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四周一片黑暗,没有声音,没有人,没有生命。
这一切究竟是谁的造就?无法得知。这一切的运作规则是什么?又是谁定的规则?如若不愿遵守规矩,那又是否会被宿命而抹杀?
没人知道答案!
感觉到身体正跟着马车在移动,韶伶久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长青静静的坐在他身边,似乎真的从来都不会离开,这是景逸给他的命令,他不能走。
“长青……”韶伶久看了他的背影一会儿,出声道。
听到声音,长青赶紧转过身来,“公子你醒了,要喝水吗?”
韶伶久摇摇头,心里空落落的,猝不及防眼泪就掉了出来,他哽咽道,“长青,我不想再待在外面了,你带我回去吧?”
闻言,长青没了动作,浑身都像是僵住了一样。韶伶久低泣了一会儿,没听到回应,伸出一只手拉住了长青的手,“长青,你带我回去吧,我不想在外面待了,我……我想阿景了……”
“皇上说了,不能带你回去。”沉默了一会儿,长青道。
“我……”韶伶久闻言,哽着喉咙说不出话来,眼泪啪嗒啪嗒淋湿了枕头一片,正当他想将脸埋进被子里闷着的时候,一双带着温热的手轻轻的拭去了他的泪水,低沉的声音带着难言的温柔,轻轻的安慰他,“皇上希望你好好的。”
长青默默的想,还有一句,我也是。
韶伶久下意识的轻蹭了一下他的手,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嗯。”
“再睡会吧。”长青替他换了一个枕头,将他被子理好,轻拍了一下,继续坐在刚才的位置,闭眸。
黄昏时分,几人终于到了一个小村庄,上前去询问了一番,花钱借了一家农舍暂居。
韶伶久依旧是在半梦半醒,被长青抱着挑了一间房间。习曜一路都搀着白褐伧,俨然一副乖到极致的模样。
将白褐伧扶着半躺在床上,习曜问道,“大白,你的毒怎么样了?”
白褐伧摇了摇头,“毒素太强,短期内都不容易恢复了。”
“那……”习曜脸上顿时挂满了愧疚。白褐伧轻笑一声,习惯性的拍了拍他的脑袋,“你呀,不必担心,还好之后的九回大会不需要上台比武,不然才是真的惨了。”
“嗯”习曜点了点头,心里十足的庆幸,还好不需要上台打架。
“没事,快去休息吧,我们在这间山村再休息一段时间,再去滄榄城。”
“好。”习曜点点头,开门走了出去。
白褐伧无奈的笑笑,脸上还有些苍白。
屋内猛地出现了一个小姑娘,白褐伧看到她,惊喜道,“姈儿,你回来了?”
看到他脸色这么苍白,小姑娘立刻急着跑了上来,坐到他身边,抓住他的手腕检查,白褐伧道,“只是中了毒而已,余毒未清,脸色有些苍白。”
姈儿兀自检查了一会儿,脸上闪过一丝不确定般的神色,却是反手给他输送真气,白褐伧赶紧制住她,“别,你的真气留着保护好自己吧,我目前没有危险,你放心吧。”
见姈儿大有不愿意听话的趋势,白褐伧只得喝了一声,“都说了不用了。”
姈儿一张脸顿时委屈起来,一双大大的眼睛微微闪着泪花,白褐伧深知这是她用来骗取可怜的好手段,偏开眼睛问道,“我让你查的事情呢”
姈儿立刻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
白褐伧接过,姈儿走到桌前给他点了一盏灯,他打开信封慢慢的读了起来。
待到读完,白褐伧心情可谓很是复杂,“居然不知不觉间跟朝堂的人有了关系,若是现在多加利用这个韶伶久,会不会能使得我等大业提前成功?”
姈儿静静的等他暗自思考了一会儿,只听他最后道,“这件事还是先瞒着小曜,就当做我不知道吧,姈儿,辛苦你了。”
姈儿激动的摇了摇头,便是并没有。
用烛光烧掉那封信,白褐伧道,“姈儿,你每年的闭关时间也要到了,还是快些回去吧。”
姈儿一听,正想摇头,白褐伧打断她,“你必须去,听到没有?”
