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刚才还说不必客气的?马上就一口一个“肃公子”、“大统领”、“您”了。

  他真的有些着急了,完全顾不得身份什么的,急忙道:“如果我找长光能有用,为何还特意来找你一趟?”

  星北流一愣,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如今宛扶在长光手里,而长光从来不在意他人,他只会听一个人的话,就是您……所以我才来,恳请你帮帮我。”肃湖卿的神色真挚诚恳,大概是真的被逼得有些无法了。

  能叫一家主君露出这样焦急的神色,还真是有意思。

  可是急的人并不是星北流,他微微一笑,道:“我给你出一个办法。你就去告长光一状,说他私自囚禁良民。”

  肃湖卿虽然急,但还没有急到失去理智的地步。他低头不语了好半天,才默默地道:“大公子,且不说我真的去告了状,大统领、江国公、二殿下会一起把我折腾一番,再有,宛扶本来就是主母给你的人,你完全可以说并没有囚禁他……”

  星北流勾了勾嘴角,忍住笑意。

  看他着急,还真是有意思,至少看着没有之前那样不顺眼了。

  肃湖卿低着头,有些委屈地、无比诚恳地说:“如果大公子是在为长光的事情生气,我愿意道歉,并且以后会好好补偿。但是宛扶、宛扶……”

  看他这样子,星北流也不折腾人了,换了认真的神色:“我之前对宛扶的身份有一个大概的猜测,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我想的那样……”

  肃湖卿一听感觉自己有戏,顿时精神了许多:“什么猜想?”

  星北流扣起手指,在桌上轻轻一敲:“宛。”

  “虽然不知道您是怎么联想到的……但是您的猜测,或许是正确的。”

  星北流脸色一凝。

  肃湖卿点点头,低声道:“宛扶……您应该见过的。就是那次您来肃家,跟着姐姐一起过来的孩子。”

  说到“姐姐”一词时,他的声音有些古怪地停顿了一下,仿佛是因为许久没有说过这个词,而变得生涩而不知道该如何出口。

  星北流心头微微一动。

  “他……为什么会在星北府?”

  肃湖卿见他神色和之前不大一样,连忙道:“是之前……姐姐将他们母子送到晚离郡之后的事情了。”

  星北流许久没有说话,眼睛里有些失去焦距,像是无意识抓起桌上的茶杯,小口啜饮着。

  “他的母亲已经死了,是么?”

  肃湖卿微微苦笑。

  “大公子应该早就知道这个答案了。星北主母不会放过她的,宛扶……宛扶是运气好,才能逃过一劫。”

  星北流沉默不语。

  肃湖卿没有看到他脸上是什么样的神色,但依然不懈努力为自己争取:“大公子,姐姐走之前,对我提了两个要求。”

  “什么?”星北流望着窗外人潮涌动,眼睛里落了些灯火的余辉,轻声问。

  “第一,不要去找她。第二,照顾好宛扶。”

  他看着星北流,极为认真地说:“只要是她的要求,我都会照做。她不让我去找她,我就不去,她让我照顾好宛扶,我就一定会好好照顾他。”

  “知道宛扶母亲死的事情,我派了很多人去找他……可是没有找到,后来我找了很久,终于在星北府找到了蛛丝马迹,等到我确定时,他已经去了你那里。”肃湖卿说,“如果他之前做错了什么得罪你,我愿意亲自偿还。”

  星北流沉了一口气,缓缓道:“他没有得罪我。他知道了长光的另一个形态。”

  肃湖卿神色倏地一怔。

  “既然确认了他的身份,那么有一件事我可以肯定了,他留在主母身边,一定是还有什么别的目的。”星北流回过头,恢复了之前礼貌而疏离的态度,“如果这是她的意愿,那么我也会照做,明日便让人将宛扶送到你这里来。”

  目的终于达到了,肃湖卿看着男人泛着冷意,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眸,心头翻涌起一阵名为担忧的情绪。

  “大公子,”肃湖卿张了张嘴,“您……没事吧?”

  星北流低头看着茶杯中倒映出自己苍白的脸,眼中一丝疲惫几乎控制不住流露出来。

  怎么会……没有事。

  他欠了很多,多到快要还不清了。

  他不回答,肃湖卿又连忙道:“大公子,宛扶是什么样的想法我不知道。但是姐姐从未怨恨过,所以我也不会……还请您不要太放在心上。”

  别说了啊。