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论死敌如何成为情人>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皆由我担着。”

  莫二目视前方,他眼里不再是瓯越这片地,似乎跳转到了汉地,气沉丹田,声音算不上有多响亮,但掷地有声,不由得让沈副相多看了一眼。

 

  既然莫二发了话,那么也算是两方圆满。

 

  在场的卿家也就半推半就应了下来,反倒是莫一不知是又拿不准主意,还是故作姿态,沉吟了片刻,犹豫着开口:“可行吗?”

 

  他不间断敲着椅背的手,出卖了他表面的平静。

 

  莫二眉目瞬间蹙紧,飞快地瞪视了莫一一眼:“王上,开弓没有回头箭,主意需拿定了,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莫二不着痕迹地将问题又抛给了莫一,也不知莫一听出了几分。

 

  沈副相这种老狐狸无利不起早,眼下的形式他看得一清二楚,其实不用眼睛看,光靠猜他都能明白上几分。

 

  那莫陆远嫁和亲的主意出处不在莫一也不在莫二,而在另一个人身上。那个人想必是先说服了莫一,莫一拍了板,整出这么一场乌龙闹剧等着套莫二,而事到临头,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面子工程做了个十足。

 

  主子一句话,奴才还不歹跑断腿,既然莫一这个大BOSS想将态度玩到极致,他这个做奴才不歹帮衬着。

 

  “王上,现今瓯越情形不得不考虑啊,还望王上莫做妇人之仁,臣心知帝姬于王上而言,是至亲的手足,但是她也瓯越的帝姬,身来就背负着责任。”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沈副相用了一秒钟就想通了莫一的态度,转即变了脸色,痛心疾首,眼见着要落泪。

 

  莫二看在眼里,觉着可笑,君臣都有这个心思,然而场面话一个比一个讲得漂亮。

 

  “哎”

 

  一声长叹,莫一似是难为情,不过这难为情也太浮于表面,像是连装模作样的功夫都省了。

 

  “就按诸位卿家的去办了。”莫一两手一挥,一个人的命运就被这样简单的决定了下来。

 

  算时间,也不知洗显的伤势如何,莫二没了心思和莫一勾心斗角,直截了当:“如今瓯越败势明显,大梁为何不直接攻克番禺,反而要与我们议和?”

 

  其实莫二心里多少有些猜测的,卫斯绝对不可能是自己独自来的,他一定是带了兵,然而滇越的情况最是神秘也最是复杂,滇越的兵卒是何等水平,莫二心里没个大概猜想,不过他们应该埋伏在城外。

 

  因此这一问,不过多余。

 

  但是莫一想做足了派头,莫二逆着他也没意思,索性顺着他的意思行事。

 

  莫一本想讲起这件事,但是莫二直接抛了橄榄枝给他,让他不由得多看了莫二一眼,他心里清楚自家这个兄弟聪明,几乎到了智多近妖的程度,然而万万没想到他早看透了一二,使他不由得起了两分杀心。

 

  眼见着莫一眸色黯淡,深沉地望着莫二,似笑非笑的模样,让在场的人生了一身冷汗,卷入皇家争斗乃最不明智的选择,因此离莫二最近的沈副相小心翼翼往后挪了一步,让自己和莫二的距离拉了开来。

 

  莫二倒是面色平常,一双细长的眸子精光毕露,他要确保此次的牺牲是否值得。

 

  其实他心里大概有个底,不过又约莫觉着不大对劲,番禺城有句上不了台面的传言:“宁可和魔鬼称兄道弟,也不与滇越人面对面。”

 

  主要是滇越诡异的不仅仅是他们的行踪,还有他们那千奇百怪又残忍至极的手段,各种讲不清的黑巫术基本上都和滇越牵扯得上关系,莫二亲眼见过一个被虫蚁啃食干净,唯独剩下一具白骨的尸体,据说是得罪了滇越人。

 

  因此他对卫斯总有着几分惧怕与不信任。

 

  莫一言笑晏晏,冲身旁的小太监招手:“去将卫家主请来。”

 

  小太监得了令,伶俐地一路小跑,不过须臾,莫二便瞧见了卫斯。

 

  一身纯黑的袍子沾了血,配上形如枯骨的形象,更显得鬼气森森,当真应下了那句魔鬼的部族。

 

  卫斯没来的时候,莫二一直在思量他手里的底牌,总觉得他有什么东西没掏出来,并且越想越觉有理,而见了卫斯又被被他的形象震惊,那些不成熟的想法又皆抛了出去。

 

  “王上,几位大人。”除了对着莫一行了个揖礼,对其他人,卫斯微微拱手,便算见过。九越的家主地位极高,凌驾于朝中所有大臣的头上,这其中又以东越洗家为最,当真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对于卫斯略过自己,莫二泰然处之。

 

  毕竟卫斯对自己的态度总让莫二起鸡皮疙瘩,他总有种被毒蛇盯上了的不寒而栗之感,尤其是经了先前那一遭。

 

  “就由卫家主来讲。”莫一点头示意卫斯。

 

  九越名义上同气连枝,但背地里各有各的打算,几家联合,几家打压都是不稀奇的事。先王扶持东越洗家和洛越林家,如今林家和洗家落败,死的死,散的散,莫一寻求新的帮手也不是什么新奇事,只不过仔细想想,偌大的九越九支,基本上都不剩什么了,依旧有些悲哀。

 

  卫斯胸有成竹:“五月离火冲天,乃大凶之像,尤其贪狼还破了紫微星,必有血光之灾,而上京于年初就传出梁武帝久病不愈,卧床不起,想必他是过不了这个月了,因此只要我们在坚持几天,武帝崩,而太子晖根基不稳,秦王翀在函谷关外虎视眈眈,时刻备着进京,届时为了调度军需,外放的大军必定要班师回朝。”

 

  莫二细细地听了去他的话,上京的情况他不了解,所知甚少,但是若如卫斯所言,那么便是一个转机,但是这不过是赌命,胜算不大,仅此一张牌,莫一定不会松口,必定还有其他牌面被藏了下去。

 

  “卫家主有几分把握?”莫二改了口,也称卫斯卫家主。

 

  平平淡淡的语气,卫斯竟然听出了几丝缠绵的味道。

 

  以至于卫斯一个激灵后,咬牙抑制下去肌肉的颤动,半抬眸,望着莫二,极黑极深的眸子,里面似乎是万丈寒潭,黑峻峻的,冷冰冰的,莫二半个身子差点被冻住。

 

  莫二未曾撇过头去,倒是卫斯先受不住,低声回答:“十分。”

 

  “卫家主好胆识,好自信。”莫二边鼓掌边讲道,清脆的掌声在寂静的崇德殿内十分响亮,也突兀至极。

 

  卫斯不置可否,没一点被侮辱了的愤怒,依旧是冷漠地开口,声音低沉地好似三更半夜拂过墓地的风,在石碑间引起的回响,低沉是低沉,更多得是让人毛骨悚然的不寒而栗。

 

  “还行,二王子你的意思是?”

 

  莫二直视卫斯的眼睛:“我没意思,不过卫家主手里的牌不止这些吧,不如一下子讲出来,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别让我事到临头,一头雾水,反倒误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