐渐淡去,梦里却全是楚风清毒发身亡的场景。

  再次被闹醒,嘴里被喂了辛辣的药物,他知道他们成功了。

  他急切地想要知道楚风清现在怎么样了,好在他虽然声音不大,但是他听见了,他听见他轻声道:“总算不欠你太多。”

  什么叫不欠他,什么叫该还他,还完之后呢?还完之后是不是就两清了!两清之后呢?甩甩袖子就要走吗?

  怎么可能还得干净,他们之间早就算不干净了,他就那么想和自己算干净吗!?

  尽管在睡梦中他也咬紧了牙关,或许是因为理智被压制住了,他本来就不是什么体面人,现在只剩下本能,所有的劣根性都跑了出来,满脑子都是危险的想法。

  他要把他关起来锁起来,关到只有他能见到的地方,让他再跑不掉。

  “嗬——”姬于烬深吸了一口气。

  终于他冲破层层禁锢睁开了眼,眼中通红一片,他第一反应是看向身边,见身边没有那个人,他理智又不受控制了,忍着疼爬起身来,手将床围撩开。

  下一刻他动作顿住,烛火下氤氲的雾气中那人一头墨发垂至腰际,再往下是匀称的双腿,他视线上移至如雪般的臀际……

  楚风清听到声音下意识往后望去,两人目光相接,皆是一愣。

  因为他偏转的身子,姬于烬眼睛不知看到了何处,瞳孔突然猛地一缩。

  作者有话说:

  姬狗马上就行了。【狗头】感谢在2022-03-09 23:54:21-2022-03-10 12:35: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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