姈儿表情似乎焉了,将烛台放回桌上,轻轻的吹灭了,白褐伧挥手道,“快回去吧。”
姈儿不舍的看了他一会儿,终于在白褐伧带着鼓励的眼神下,转身离开了。
白褐伧静静的看了一会儿透过窗棂洒到地上的银光,轻叹了一口气,继续用内力催着体内的余毒。
其实他有一点说谎了,没事是假的,这毒药太迅猛,已经快到了压制不住的地步了。现在自身难保,谈何保护习曜?
只能寄希望到同行的韶伶久和长青身上了,只希望这两个人能有些良心,不要过河拆桥。
已经昏睡了一整天的韶伶久,终于在半夜的时候实在捱不住,被饿醒了。长青正坐在桌边,一动不动的守着他。
“长青……”韶伶久叫出声,他立刻站起身来,“公子有何吩咐?”
“我饿了。”韶伶久说出这么一声,长青立刻道,“等我一下。”
说完长青走出了门,待到他从做好了饭菜从厨房出来,正看到习曜鬼鬼祟祟的从房间走了出来,三步一回头,生怕被别人看到。
长青静静的观察了一会儿,看到他从井边打了一桶水,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条裤子,疯了一般洗个不停。
长青径直从走廊回房间,习曜立刻耳尖的发现了,猛地转过头来,正好对上视线。
习曜尴尬的一笑,手却将裤子往下压了压,“半夜睡不着,出来洗洗衣服陶冶一下情操。”
长青漠然的走了,习曜看了一眼他的手中提着食盒,雀跃不已,“林九醒过来了?”
说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脸瞬间红了个透。
这个时候,想起他做什么?
习曜暗自咬了咬自己的舌头,赶紧洗好裤子赶紧跑回了房间,简直是做贼心虚。
屋内,韶伶久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饭菜,一边听长青说着那天后来发生的事,当然,有些地方他选择略过了,这是那天四突然跳到马车上对他好一番威胁的结果。
他本来的想法是要一一上报,至于受到什么样的惩罚那都是主子的决策,可是四非要他将这一段省略,只当没发生过。
对于主子的不忠与对于韶伶久的感情,他想了想,对自己说道,就稍微违抗命令这一次吧,就一次。
听长青说完这一切,韶伶久咬着筷子疑惑道,“可是,我根本不记得啊,原来我也有那么帅的时候啊?”
长青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时候,确实很帅。
“可惜我记不得了。”韶伶久惋惜不已,只得愤懑的吃了一口菜,长青依旧是静静的看着他,目光温柔。
第二天天刚亮,韶伶久便睡不下去了,之前沉睡了一整天,昨夜又睡了一个晚上,这天终于早起了一回。
清晨不算太刺眼的阳光照射下来,韶伶久迷了眯眼,突然雀跃道,“长青,这附近有没有山啊?我们去看日出吧?”
身后传来了习曜的声音,“林九?你居然这么早就起了?”
韶伶久点点头,精神已经恢复了,“对啊,好不容易起那么早,我一定要看看日出,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习曜正想说我也要去,转念一想,大白还需要照顾,他只好摆手道,“那你去吧。”
“好。”韶伶久转过头,走了两步突然疑惑不已,指着院中挂着的那条裤子,道,“这是谁这么早就出来洗裤子?”
习曜脚下顿时一个趔趄,你什么时候关心这些小事了?就不能装作没看见吗?
长青意味深长的看了习曜一眼,习曜赶紧移开视线,“大哥,你不会要出卖人吧?”
结果是没有,长青将韶伶久打横抱起,往山上去了,日出马上就完了,怎么可能在他这里浪费时间?
习曜心里松了一口气,抬腿去了白褐伧的房间。
从一条山路往上,以长青的轻功,不到一会儿,两人便到了山顶,太阳已经露出了半张脸,一半阴暗,一半光明。
韶伶久第一次见到这景象,登时有些惊奇,“原来这就是日出?好漂亮。”
长青一语不发,韶伶久在兴致勃勃的看着初生的太阳,他在静静的看着韶伶久。
旭日阳光淡淡的洒在韶伶久的脸上,不太刺眼,韶伶久还能接受,睁着一双眼睛,任由阳光跑进他的眼睛,映出此时的风光。
韶伶久一个人傻乐了半天,突然发现这样实在有些无趣了,他转头看向长青,有些嗔怪道,“长青,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的?”
