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湖卿高举双手表示诚意:“我不靠近,但你受伤了,需要包扎。”

  宛扶低头看了一眼还在流血的肩头,短剑再一次往前递了递:“把你的衣服扯下来给我包扎。”

  他用另外一只手扯开衣领,露出白皙的胸膛,那光洁的皮肤上有三道似乎是野兽留下的抓伤,那疤痕看上去有些新。

  将衣物从肩膀上扯下来的时候,血液将衣服和伤口黏在了一起,他粗暴的动作造成了二次伤害。宛扶的脸色瞬间又是一白,喉咙中压抑着有些痛苦的声音。

  肃湖卿有些心疼地看着他,忍不住想上前去帮他,但忌惮抵在喉咙处的短剑,只能叹了声气:“你这是……何苦呢?”

  何苦……?

  他想就算自己知道宛扶这是为了什么,可还是不能坦然接受。肃湖卿不愿再去看宛扶,低下头将自己的衣服扯成一条一条的,准备给他包扎。

  然而,对面伸过一只白皙的手,捏着他的下巴逼迫他抬起头来。

  “你问我何苦……?你有资格说这种话吗!”

  他愤怒不已,眼底却逐渐涌上水气,已经有太久太久的时间,悲伤无处发泄,委屈也不能诉诸于口。

  宛扶举着短剑,上前压住肃湖卿,跪在他腿上,捏着他的下巴让他与自己对视。

  “好,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清、清、楚、楚地告诉你!”

  “我要报仇!为了报仇,我什么都可以做!我恨星北琪瑛,我恨星北流,我恨害死我娘的男人,我恨你!我恨不得杀了你们所有人!”

  他有些痴狂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落了下来,咬着牙声音狠厉:“我恨你,当初姐姐出事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为什么不救她?你就这样狠心让她颠沛流离,不得安稳!”

  他的眼睛里满是疮痍,那是望见了最绝望的深渊后,被夺走了所有的温情,才会变成这样。

  “为了报仇,我什么都可以忍受!就算变成现在这副男不男、女不女的鬼样子,就算要用生命的代价去报仇,那也是我愿意的!那也是我想要的!”

  肃湖卿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

  一滴眼泪打在他脸上……肃湖卿像是猛然惊醒过来,挣扎了几下,颤巍巍的手伸向宛扶的脸。

  他笨拙地擦着宛扶脸上的眼泪,可是擦不完,最后只能用手掌贴在他脸侧,叹了声气。

  “不要报仇了好不好……”肃湖卿的语气中带了几分恳求,“回来吧,留在我身边,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宛扶沉默着,冷冷地拍开了他的手。

  “你只是因为姐姐,才会答应照顾我。”

  肃湖卿挠了挠头,满心不解:“其实……还有往日的情分的……”

  宛扶愤怒将他推开:“谁需要你的往日情分!”

  “快点给我包扎伤口!”

  肃湖卿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又这么生气,只能老老实实地将衣服撕成细长的一条一条,贴着宛扶给他缠绕在肩上。

  两人都没说话,但肃湖卿很清楚地感觉到了宛扶对他的敌意还在,只能默默叹气。

  “我那天见到了姐姐。”宛扶突然开口道。

  肃湖卿看了看他的眼睛,沉声问:“她……现在……”

  宛扶冷笑一声:“托你的福,过得还好。”

  肃湖卿默默地不敢说话。

  又是许久的沉默无言,肃湖卿先开口问道:“为什么是今晚?之前你在星北府,本该有很多机会。”

  宛扶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那个女人既狡猾又警惕,她爱惜自己的命得很,不像你,随随便便冲进来一个刺客都能把你捅了。”

  肃湖卿挠了挠头:“你在担心我吗?还好今晚来的是你,死不了。”

  宛扶冷笑:“少自作多情了。”

  又一次的沉默。

  伤口包扎好了,宛扶站起身将衣服整理好,在他靴子边轻轻踹了一脚:“自己走回去,这马我骑走了。”

  肃湖卿也跟着站起身,慢吞吞地问:“是……四皇子吗?”

  宛扶的背影停顿了一下。

  他侧过头,脸上依然是有些恶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