猛地看到韶伶久的眼睛里出现了自己的倒映,长青登时愣住了。
“长青,长青?”韶伶久伸出手挥了挥,把他的意识强行唤回。
“无事。”长青后退了一步,拉出了一些距离。
“无事,”韶伶久学着他的语气阴阳怪气的重复了一遍,又道,“我看是无聊吧。”
于是他闷闷的转过头去,刚好太阳已经完全出来了,竟全是刺眼的光芒。
韶伶久眼睛猛地被刺激到,下意识的要伸手去遮,冷不防已经有一双手伸过来帮他遮住了刺眼的光,韶伶久转头去看,长青似乎也是有些微愣,好像不明白自己怎么下意识的做出了这个动作。
两个人距离站得有些近,若不是因为长青的手并未放到他的眼睛上,只是虚掩着,他估计真的要好生怀疑一番长青作为暗卫的一片赤诚忠心。
现在太阳已经出来了,再看也没什么好看的,两个人莫名其妙的保持了这个动作一会儿,长青道,“回去吧。”
韶伶久点点头,长青将他抱起运轻功回去了。
似乎两人都没有发现,什么时候这样抱着已经成了习惯性的事情了?明明以前,他只被景逸抱过。
回到农舍,早饭已经备好了,韶伶久一回来,习曜便冲他挥手道,“林九,快来吃东西了。”
韶伶久过去一看,是一些清淡小粥,于是便跟着坐在桌边,长青替他盛了一碗,他便立刻吃起来。
习曜笑着问他,“怎么样?好吃吗?”
韶伶久点点头,“挺好吃的,怎么了?难不成是你做的?”
习曜高深莫测的点点头,“我……家大白做的。”
韶伶久一脸“我就知道是这样”,“你好意思吗?大白生着病呢你还让人家煮粥?”
习曜不好意思道,“没办法,我不会做饭。”
韶伶久低叹了一声,“唉,可怜了大白啊,自己身受重伤,还要因为自己的弟弟,不能好好的养伤。”
习曜立刻一拍桌子,“我明天就……”
“你明天起好好的练功。”白褐伧突然出现打断了他。
习曜立刻想起了正事,“对哦,好久没有练功了,还得练功呢。”
现在有了一个正经事情做了,白褐伧转头看韶伶久,“林公子,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韶伶久疑惑道,“难道不是一起去滄榄城吗?”
白褐伧点头,“那是自然,只是离滄榄城还有一段距离,而如今我身受重伤,无力保护小曜,不知道林公子这次出门带了多少暗卫?可否顺便帮我这个忙?”
此话一出,习曜面上表情顿时暗了,又是这样,连累人不说,还总是变成别人的麻烦,累赘。
“你不必保护我,我不需要。”
深知习大少爷又是自信心受损,韶伶久转头看长青,长青道,“可以。”
并未回答带了多少暗卫,但是已经给了承诺。虽然知道皇帝的暗卫怕是没那么好说话,白褐伧心里也暗自放松了些,总归是有一个韶伶久在,不管怎么说,都不大可能弃小曜于不顾。
白褐伧道了一声谢,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韶伶久只好安慰道,“习曜,你放心,你只是现在还小,以后你会很厉害的。”
虽知他这话根本没什么用处,习曜还是象征性的道了一声谢,继续埋头喝粥。
韶伶久抬起碗一口喝光,将碗递给长青,“长青。”
长青立刻接过越过习曜去厨房添粥。韶伶久低头一看,不知道是不是喝得太快了,竟然洒了一些出来落到了手上,他下意识的低头去舔掉,岂料习曜一抬眼,登时像是见鬼了一般,脸色难看得出奇。
韶伶久舔了舔嘴唇,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习曜你这是怎么了?”
习曜猛地后退了一步,立刻从凳子上摔倒了地上,长青从厨房走出来,将粥碗放到他面前,依旧像之前一样,掏出手帕,帮他擦干净手。
习曜立刻从地上站起来,“没什么,我去练功去了。”
简直是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